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癞子含笑看他喝下,轻轻嗯了一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姜淼的声音同时响起。
“既然是诚心道歉,不知道你有没有跟知青点的华含怡华知青道过歉呀?”
她声音软绵绵,带着浓浓的不解。
“华知青?”
姜淼黑亮的圆眸盛着惊诧,“对呀,我还记得你那时候经常跑我们队上来,围着华知青转悠,华知青生气地撵你走,你却像一条狗一样撵不走,你还帮她干活,搞得队里的婶子大妈们误以为你们谈对象,气得华知青还跟你打了一架,你忘了吗?”
姜淼说的直白又清晰,就是粱永安也没想到自己这个姐夫还有像姜淼所说的,像条狗一样的时候,要知道,现在他在梁家的地位,可是不低的。
葛癞子脸上的涨红不自知地褪下些许,看向姜淼的目光甚是锐利。
不过仅有一刹,目光便转为悔意。
要不是姜淼对人的情绪感知异常敏感,她也不能捕捉到他的异常。
“你说的对,华知青……我当时是对华知青有些好感,诶,用错了方式,是我不对。”他瞟了一眼外边,“现在太晚了,去知青点不合适,明天天亮我一定会登门道歉。”
姜淼点点头,露出了一点笑意,“那就再好不过了,老师说过,知错能改的都是好孩子,虽然你没有上过学,但你也应该懂得这个道理,那我就放心啦。”
“时间太晚了,我得回家早点休息,早点睡才能长得好,毕竟像我这么聪明的,要是身高差了,就太可惜了。葛莱同志,我把以忱哥带走了,公事你们明天再谈吧。”
姜淼给葛癞子扎完一刀,拉着赵以忱便跟众人告辞了。
万籁俱寂。
大家一时都没有说话。
只有葛花花转头对她的背影吐了吐舌头。
离开葛有根家,姜淼长吁一口气。
“怎么了?”
“以忱哥,你觉得葛癞子真的悔过了吗?”
“像又不像。”
“那你以后跟他打交道岂不是很危险?”
她现在大多数时间都在学校,跟老师同学呆一块,反倒是赵以忱,负责养殖场的对外合作沟通,经常要在外面接触陌生人,若是葛癞子用合作的借口设陷阱,引他上钩,一钩一个准。
“现在的情况的确是避不开他的,他高调地开车回来,扬言道歉,甚至拿着合作的敲门砖给大队副业带来利益,比起未知不确定的风险,大家更愿意把握住当下实在可靠的利益,所以即便有人对他的悔过产生怀疑,也会逐渐说服自己。”
“所以,这是避不掉的事情,明白吗?”
赵以忱垂眸锁住她。
姜淼明显有些丧气,眼里的星光都黯淡不少。“好吧。”
“害怕吗?”赵以忱伸出双手捧着她的脸,眼神有些游离不在她身上,他问姜淼怕不怕,实际却是在问自己怕不怕。
他怕极了,害怕葛癞子会出其不意地对姜淼下手。
而他现在,似乎还不能很好地保护她。
姜淼的小脸在他温热的手心动了动,带着十分的依赖。
“我怎么会害怕,你见过我害怕过什么?我从小就胆子大,八岁就敢一个人上山呢,唯一怕的一次应该是第一次见白渊哥哥的时候,他眼神可凶呢,但我聪明,几句话就把他唬住了。”
赵以忱成功被姜淼逗笑,“只害怕白渊,不害怕我吗?”
“你有什么可怕的,我最不怕的就是你了。”姜淼被他吐息的酒味熏住鼻子,想撤退,偏偏赵以忱双手箍地紧,她又逃不掉。
于是,她就睁着大眼睛,静静地直勾勾地盯着赵以忱。
芝兰玉树,朗月入怀。
已经是一位合格的初中生,且身受语文老师课外补习熏陶的姜淼脑海里倏地想起这两个词语。
好似,形容以忱哥,再合适不过。
她的以忱哥就是这样温温柔柔,又优秀非凡的人。
“嗯?那是把你惯坏了,妹妹怎么能不怕哥哥。”赵以忱作势捏住她软嫩的脸蛋,感觉手感极佳,比刚出锅的馒头还宣和。
“嘿嘿,你惯坏的,自然得你受着啦。”姜淼见他压着身子离自己这么近,还捏她的脸,她不捏回去,简直是浪费。
嗖地伸出双手,左右开弓捏住赵以忱的脸。
可他的脸瘦削,肉也比较紧实,姜淼四根指头只捏到了一点的肉。
不肯认输的她干脆指腹贴着他的脸摩挲搓揉起来。
赵以忱只觉着喝了酒发热的脸庞被雨雪触碰,那种凉意一下子钻进了他的心里,随即,心里猛然一沉,塌陷似的,转瞬即逝。
因为他已经先一步放开了姜淼的小脸,姜淼也顺势松开了手。
“以忱哥,你的脸好红,是不是喝醉了?”
姜淼关切的眼神落在他身上,赵以忱觉得她的目光太热,难以忽视,转头大步走动起来。
姜淼追在后面。
“以忱哥,你跑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