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流沙河里,大量的气泡从河面朝河底冒去,诸葛戒的身体已经沉了底,没有任何动静,就连呼吸也停止了。
血污已经被河水冲散了,露出了残破的衣服,和下面掩盖着的伤口。
而奇怪的是,这伤口竟然在慢慢消失,但并不是伤口愈合,而是河水化成的灰气慢慢填补在了伤口处。
就这样,诸葛戒身上所有的伤口都消失了,周围的水突然就像沸腾了一般,开始托着诸葛戒浮了上去,诸葛戒的胸脯开始微微起伏。
草木金石落入流沙河中,无一例外,尽数沉底,因此世人皆以为落入流沙河便是十死无生,却不知流沙河只沉死物,不收活物,诸葛戒生命垂危,流沙河误以为诸葛戒乃是死物,因而接纳了他,可没想到诸葛戒竟是假死,于是河水又将他送了出去。
就在快到河面的时候,诸葛戒突然睁开了两只血红色的眼睛。
“全都搜查过了,除了……河里。”那人说到这,身体不由得打了个颤。
突然那人瞳孔一颤,寒毛直竖。
“河……里……河里……”他的声音颤抖了起来。
“怎么连话都不会说了,你觉得那河里会有人?”为首那人的语气中透露出几分不耐烦,这么长时间过去了还没有找到问题,没办法回去交差,自然是没了耐心。
“有……”另一人也看向了河边,嘴中机械地说出了一个字。
为首那人扭过身去,顺着他们的目光看了过去。
只见有一个……或许是人,半截身子在河里,半截身子已经爬上了岸,周身蒙着一团灰气,最瘆人的是那一双血红色的眼睛,看不见瞳仁,只能看见如血一般的颜色。
“有鬼……”其中一人已然吓到腿软。
“都进入全科技时代几千年了,怎么还相信鬼这种东西。”为首一人虽然也极为惊恐,毕竟从未见过有人能从流沙河里爬出来。
虽然有些匪夷所思,但他还是率先冷静下来,抬手在脖子上按了按,紧接着他戴着的那顶鸭舌帽就掉在了地上,从头顶生出了一颗金属头颅,包裹住了他的上半张脸,双眼慢慢睁开,两束黑色光线直直地射向诸葛戒。
诸葛戒慢慢抬起手,一层灰色雾气缠绕了上去,竟直直抓住了了这暴射而来的黑色光线,没有任何花哨的动作,这光线射到灰气里就如泥牛入海,一点波纹也没能激起。
诸葛戒两手朝地上一撑整个人就从河里抽离了出去,直接化作了一个灰影扑向了为首那人,那人反应也是极快,左手一拧,那皮肉就解散开来,露出了下面的机械骨骼,整条左臂化成了一只尖枪,朝诸葛戒戳去。
诸葛戒没有躲闪,缠绕着灰气迎了上去,仍然没有任何对撞的声音,那尖枪便没进去半截,灰衣人急忙后退,再看左臂,竟只剩下了半截,切口整齐的可怕。
“怪物!”饶是再好的心理素质此时也无法冷静了,诸葛戒表现出的这一切太过违背自然了。
诸葛戒没打算放过他,朝灰衣人冲了过去,抬手抓住了灰衣人的那颗金属头颅,灰气弥漫,灰衣人瞬间就消散在了空气中。
另外三人呆立在原地看着这一幕发生,根本来不及阻止。
“浪费了一个收藏品……”血滴子抿了抿嘴,喃喃道。
诸葛戒解决这一人后,环顾了三人一圈,三人刚对上那血瞳,腿便纷纷软了下来,瘫在地上。
诸葛戒走到一人面前,扯下了他身上的衣服披在身上,随后径直走向了血滴子。
血滴子眼里没有惊恐,只有疑惑,他能勉强辨别得出这就是自己刚刚扔进流沙河的诸葛戒。
诸葛戒看了他一眼,发现血滴子并没有害怕倒是诧异了一下,但没有说话,抬手捏碎了他身上的能量枷锁。
血滴子活动了活动手脚,仍然一脸疑惑地看在诸葛戒,流沙河到底给诸葛戒带来了什么。
“他往哪个方向去了?”诸葛戒问道,声音还有些虚弱。
血滴子迟疑了一下便知道他是在说齐天,便伸手指了指灰城的方向。
诸葛戒点了下头,转身也朝着灰城的方向跑去了,几个闪身便不见了人影。
……
齐天的行进速度很快,不一会便入了城。
然而入城后的灰色大街上竟然没有任何一个活物的影子,整个天也灰蒙蒙的,看不见任何一束恒星光的光线照射下来,周遭都是低矮的灰色小方块,看起来好像是平房,但这所谓房子一般的东西却是密不透风的,说是房子,倒不如说更像是墓冢。
这些灰色方块众星拱月般地簇拥着城中心的一座高楼,看着离此地还有些距离,由于雾气的阻挡看不清外部的装饰,但好在有些特殊的地方——高楼的外墙上燃着数盏绿莹莹的灯,却并没有把周遭照亮,灯光被局限在了高楼之上。
这唯一一座高楼说不定就是这座城的管理处,应该有办法救江游。
齐天找准了方向,左腿向后一蹬,整个身躯暴射出去,冲向了那座高楼。
待靠近高楼之后,齐天看到了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当然齐天是机甲,不会毛骨悚然):那一盏盏燃着的不是灯,因为根本没有灯架和灯罩,那是一簇簇绿莹莹的火,看着没有一丝温度,而且这火苗并非向上燃烧而是齐刷刷地火苗朝下,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出意外了,这有点像是……鬼火!
而就在这高楼之下,流淌着一条护城河,这条河竟是这灰色城中唯一一抹浓重的颜色,河水灰黄,不见地势起伏却滔滔地流淌着,不知又流到了哪里,可能城外的那一条灰流沙就是它的一支。
这河道不宽,但也有几百米,地势平坦,并无高突,齐天想要凭现在的状态过去也不容易,还是找找有什么地方可以过河吧。
齐天绕城一周,整个河道上竟是没有一个可以过河的地方,同时他也发现,这高楼竟然也没有楼门,就算过去了也不知道该怎么进去,过也过不得,走又不知道走到哪里去,齐天一时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这不会是想让人跳河吧。
而就在此时,诸葛戒也终于进了城,但他突然发现,身上的灰色雾气竟然在飞速减少,心道一声不妙,却发现自己已无力阻止,只能任由那灰气慢慢消散。
待到灰气完全消失后,诸葛戒顿时感到一股乏力的感觉从小腿一直蔓延至全身,整个人瞬间软了下来,直接瘫倒在了地上,瞳孔里的红色也逐渐恢复了黑色,整个身体使不上力,只能躺在地上呆呆得看着灰蒙蒙的天。
突然一张半机械半肉皮的脸出现在诸葛戒眼前,诸葛戒直接瞳孔地震,肌肉却是连神经反应都没有了,只能看着他对自己上下其手。
然后就感觉身体被抬了起来,向前移动着,原来是血滴子直接把诸葛戒扛了起来,一同向前跑去。
血滴子好像感觉不到累一样,一路风驰电掣,很快两人就看见了正准备向河里跳的齐天。
可就在两人刚刚跑到护城河边上的时候,河水突然开始剧烈地翻涌起来,颜色瞬间由灰黄色变成了如血一般的鲜红色,齐天看见这一幕也停下了自己的下一步行动,扭头看向了两人。
血滴子脸上就别想看出什么表情了,诸葛戒又是一次瞳孔地震,太诡异了!
变成红色的河水后还没完,突然河面像是煮开了一般开始咕咕地冒泡,河床被顶起来一个凸起,好像有什么东西要冒出来了一样。
这河水流着流着,突然就漂出了大片黑色的东西,诸葛戒看清楚了,那是一截截骨头,不知道是什么骨头,但大概率是人骨,瞬间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呼吸也急促起来……竟然可以急促呼吸了?
诸葛戒活动了活动身体,虽然还是感觉提不起力气来,但勉强可以活动了。
这时候,水底下的那个东西也终于破水而出,是一颗直径超过一百米米的巨型金属球,直接把周遭的骨头顶了开来,有几截还落在了诸葛戒的脚边,虽然诸葛戒极度嫌弃,但血滴子没有动过一下,他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紧接着这金属球就从中间裂开来,金属关节摩擦的声音听得令人人头皮发麻。
一会的功夫这球就变形成了一座巍然的钢架桥横在这河中间,就在几人这一侧的岸边立起了一个金属牌,上面写着三个血红色的大字——奈何桥。
血红色的河水拍打着桥墩,激起的水花溅在了诸葛戒的脸上,一股浓重的腥味熏得诸葛戒一阵反胃。
诸葛戒勉强挣脱了身子,站在岸边,有气无力地骂了一句:“天杀的,什么邪门地方,要是我爹在这,一炮打过去能给它移平几十次。”
“但既然有了桥那就走吧。”诸葛戒见这金属桥没了反应,抬腿就要走。
“停!”一个俊朗的男声在诸葛戒耳边响起。
吓!诸葛戒直接被吓了一跳,连忙向一旁跳去,转头发现是血滴子不知道在用什么表情看着他。
“原来你会说话!”诸葛戒一脸惊讶地对血滴子说。
血滴子没再理会他,头扭向桥中间的方向,半张脸露出了凝重的神色。
诸葛戒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瞬间冷汗布满了全身。
那桥中间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出现了一架机甲,那机甲竟然有着与周遭的灰格格不入的红色涂装,倒是与河水有些相符,从外表来看有点像是一个仿女子状的人形机甲。
“孟婆!”血滴子神色冷峻地吐出了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