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最近几个牛棚的人都被要求去挖河泥,负责管事的还是治保主任的侄子,明明身上没半点职位却仗着舅舅治保主任的身份耍官威,动不动就拿挖的河泥不合格这事批斗他们。
批斗就算了,反正每周都有这个流程。关键是那人让大家站河里挨批,有个人反抗还被押上认错思想有问题的帽子送到了农场,没有办法,大家只能站在河水里受着。
但是白老本就身子骨弱,连着几天吃不了饱饭,还得天天在河里冻着,风寒这不就找上门了吗。
“那人就是个恶毒的,还不准我们去卫生点拿药,他——”
“郭辛!”韩庭生和白老同时喝声。
喊完白老头又是一阵激烈的咳嗽声,韩庭生放下铜锅,走过去再次给他倒了碗姜水,拂着他的背看着他慢慢喝下。
郭辛还很委屈呢,说几句吐槽一下还不行吗!
姜淼在心里微微叹气,赵知青不在,白爷爷还生病了,那她当然得多照顾一下。
但是听郭辛同志所讲,治保主任侄子,那不就是刘奔吗?
刘奔这个人已经消失在姜淼身边大半年了,刚刚提起来姜淼反应好久才想起来。
不过刘奔不是在肉联厂当工人吗?怎么会突然变成监工牛棚的人,姜淼心里有疑问,但不好接着问。
她把铜锅往屋里提,又道:“白爷爷感冒鸡汤就不能喝了,白爷爷你先吃点馒头垫垫肚子,我家里有治风寒的草药,我回家去给您拿。”
“你把鸡汤拿回去。”
白老头说话的呼吸声很重,姜淼走过去握住他瘦骨嶙峋的手,轻声地说,“白爷爷,你不知道以忱哥平日里有多照顾我,要是让他知道您生病了我都没有帮忙,以后他肯定就不管我了。”
看着白老头欲言又止,姜淼又道:“我爹爹跟我说过,人人都有受难低谷的时候,但日子不会一直低谷,撑一撑就能过去。但如果您不吃药,万一有个什么,您大孙子怎么办?”
白老头眼里含着热泪,薄薄的嘴唇蠕动好一会,最终还是叹息道:“没想到让你个小丫头拿住我了。”
姜淼嘿嘿一笑,站起身准备回家去拿药,韩庭生高大的身架跟在她后面说:“我跟你一起去,你不用来回跑。”
说着把铜锅里的馒头拿出来,一大碗鸡汤没动,“白老喝不了鸡汤,你带回去自己喝。”
郭辛这时也重声道:“是的,姜淼同志你带回去,我跟韩叔身体好着的,用不着喝这个。”
姜淼拗不过这三人只能又把鸡汤拎回去。
姜淼带着韩庭生回家找了很多晒好的草药,又用她家里的锅熬制许久,最后才端着一碗药汤离开。
望着韩庭生离去的背影,姜淼再次叹息思考了一会,回到厨房竟在灶台上看到了五块钱。
一碗药汤哪里值五块钱。
姜淼想着等赵以忱回来把钱给他,至于他怎么还回去,让他这个当孙子的去想办法。她得想一下怎么弄刘奔的事情。
说起刘奔,他耍流氓那天她留下的证据,半包开封的大前门香烟还在呢。
赵以忱是两天后初四回来的,回来当天姜淼就把这事告诉了他。
“你把香烟盒交给我,我来处理这事,你好好准备新学期的开学。”
姜淼心里抓耳挠腮的痒,听到后半句只能慢吞吞把香烟盒递给他。
赵以忱会怎么处理刘奔姜淼无从得知,她得忙起来先把家里的自留地挖了,将换来的洋芋种和萝卜种子种下地,自留地弄完还得趁着没开学去上工赚点工分,不然靠去年冬天分的那点粮食是过不下去的。
上工也就干了五天,开学的日子来临。
开课第一天坐在教室里,姜淼才得知陈雪被她妈强制辍学了,现在陈家只有陈东升和他三姐陈美还在上学。
这事儿姜淼听了一耳朵就没再八卦,陈雪跟自己不对付,她日子过得不好她才开心呢。
但没想到,当天放学回家她就碰见专门堵自己的陈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