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文知道颜落不是真的想要赶自己离开。
毕竟他们之间有过默契，他要帮她。
最起码继续留在霍廷骁的身边帮她获取一些通过外力查不到的消息。
但是，当听到颜落冷漠的让他也离开的时候。
他的心不可避免地空了一瞬。
尤其是看到颜落濒临崩溃的模样。
他不想离开。
最起码也得等她情绪缓和了以后。
确定她没有任何危险以后才能离开。
可是他知道不行。
如果他不走，霍廷骁更不会走。
他只能走过去，劝霍廷骁。
“霍总，我们还是先走吧，给太太一些空间和时间。”
“别再把她逼狠了。”
霍廷骁根本不想离开，但今天他受到的触痛太大了。
远远地超过了他所能承受的范围。
他第一次有种失重的挫败感。
他看着哭成泪人的盛绾绾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不想走，可又必须走。
犹豫再三，他把管文留下。
“看着她，有什么事立刻给我打电话。”
霍廷骁从公寓出来，机械地按了电梯，去了地下停车场。
上车以后，他便没有再动过一次，甚至连眼睛眨动的频率都变慢了。
他脑子里空空的，明明有很多事情要思考，很多事情要解决，可这一刻他像是被完全掏空了一般，仿佛整个世界，包括他在内的所有一切，全都已经变得虚无。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恢复了一丝意识。
拿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
十多分钟后，宋阳焦急地出现在停车场。
“去老宅。”
霍廷骁已经开不了车。
宋阳接他的时候，他下车的腿都跟着踉跄了一下。
宋阳从未见过霍廷骁这副模样。
脸色苍白，全身像是被汗浸过一般，脚步虚浮无力。
像是个重病人，又像是一个没有生气的幽灵。
宋阳被吓到了，他轻声问道。
“霍总，要不要去医院？”
霍廷骁摇摇头。
“直接去老宅。”
上了车，便靠在椅背上一动不动。
眼神空洞着望着视线的一个点。
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到了霍家的老宅，霍廷骁甚至都没等车完全停好，就开门下车。
吓得宋阳惊叫了一声。
“小心！”
霍廷骁丝毫不顾自己的安危，直接下车。
此时已经是凌晨一点多。
整栋房子已经陷入了深夜的宁静。
可霍廷骁的心里此刻却像战乱中的炮火一般。
惊心动魄，一片狼藉。
佣人恭敬地给霍廷骁开门，霍廷骁没换鞋，直接上楼。
脚步重重地踩在楼梯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每一个台阶都在诉说着他此刻的愤怒和悲伤。
动静过大，佣人忍不住提醒。
“少爷，小点声，夫人已经睡下了。”
换做以往，霍廷骁根本不用提醒就能做到轻手轻脚。
因为这栋房子里住着的都是他的亲人。
他不忍心打扰他们的美梦。
可现在他恨不得整栋房子的人都被他吵醒。
他要问问。
他一直小心呵护的家人，为什么会做出这么禽兽不如的事。
颜落骂得没错。
这样的家庭，真的配不上她。
霍廷骁径直来到二楼。
站在虞瑶的房间，用力的拍响房门。
一下接着一下，跟随着他心跳的频率变得越来越快。
楼下的佣人立刻追了上来。
而本不应该值夜的云姨听到动静也马上跑了过来。
“少爷，您这是怎么了》喝醉了吗？”
“夫人好不容易睡着的，你可别把她吵醒了。”
霍廷骁哼笑一声，“我没醉，我清醒的很。”
“让她起来，我要跟她说说话。”
霍廷骁每一句话都非常清楚，除了此刻半夜敲门的行为不妥，根本每看出他有任何的反常。
可云姨毕竟在霍家工作了20多年，她已经看出霍廷骁的异常。
她哄劝着霍廷骁。
“少爷，有什么是明早再说，今天这么晚了，你累了一天，应该休息了。”
霍廷骁依旧不肯退开半步。
他看向挡在门前的云姨，淡淡道。
“云姨，这件事我一秒钟都等不了。”
“你知道我的性格，别拦我。”
云姨被霍廷骁严肃的表情震慑住，她吓得脸色苍白，下意识地就往旁边退了一步。
霍廷骁继续用力地敲响房门。
一次比一次猛烈。
虞瑶浅眠，本就应该早就醒过来。
她一直在屋内听着动静。
知道躲不过去，就不再躲了。
开门对霍廷骁说道，“下楼说吧。”
还不忘嘱咐云姨。
“给少爷做点夜宵，他应该还没吃饭。”
霍廷骁从下楼以后，一动不动。
和虞瑶面对面地坐在沙发上，互相看着对方，眼神没有片刻的松散。
等云姨端上一碗热气腾腾的小云吞，虞瑶打破了沉静。
“去餐厅吧，先吃一点，再说话。”
“颜落全都知道了。”
虞瑶起身的动作一顿，随即又重新坐了回去。
“知道了也好，这样也就能和霍家彻底断了，对她来说是好事。”
霍廷骁不可置信的看着虞瑶。
他像是第一次认识她一般，脸上都是震惊的表情。
“她好歹喊了你三年的妈，你怎么能做到这么无动于衷。”
虞瑶勾唇冷漠一笑，“霍家不欠她的，这么多年给颜家花的钱，费的心思，早就抵得过她救你那几次了。”
“我不是不知道感恩的人，你们离婚的时候不是已经谈过赡养费了吗，我可以在这个基础上在给她一套房，一辆车，也算是能抱她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霍廷骁笑了笑，“那是一条人命，那是我的孩子，不是能用金钱来衡量的商品。”
虞瑶凝眉轻笑了一声。
“我还以为你是为了颜落抱屈，原来是为了那个死胎。”
“一定是颜落跟你说了什么吧！”
虞瑶叹了口气，觉得霍廷骁一定是被颜落cpu了。
“一个死胎，在法律上连户口都不配拥有，根本不值得你为他伤心。”
“以后你还会有孩子，别把悲伤放在这些没有意义的事情身上。”
霍廷骁仿佛不认识虞瑶。
他猛地站起身子，“妈，你怎么能这么残忍！”
“我唯有你这样的母亲感到耻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