关于袁正罡的担忧,洛长青毫不放在心上。
此刻他更关注的,是凌阳子的徒儿,那名蒙面女子。
月儿留意到了这个细节,道:“主人,您怎么了?您是在担心那个蒙面女子,将来成为您的莫大威胁么?”
洛长青没有回答,只是一直盯着那蒙面女子看,星眸中有着淡淡的疑惑闪过。
月儿自顾自话道:“我们目前也只知道她的预感能力很强,但预感强,不一定就代表她的实力强呀。”
“您也不要太过担心了,说到底,她也不过是凌阳子的徒儿而已,她就算再强,应该也绝对强不过,同为云仙三圣的拓跋沧昀去吧?”
太莹道:“不,月儿,不是这么回事,凌阳子被贬为罪仙,修为降低不假,但他调教弟子的能力可不会降低。”
“若他调教有方,那蒙面女子的实力,未必一定不如拓跋沧昀,甚至未必逊色于她师父凌阳子……”
“哦……那倒也是。”月儿默默点首,“若凌阳子在仙界时,是个大人物,那他的见识与学识一定很强,调教弟子也会很厉害吧。”
洛长青不置可否,只是轻轻的自言自语了一句,“她不是罪仙……”
在观察蒙面女子时,他余光也瞥见了和蒙面女子一起来的另一个人。
那第二个人,洛长青是见过的,正是在云仙宫密室遭遇的,枯瘦老人。
云仙二圣,钟元子。
便在这时,那蒙面女子激动之余,立刻望向了拓跋沧昀,“拓跋前辈,是谁医好了我的师父?”
说着,她殷切的目光,在人群中寻找着。
这个答案,在场的大能们人尽皆知,也无法隐瞒,拓跋沧昀便抬手,指向了洛长青。
蒙面女子顺着拓跋沧昀所指的方向,便看见了人群中鹤立鸡群的洛长青。
这一眼看去,黑纱上方那一对宝石般的美眸,顿时凝滞了一瞬!
那男子剑眉星目、鼻直口阔、肤如润玉,仪表堂堂。
他站在那里,看上去温文尔雅,全然没有普通修士身上的一眼戾气,更像是不染污泥的儒雅书生。
可他那一对星眸又如此坚定,搭配上棱角分明的五官轮廓,在散发淡淡的傲气中,令人不敢轻视。
最令她印象深刻的,是洛长青与同龄人严重不符的气质。
他明明看上去,是那么的年轻明秀,可却给她一种在雨雪风霜历练下,仍是执拗傲然,挺立于世的苍松翠柏!
与纨绔荒淫的拓跋志相比,洛长青简直是蓝绸色夜幕中,一颗孤傲高悬的灿星。
这种复杂而独特的气质,令蒙面女子短暂失神。
她并不知道洛长青的身份,更不知道双方立场不同,这一刻,在毫不知情中,她用了感激的心态去欣赏那飘飘若仙的男子。
直到她发现,对方也在看她时,她才恍然“苏醒”过来。
虽然她几乎转瞬间,便恢复了常态,可那一眼相望中,她美丽的眼眸,竟是痴了一瞬……
有女春情动,一眼误终生!
她无视了所有人,黑纱曼舞,落落大方地飘降在洛长青面前。
尽管平复了心态,现在的状态,就像是面对着一个再平常不过的陌生人,但她开口时,不自觉压低的嗓音出卖了她,她下意识将心中那一份孤傲,小心翼翼地藏了起来。
她亭亭玉立,玉手抱拳,声如天籁:
“这位公子,感谢您医好了我的师父。”
“我自幼在师父的羽翼庇护下成长,此番冒然来见,不懂礼数冒犯之处,还望海涵。”
“救师之恩感激不尽,请受……”
说着,蒙面女子便准备盈盈一拜……
对面的洛长青,眼神中闪过一抹诧异,本能的意识到,眼前的女子,似乎与云仙宫那群罪仙的德性,并不合污。
未等他客气开口……
“你在做什么!”
一声薄怒断喝,从凌阳子口中喷吐而出,打断了蒙面女子的动作。
“师父?”蒙面女子回眸望去,美眸中写满了费解,“这位公子救了师父的命,徒儿理应……”
“理应什么!”凌阳子冷声喝问,目光像一把锋利无情的尖刀,“他会好心救为师?他肯出手,已不知收了我云仙宫多少好处!”
凌阳子目光移开,射向洛长青,“这种攀附权贵之人,为师见太多了。”
“你把他当做恩人?你错了。”
“若不是形势所迫,像他这样的凡夫俗子,终其一生都没资格踏入我云暮山脉半步!”
“他不是老朽的恩人,云仙宫愿意给他这次表现的机会,老朽才是他的恩人!”
凌阳子这一番傲慢的发言,令洛长青这一方的万众大能们,气的直哆嗦。
那蒙面女子,亦是美眸圆睁,为师父的薄情感到惊讶。
“你怎么了!连为师的话,你都听不进去了?”凌阳子怒喝。
“徒儿不敢!”蒙面女子急忙低头。
凌阳子声音愈冷,“还有,谁让你出来的!”
“为师是不是说过,让你苦心修行,不要轻易现身!”
“师父,徒儿是发现您的命魂灯重新点亮,这才喜出望外,忘记了您的……”
“还敢顶嘴!”
“徒儿不敢!”
洛长青淡淡扫了凌阳子一眼,
太莹道:“主人,那凌阳子表现的好奇怪,他似乎对蒙面女子,过于冷漠。”
“无论他平日里表现的对她多么爱护,但,一个人骨子里的冷意,是藏不住的。”
洛长青不置可否,当下,便对蒙面女子道:“这位姑娘,好意心领了。”
“为了我这个素不相识之人,令你难堪,实属不值。”
“这是非之地不宜久留,姑娘请回吧。”
洛长青并不介意她那未完的礼数,更主动帮她解围,令女子向他快速投去了一道感激的目光。
“还不回去!”
“徒儿遵命。”
蒙面女子低着头,将一双微微泛红的美眸隐藏下来,转身飞离了现场。
在进入云仙宫虚无入口时,她蓦然回首,向婚礼现场方向望了一眼,轻叹道:“连他的名字,都还没来及过问……”
……
婚宴现场。
洛长青负手而立,眺望着那凌阳子,星眸虚眯,“呵呵,云仙宫宫主真是好大的威风,你当众训徒,是做给我看的吧?”
凌阳子扫了洛长青一眼,目光中只有蔑视,“你何许人也?你也配?”
“我云仙宫许给你多少好处?拿上,走人。”
洛长青并不动怒,只是了然一笑,“这人间医道界,强者无数,医术在我之上者,更如过江之鲫。”
“可怎么……”洛长青挑了挑眉,“在你临终之际,就没有一个人愿意救你呢?”
“是不是因为你太口臭?”
“嘶……”全场大能,倒吸凉气!
云仙宫的修士们,更是惊呆了!
从来没人敢对云仙宫的宫主,如此揶揄!
以至于,云仙宫的修士们,是震惊多过于震怒,一时间都愣了。
再看凌阳子,也没想到那年纪轻轻的天道境修士,竟敢对他出言不逊。
在凌阳子勃然大怒,要开口之前……
洛长青却是嘴角上扬,露出一抹冷笑,心中暗道:“我懒得听这条老狗狂吠。”
“轮回剑灵,给他点小小的颜色看看,别弄死。”
话音甫落,魔境中轮回神主剑,轻轻的震颤了三下。
还没来及开口的凌阳子,忽觉头疼如万针穿刺,那来自于仙魂深处不可言说的剧痛,令他疼的“啊~~”的一声,惨叫如鬼!
而那群刚刚反应过来,准备向,对凌阳子出言不逊的洛长青发怒时,便又被凌阳子的惨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宫主!您怎么了?”
“宫主,您这是……”
再看去时,那凌阳子的状况竟是越发骇人,凄惨的叫声中,口眼耳鼻,俱出血!
洛长青看折磨的差不多了,方才心中道:“可以了。”
轮回神主剑,立刻停止。
那凌阳子剧痛消失,已是披头散发状若疯鬼,佝偻着身子气喘吁吁。
“宫主,你……”拓跋沧昀眉头紧锁。
凌阳子喘息着,摆了摆手,“呼……无妨,许是刚刚苏醒,仙魂重新凝聚,还留有一些残伤。”
拓跋沧昀听闻是仙魂的问题,不敢怠慢,立刻喝道:“来人,把宫主带回宫去,好生照顾!”
“遵命!”
立刻有年轻的仙裔,忙不迭护送着凌阳子,狼狈离去……
旋即,二圣钟元子飘上前来,向拓跋沧昀微微抱拳,“三圣,令郎大婚,老朽略有耳闻,这里先道个喜。”
“你可别怪老朽不来参宴,你也知道,老朽职责所在,离不开。”
拓跋沧昀立刻道:“二圣客气了,我明白。”
钟元子点了点头,手指洛长青,“这是怎么回事?”
拓跋沧昀叹了口气,“如今,已不单纯是吾儿大喜之日,说来话长……”
当下,拓跋沧昀将整件事,以及约定三个要求一事,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钟元子闻言,向丧天道主投去一道冰冷目光,“原来一切的症结,皆在你!”
“这这这……”丧天道主诚惶诚恐,急忙弯腰鞠躬,“老朽教女无方,请二圣息怒。”
钟元子抚须而道:“老朽一心炼器,对你们之间那点破事儿,没兴趣。”
“三圣,把这烂摊子收拾好就是,相信你可以做的圆满。”
“明白。”拓跋沧昀道。
钟元子点了点头,“既然宫主已归,老朽也回了。”
钟元子作势欲走。
拓跋沧昀道:“二圣留步。”
“你来的正好,你若不来,我都还要去寻你。”
“我要向洛长青提出的第二个要求,与你有关,需要你点头。”
那钟元子奇道:“三圣,令郎的糊涂账,与老朽有何关系?”
“有!”拓跋沧昀,凝重道:“我要向他提出的第二个要求,正是……”
“修鼎!”
钟元子闻言,一双老眸,立刻死死盯住了拓跋沧昀的眼睛。
钟元子的眼睛,越眯越细,似乎心中的怒火正在压不住的膨胀。
“三圣!”
“你是不是在跟老朽开玩笑?”
继而,钟元子扭头,对洛长青横眉冷目,“你算什么东西!你也配染指老朽的宝鼎!”
洛长青星眸虚眯,“你老糊涂了?什么修鼎不修鼎的,是我要求的?”
“哈哈哈哈!”钟元子怒极而笑,浑身杀意升腾,“小娃娃,你找死!”
钟元子手掌上翻,掌心中,无量的仙力浩瀚凝聚!
云仙宫所有修士,纷纷拔剑!
洛长青这一方,万众大能也立刻升上高空,随时准备动手!
洛长青呵呵冷笑,打量着钟元子的脖颈,“我方集体出手,固然不是云仙宫的对手,但……”
“临死之前,取你项上首级,也并非难事!”
铮铮铮铮铮!
古巫神主剑,于魔境内,急速震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