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着顾月红恨不得原地消失的凌霄被一群大妈堵在库房门口。
此情此景,打眼一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啧啧。
世风日下啊。
晒场放大电影,库房放小电影。
“哟,顾知青和凌知青这是闹哪出?大伙都在外面看露天电影,两位在这黑不溜秋的库房谈对象噶?”
“什么谈对象,全大队都知道顾知青爱慕赵知青,他们都是文化人,说不准是在库房学习叻。”
“呸,学习个鬼,衣服都扯破了,还要男人扶着,大伙又不是眼瞎的,还能看不明白?”
几个婶子奚落的话毫不客气,顾月红听得几欲想原地晕过去,经历了这种事情,她自个都委屈的要命,还得强撑着一口气找回颜面,拯救名声。
凌霄张嘴正要解释:“不是——”手臂被倚在自己身上的顾月红捏了一下,顿时愣住,不知道顾月红什么意思,他该解释还是不解释。
僵持间,抱着咆哮痛哭胖儿子的张材钢忙里忙慌的想挤入人群,却被一个婶子推搡了把,“张队长,你怎么在这?”
张材钢捂住儿子咆哮的嘴,一脸正色道:“周会计家的,偷粮的人可是我们先发现的,你们把人又抓回仓库干什么?”
见周会计媳妇面露杂色,沉默着,张材钢大概理解,家丑不外扬嘛,如果是自家大队发生偷粮的事他也会掩下来,但这事可是他跟儿子先发现的啊,再怎么遭,葛有根也得送点酒水猪肉感谢感谢吧。
不过面子上他还是乐呵的,“人抓到了,粮食没损失吧,这事儿还得多亏了我家小胖,要不是他发现了苗头,我也不会这么快的赶到帮你们捉住贼人。你可得好好跟你们葛队长说一说,不用太感谢我,感谢感谢我儿子,感谢感谢我们下河湾就行。”
周会计媳妇心里冷呵,是得好好“感谢”下河湾,抓到的贼人不就是“下河湾”的白连知青吗?至于是不是偷粮食,一会儿就能见分晓。
张材钢这大傻子,人和事儿都没搞明白,还敢往自己身上揽功劳。保管一会儿哭都来不及。
“葛队长来了。”
有人朝人群堆里喊了一声,堵在门口的大妈婶子们连忙给自家凶巴巴的队长留出一条路来。
张材钢眼尖地跟在葛有根身后,一同走进了屋子,看清屋里的情况时眼睛差点掉下来。
怎么回事?
不是偷粮吗?
怎么看着这么像抓、奸啊!还有那是谁,看着怎么这么眼熟!
随着葛有根的到来,屋内的僵持被打破。
被一位胖大婶拎着后领压着喉咙好一会没说上话的白连,用力一挣,跪到在地上,高声痛哭,“葛队长,你一定要为我做主啊!我就是来你们大队看个电影,途中想放个水,却误打误撞碰见野鸳鸯苟合,他们两人眼见被人发现,竟然出手想打死我。”
白连捡起之前凌霄扔在一旁的粗柴,抬着鼻青脸肿的脸悲怨道:“就是这个!他们就是用这棍子打的我!”
他抬起脸的一瞬,借着月光,张材钢看清了。
心里一声卧槽。
他们队的白连怎么会在这!
刚刚撞他和儿子的就是白连?
这到底是偷人还是偷粮!
听白连的话,好像是无妄之灾啊。
张材钢松开捂着儿子的手,怒气森森道:“葛队长,你们队的人欺人太甚!耍流氓被人发现竟然还想痛下杀手,这事你必须给我个交代,不然我们就公安局见!”
凌霄见白连竟倒打一耙,往他身上泼脏水,再好的脾气也忍不住,只想再揍他一顿。
可众目睽睽之下,他脑子清醒得很,不能打架,不能承认。
“葛队长,我们没有耍流氓,是白连胡说八道,栽赃陷害!”
待他说完后,顾月红松开他的手臂,站直身体,不紧不慢地说:“葛队长,能否听我一言。”
话说出口,顾月红自己都默了几瞬,身体药效余波虽然过去,但她说话的嗓音实在是娇媚,迫使她不得不狠掐自己大腿,让自己更加清醒。
葛有根沉着脸,睨了她一眼,“说吧。”
顾月红深吸一口气,再次开口时和葛有根旁边的姜淼对上了视线,她对着自己用口型说了两个字。
“葛队长,我要举报白连同志造谣生事、心思龌龊,将正当交往的革命同志污蔑成苟合野鸳鸯。我还要举报白连同志偷窃生产队粮食,侵犯社会主义集体利益,当人民的敌人!”
顾月红话一出,大伙纷纷倒吸一口气。
白连目眦尽裂,这个胆大包天的女人,给他带这么大的帽子,“葛队长——”
顾月红掐断白连的话头,又道:“葛队长,我跟凌霄同志……今晚刚确定对象关系,怎么可能像白连所说在大队仓库这种地方乱来。”她垂下的手借着外衣的掩盖握住凌霄的手指。
凌霄被软乎温热的手指缠住,心乱成一团,哪里会反驳她所说的话。
“我们俩是想借着今晚安静的时间好好聊一聊未来建设农村的规划,却没想走到外面那颗树底下被落下的虫子钻进了衣服里,凌霄同志好意带我早仓库门口来捉虫子,却误打误撞见到了拿着某个东西开锁的白连同志。”
“白连同志被人发现后想逃走,可是我们怎么会眼睁睁看着犯错误的敌人离开,凌霄担心我身体让我在门口守着,他便孤勇地冲了进去与敌人搏斗,眼见就要制服敌人,却被敌人打到额头,恍惚一下,敌人逃了,这才有了大家一开始见到的一幕。”
顾月红踮起脚,心疼地摸了摸凌霄发红的额角。
姜淼发现在场有些婶子嫌恶的目光开始发生变化,心里不禁松了口气,同时也对顾知青有些佩服,她只是对着她说了“偷粮”二字,她便能立马圆出一场戏来,脑子转动速度跟自己简直不相上下。
只希望今晚过后,她能真的放弃以忱哥,好好对待凌霄知青。
不过。
转念想起白渊借着以忱哥的身体搞了这事,顾知青由爱生恨那就不好了。
欸,真愁啊。
想着想着,她又皱起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