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珍斋的掌柜是一名30岁左右的御姐,姓柳,单名泠,相貌出众,自带妖娆,却又不显风尘味。
当然,这是原主记忆中的柳泠。
虽然袁妧看着现在的柳泠也跟记忆中没什么差别,可她却莫名觉出几分怪异来。
她目光忍不住往她喉咙处看去。
脖子白皙光洁平滑,没有疙瘩。
她重新看回对方面容。
其实对方面容偏抚媚,并没有一丝中性感。
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有那种磁场不对的怪异感。
见柳泠目光开始带上探究,她才反应过来,收回目光。
“袁二小姐,稀客稀客,小王,把我前儿得的白尖儿取来,给袁二小姐品品。”
按照杨小姐刚刚说的,想来袁府发生的事,应该已经传开。
但这位却没显露出半分异常,无论对待谁都总是这般热情。
袁妧不由暗自感慨,也是个人物。
她同样弯起唇角,“柳掌柜,今日冒然登门,实是有一事相谈,柳掌柜是个爽快人,我便也不拐弯抹角,不知道点珍斋有没有兴趣做一桩一万两的买卖。”
柳掌柜闻言,挑起细眉,红唇微牵。
一万两可不是小数目,相当于点珍斋三个月的盈利。
当然,钱虽好,但也得看拿了刺不刺手。
她轻轻‘哦’了声,声音低柔又不失性感,低笑道:“袁二小姐是想做什么买卖?”
袁妧也实诚道:“实不相瞒,我娘已经决定离开莱阳县,投奔我祖父故友,把产业转至临州城,初来乍到,总需打点,点珍斋糕点美名乃莱阳县独一份,以此为礼,既表心意,又不会过于冒犯,所以我们想与点珍斋预定一批糕点,柳掌柜看如何?”
柳泠眸光微闪,没表现出惊讶,也没立刻给出回复。
的确,如袁妧所料,袁家发生的事现在已经在圈里传开。
毕竟失去袁父的袁家就像失去爪牙的老虎,多少人等着寻机会啃下一块肉来。
所以日常盯着的人也不少。
不止袁家今日发生的事,还有袁氏让管事们偷偷‘泄露’的变卖产业消息也都让各家得知了。
袁妧的坦率直白,不止证明变卖产业是真的,给柳泠提前送了第一手消息。
也变相在告诉对方,我们想要大量订购糕点不是为了去卖,而是带往更繁荣富裕的临州城当莱阳县特产来送。
而能让人用‘打点’来形容,收礼的人肯定也不是寻常人。
这一番也变相为点珍斋做一番宣传。
说是一万两的合作,其实应该说是价值一万两的合作。
若真如此,柳泠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只是……
她红唇含笑问道:“点珍斋能得袁二小姐如此高看,实是荣幸之至,倒不想贵府竟是要迁移了,有打算何时启程么?”
袁妧轻抿了口水,叹声道:“我娘预计在下月中旬启程,不过还得看家中情况。”
柳泠明白了,得看产业能否在这个时间内变卖出。
她道:“既是如此,那糕点要定在何时取。”
她微蹙着眉,似乎对她们这种无法确定的时间很忧心。
毕竟糕点不能久放,若提前做了,她们又迟迟不启程,岂不是浪费。
柳泠是个苦过饿过的人,对粮食还是很珍视。
这便相当于答应了。
袁妧笑道:“这柳掌柜无需忧心,如果可以的话,能否在半月内提取,届时我娘会提前派遣商队送至临州城。”
柳泠佯装诧异,“看来你们在临州城已经先打点过了,关系不错啊。”
让人先送东西过去打点,对接的还可能都不是寻常人。
临州城可是大城池,和莱阳县这样一个小地方不一样。
人家那边一个小小富商都能压死莱阳县大富商。
看袁妧这轻飘飘的一句话,显然袁家在那边可不是人生地不熟。
毕竟想要送礼也得有关系有渠道,总不能不认识就跑到人家门口送。
不被打跑也得受群嘲,平白得罪人。
除非她们已经提前把关系拉好,如今只需稳住关系而已。
袁妧佯装没听懂她话中含义,眉宇间带上几分低落。
她点点头,“我祖父已提前为我们打点过。”
说到这,她眼角又染上淡淡的红,眼中多了几分儒慕之思。
“祖父与临州城知府是故交,自知至天命之时,便暗中与岑知府去了信,我们也是后面才得知,恰逢家中……所以我娘便听从长辈劝说,打算落户临州城,毕竟我们以后孤儿寡母的,守着财产无疑孩儿使大刀,总归不保险,倒不如安心到临州城过小日子。”
柳泠听着她话中透露的讯息,眼底闪过讶色,而后不着痕迹的打量她,眼底多了几分审视。
主要是想知道她这话是真是假。
这些人精可不像陈家那么好忽悠。
袁老爷若真有好到能千里托孤的做知府的故友,怎还会龟缩于这样一个小县城。
而且也从未有人听说过这事。
再说,临州城的商市中转站,许多商队都会往那边去。
莱阳县的商队也一样。
她也听闻过,袁家曾在临州城被扣下一批货,损失不小。
当时在圈里也传得挺开。
因为那会还有其他家的商队货物也被扣下。
若袁老爷真跟临州城知府有交情,怎还会平白损失这么多货物。
当然,这些话她不会直接问出来。
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
到底真相如何,只需查探一番便可知。
她也垂下眉眼,眼中带上一丝柔意,也轻叹了声。
“父母总为儿孙计,袁二小姐莫要难过,人总得往后看,让自家过得好,才对得起长辈的关怀。”
袁妧露出一丝笑,“柳掌柜说得是,让您见效了。”
她面色还带着些苍白,脸蛋又小,都没个巴掌大,眼尾一点红,浅笑时,竟显出几分破碎感。
看着就我见犹怜,偏偏她背脊挺直,无端生出几分铿锵风骨。
便让人更生好感,也觉她像似脱胎换骨一般。
不过想到袁家这段日子接连不断的闹剧。
她又不觉扫了眼她头上还没拆开的纱布,心中顿生怜惜。
经历这般种种,也难怪她会有所蜕变。
柳泠没再继续打探了,而是问:“那不知贵府想要定做什么糕点,数量几何?”
袁妧道:“每种糕点都要,数量……因不知造价几何,所以不知您能否预估个数,一万两以内皆可。”
柳泠立刻轻点额头,“哎呀,是我考虑不周,失礼失礼,我这便去取价单与契书,劳袁二小姐稍待。”
袁妧含笑,谦和有礼的目送她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