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小院的时候,姜淼看到了刘慧安。
自从葛花花跟自己说了那番话后,她去看望刘慧安的次数骤减,主要是不想见到葛花花,想着等葛花花去镇上后她再去多看望几次表婶就好了。
刘慧安在门口喊了好几声,一直不见有人,转身就远远望见个小个子慢悠悠走过来,眯眼一眼,就是姜淼这丫头。
“你这刚摔了脑袋,不在家休息,去哪里野啦?”自从跟姜淼熟了,刘慧安对她说话也直了许多。
姜淼露出一口小白牙,笑笑,“我去大队部了问上学的事了,表婶。”
她推开门,带着刘慧安进家门,两人刚进门,姜麒麟就铺天盖地摇着尾巴,跳着脚地在她脚边打转,要不是刘慧安扶着,指定被姜麒麟绊一跤!
姜淼觉着怎么不对呢,这还不如前两天天高冷不理人的性子。
刘慧安注意力也被狗吸引,审视几眼后,问她,“这就是你去牛大爷那里捉的狗吗?这么欢迎我呐?都没见过我,这可不行,可不能是个人都撒丫子地欢迎进来,姜淼你还得好好教教它!”
想想,她又说,“实在不行,你让牛大爷先养几天,他训狗有一套。”就连队里那头倔牛在牛大爷跟前也是服服帖帖的,真神了,其他人去就不行,一去就被牛角顶个肺。
姜淼提起姜麒麟的后脖颈,与它对视,目光一凛,欢脱的姜麒麟立马老实了。
她指给刘慧安看,“表婶,你看,我也会训狗。”
刘慧安举起大拇指,“可行,它听你的,那你好好教它。”
进了屋,姜淼拿出万能招待的糖水给刘慧安倒了一碗,用的就是葛三爷做的竹碗,里里外外都被磨得光滑,呈现着竹子天然的浅白色。
刘慧安捧着它,好奇地摩挲观察,明显爱不释手。
姜淼告诉表婶喜欢可以带走这个,她家里还有三个。
刘慧安问她买成多少价格,姜淼举了三根手指,代表三分一个。
有些贵了,刘慧安放下碗,顿时也没那么喜欢了。
她视线落到姜淼手里的竹碗,与自己的不同,姜淼手里那个竹碗外围一圈还刻了一只狗一只鸡,随着碗动起来时,两个动物活灵活现的。
“你这样的,三毛才值一点。”
姜淼一口闷掉碗里的水,把碗递给刘慧安。
“这外面的是赵知青帮我刻的,是不是看着就漂亮了许多?表婶你喜欢的话,到时候也喊赵知青刻上你喜欢的东西。”
手里这碗是昨晚饭后赵知青闲来无事刻的,姜淼还想让他刻上自己的名字,但赵知青说刻名字不好,姜淼还以为他说刻自己名字不好看,只能作罢。
今天见刘慧安的反应,她突然觉得可以把赵知青的手艺活传播出去,以后万一能跟葛三爷一起配合,分一杯羹呢。
刘慧安却拒绝地很快,嗔道,“我又不是你们小孩子,更不是小年轻,用这样精致漂亮的碗说出去还会被人笑掉大牙,多丢人呐,不要不要。”
姜淼还想跟刘慧安争取,喜欢精致漂亮有什么可丢人的,但刘慧安态度很坚决,她只能不再提了。
又在姜淼这坐了一会,刘慧安见她的确没大事便起身离开,家里的活里里外外都等着她呢,嗐。
姜淼送走表婶,心里仍记挂着刚刚的事。
傍晚,云苓和赵知青在知青点吃过饭后赶了过来。
云苓进门的表情有些愤慨,姜淼关心地问了下。
她便噼里啪啦地讲了整个事情经过。
原来葛癞子白天又进村了,还招摇地去了女知青上工的地方,嬉皮笑脸地说要帮华知青干活。
有人问他为什么只给华知青干,不给其他人干,葛癞子就一脸暧昧模棱两可地说什么就华知青不嫌弃自己……
众人这一听,难不成昨晚葛癞子恐吓的是华知青?华知青还不嫌弃他?这两人?
华含怡本就是个脾气爆的,被人一打趣就忍不住了,无缘无故的,她根本没见过这个丑兮兮的男人,怎么这人嘴巴放屁几声,她就跟他有关系了!
当下她就一挑三和人吵了起来。
这种时候,知青们难得团结,迅速围拢,把几个当地人围在一起试图跟对方讲道理。
但不知怎么回事,双方就打了起来。
等葛队长和记分员赶来分开两拨队伍时,每个人脸上都挂了彩,尤其是华含怡胸口上还有两个黑乎乎的手印子!
华含怡后知后觉,看见的时候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葛队长虎着脸质问几个男社员,没一个承认的。
周紫芙在一旁悄悄说是葛癞子。
葛癞子自觉就伸出了双手,很干净,没有一点泥。
华含怡哭得愈发惨烈,这关乎声誉,葛队长也不好在地里找罪魁祸首,于是吼着众人回了办公室,要求在场男同志全部伸出手来,男社员和男知青一个也少不了。
男知青们憋着一股气,被这些泥腿子欺负就罢了,现在葛队长还诬陷自己!
关键在葛癞子来之前,他们所有人都在干活,这能找得出谁?
葛队长也意识到了,一个头两个大,吸了一根烟后问华知青想要什么处理结果。
华含怡恨恨地瞪了葛队长一眼,抹着泪就跑了。
因为这事,回了知青点,华含怡还跟她们几位女知青吵架,大致意思就是“明明大家都在,为什么就我被欺负,你们却没事”!
云苓生气啊,她虽然身体弱,但打架的时候可一点没嘘!
事实证明,狗咬吕洞宾!
还是赵知青机智啊,打架的时候站在外围,手就没见伸一下。
姜淼听得双眸一闪一闪,愤愤地替云苓打抱不平,“华知青这人处不得,下次有事你不要帮她了!”
有人替自己说话,云苓也没那么生气了,但对姜淼说的这话,她不完全赞同,“得看什么事情,如果葛癞子再欺负她,我肯定还是要出手的。”
“在整个大队,可能只有你把我们看作单独的个体,而其他所有人都把我们当做外来户,葛癞子今天会欺负华知青,明天可能就会欺负周知青,后天可能就是我。”
云苓叹口气,又道,“所以,无论处于女同志的角度,还是知青的角度,我都做不到视而不见。”
这也是在事情发生那一刻,即便内部有分裂纷争的知青队伍也会立马团结,一致对外的原因。
葛癞子的确该收拾,云苓说的也是客观事实。
作为不排外的好同志姜淼,跟着叹了口气。
赵以忱伸手摁住姜淼脑袋,清俊的脸上挂着熟悉的笑意,比起云苓来,他仿佛丝毫不受影响,“小小年纪叹什么气?气叹多了,好运就散了。”
姜淼没想到会从他嘴里听到这样的话,正想开口,就听见云苓喊道。
“赵知青!你搞封建迷信!”
赵以忱嘴角抽了一下,“当我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