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玉棠不是第一天才知道萧长赢对阮梨初别有用心,要不然他也不会一路上盯的那么紧。
但萧长赢这求娶二字说的容易,实则可不是他说的算。
自古以来, 世家望族的儿女婚事皆是身不由己,岂是他想怎么着就怎么着的。
放眼整个京都,真正能做到嫁娶自由的人,少之又少,他们这些人不过是维系家族利益的工具人罢了。
所以萧长赢这么堂而皇之的一说,阮玉棠反而不生气了。
他怕的是萧长赢私下耍手段,就比如那面纱,防不胜防。
“想娶我妹妹?且不说我们将军府态度如何,就康顺侯那边就不会同意。听闻萧侯爷有意与安国公结亲,萧兄该不会不知道吧?”
“我喜欢谁想娶谁那是我自己的事情,即便父亲不同意,我也会让他同意的,况且阮兄怎么知道我父亲就一定不同意呢?”
“萧兄的家事我不关心,我只一句话,离初初远点,免得伤了咱们两府的和气。”
“我刚才已经说了,这恐怕是要让阮兄失望了。而且阮兄即便能防的住我,难道还能防得住所有人?”
萧长赢说罢,眯了眯眼睛,双眸透着一抹淡淡的幽光。
不待阮玉棠出声,他又道:“一旦阮姑娘恢复身份,用不了几天上门求娶的人就会踏破你们将军府的门槛,到时候阮兄要如何呢?还是说......其实你根本就不想让阮姑娘嫁人?”
阮玉棠凉凉睨了萧长赢一眼,淡淡地说:“这是我们将军府的事,我要如何做用不着你操心。”
萧长赢还想说什么,忽地阮梨初咳嗽了一下,打断了他的意图。
“那个......打扰一下二位,咱们可以先离开这里么?我现在又渴又饿,你们能不能让我先解决一下生存问题?”
之前不知阮玉棠是自己哥哥,所以阮梨初有些理解不了他的行为,现如今已经知道真相了,那他会针对萧长赢就没什么不能理解的了。
至于萧长赢么,说要求娶她,他倒是想的美。
不过这个人高深莫测,阮梨初决定暂时还是不轻易下结论了,且再看看。
但不可否认的是,虽然他的话听起来不好听,事儿却是那么个事儿。
只要她回归将军府,就势必要走入大众的视线,她得做好应对一切的准备,免得措手不及。
何况身旁还有个阮桃虎视眈眈,这才是重点。
而且阮梨初莫名有一种直觉,萧长赢刚刚说的这一番话可能是有故意提醒她的成分在里面。
当然,也许是她想多了也说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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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梨初用的是第二轮斋饭,若是再晚到一步,可能就会错过了。
若是按照原本计划,此时他们一行人应该早已经下山了。可如今么,除了萧长赢被她撵走了之外,剩下的人一同回到了厢房这边。
许氏在院门处东张西望,心里又着急又忐忑。
她本以为阮梨初会去斋饭堂找她的那些朋友,怎知她竟一声不吭就消失了!
女儿这么做,难道是因为后悔与她相认了?
许氏被这个认知吓的差点当场昏厥,还是阮玉棠安慰她说阮梨初绝对不会这样做,她才勉强让自己冷静下来。
而阮桃的反应,也让许氏十分意想不到。
当她把来龙去脉、前因后果都说给阮桃听了之后,想象中的诸如激动、惊恐、暴躁、慌乱、不安等情绪全都没有出现。
相反阮桃只是恍惚了片刻后,便坦然的接受了一切。
当时,她的眼里带着愧疚,抬手扯了扯许氏的衣袖,低低的道:
“初初妹妹才是将军府的嫡女,而我......我只是一个鸠占鹊巢的人而已。”
阮梨初的生辰是在三月十五,而阮桃是在正月十六,她差不多比阮梨初大了两个月,唤阮梨初一声妹妹倒也正常。
而当许氏言明以后不能再唤娇娇这个名字的时候,阮桃也没有不满,更没有问为什么,她甚至懂事的主动让位。
她说:“母亲,我都懂的,即便您不说,我也想提这件事的。初初妹妹在外面吃了这么多年的苦,现在咱们是该好好的关照她一下,我这里不要紧的。”
阮桃的所有反应都在许氏的意料之外,但懂事总比不懂事强,许氏还是感到欣慰的。
所以当养女那边暂时安抚好之后,她便一直在院门口这里等阮梨初,生怕亲生女儿一个不开心就不认她。
不知等了多久,直到门口传来脚步声,许氏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或许是母女连心,阮梨初也觉得门口处的那一抹身影是许氏。
待走近后,阮梨初主动开口道:“这外面这么热,您怎么不找个阴凉点的地方待着?”
听到女儿语气中满是关切,许氏眼底闪烁,忐忑与不安这才算是彻底烟消云散。
她牵起阮梨初的手,“阿娘心里放心不下你。走,咱们进屋,阿娘有话要和你说。”
阮梨初任许氏牵着,但这个“屋”的方向可不是刚才的那一间。
阮玉棠自然也意识到了,他快步挡在许氏面前,“母亲,桃桃对初初有些误会,之前言辞上很是不善,依儿子之见,暂时还是不要......”
许氏将要开口,阮梨初先她一步出声道,“无妨,只要她给我道歉,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没错没错,刚刚桃桃也说了,她要向妹妹亲口道歉!她还说初初才是真正的将军府小姐,而她只是鸠占鹊巢。”
阮梨初眉心一动,眸光淡淡扫了那房门紧闭的屋子一眼。
鸠占鹊巢和道歉,单凭这两个词,她就大概能猜到阮桃想要以什么样的姿态面对这件事。
不得不说,这阮桃果然是个“体面人”。
既如此,那她这个真千金也体面体面吧。
正此时,阮桃从屋内走了出来。
那柔弱的身躯就像风中的柳条,不停地颤抖,眼眸中含着泪水,望向阮梨初时好似是不安,又好似是惧怕,就好像阮梨初会对她做什么似的。
“妹妹,对不起,我向你道歉,你该不会真的和姐姐生气吧?”
阮桃语气怯怯地,说‘该不会和姐姐生气吧’的时候水灵灵的眼睛里满是委屈。
“当然生气啦,因为姐姐可是在拿将军府和二哥哥的名声在‘开玩笑’呢,我怎么可能不生气?”
其实她更想说的是:你的“沙币”举动差点酿成不可挽回的后果,不生气就见鬼了!
得亏她带着面纱,没被外人瞧见真容,不然岂不是成了‘将军府二公子和他亲妹妹’......
乱、伦?
但考虑到这话毕竟牵扯到了自己,阮梨初想了想还是换成了另一番说辞。
体面而已,谁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