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息过后,那伤口已经只剩一道还没愈合的淡粉疤痕。
瑾珵从灵域里拿出药膏,打开盖子,用手指沾了一些,轻轻按在疤痕上面。
本来放松的月昭轻轻颤了一下,“唔...你不能...”
他慢慢的揉化了药膏,心疼的劝服她,“会留疤的,给你涂药膏。”
月昭想把自己埋的再深一点,捉了一旁的被子,将脑袋钻进去。
好像全部的脑子都被盖住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一样。
瑾珵看她这怂样子,莫名的气散了一大半,笑意在唇边绽放。
涂完药膏,等着干透的空隙,他隔着被子拍了拍她脑袋,“顾上不顾下,被子都被你拉到哪了。”
月昭惊惧了一下,腿绷直。
探出头来想拉一拉腿上那块被子。
瑾珵不期然看见她乱了的发,红彤彤的脸,玉白的...
细嫩,光滑,他下意识转过脸,看向了帐幔。
呼吸乱了。
月昭拉过以后不敢看任何外面的情形,又把脑袋钻进被子里。
瑾珵的心里有个什么在咬,咬的痒麻。
他手攥紧了又松开,僵硬的,偷偷的,
他在想,只一眼...
她是自己的道侣,也可以称为妻的人。
有什么不能...
心里还在斗争着,听见她微弱的声响,“好了吗?”
瑾珵转过头去否认,“药还没干呢。”
顺势在伤口上停留,药膏亮晶晶的,确实还没干。
其他地方也...白的发亮...
骨肉均匀,腰肢间的线条流畅而灵动。
意在涂药时被忽略的指尖触感,突然涌现,瑾珵痴迷的眸子轻轻眨了一下。
他记得,很软。
两个浅浅的腰窝,可爱地镶嵌在她的腰际。
月昭在被子里憋的很了,催促,“还没好吗?”
忽然感觉到...那里...一阵...不轻不重的...
她慌乱无措,想推开,可是想到自己...动作不能太大...
否则...
月昭问,“你在涂药吗?”
瑾珵抬起头,胳膊撑着,应着她,“嗯。”
月昭稍微安心一点,又缩回去。
“可是那里...那里也伤着了吗?”
瑾珵又慢慢抬起头,应着她,眼睛里蒙着一层雾,“嗯。”
月昭像个鹌鹑,失神,恍然一会,头脑发懵。
过了一会,颤着嗓子问了个奇怪的问题,“可是...药膏不是凉的吗?”怎么会...
瑾珵终于忍不住,低低的笑从喉咙里传出来。
她真是,可怜又可爱。一直这么乖着不好吗。
月昭不敢继续想那是什么感触。
不!那不是...
瑾珵撑起身子,气已经散了九分,
他伸出舌贴上自己的嘴唇,脸有些热。
怕她的脑袋在里面闷呆了,把被子拢好盖住。轻轻拍了一下,“好了,快把脸露出来,憋坏了。”
月昭的安全感稍稍回来一点,在被子里面小心挪动,终于把自己翻转过来,气喘吁吁的面对着榻上的床幔。
几缕发丝黏在腮上,晕生双颊,眸光闪躲。
“你转过身去吧,我...”
瑾珵将她往床榻里挤了挤,和衣躺下,侧过身子,清雅的脸对着她,“一会就睡了,也不必多此一举。我们说说话。”
没等她拒绝,他又添了一句,“想好了吗?”
月昭捂紧了被角,目若点漆,心如鹿撞,“想好什么?”
瑾珵知道她想岔了,忍着没笑。
绷着一张俊脸,淡淡的问,“我和青澜,你要哪一个?”
月昭眨巴眨巴眼睛,原来不是那个意思。
快速的没有一丁点迟疑,“要你。瑾珵,我要你。你别走。”
她可怜巴巴的,嘴唇红红,脸上还有枕头上的花纹印,分外可人,瑾珵听着听着却想到其他的...
“要我?”其实他更想问,今晚吗?
压着念头没逗她,故作严肃的盯了她一眼,又收回目光,看着她温润的脖颈,他说,“我眼里容不下沙子。”
两人之间静静的,月昭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今天他能来找她,以他执着的性子,这个问题必然要有一个满意的答案才行。
不然往后...
她调整着自己的语气,说起青澜的时候尽量平淡,“你听我说完,不要突然走了。”她伸出玉白的胳膊,大胆的搂着他的。
瑾珵没说话,目光移到那段藕臂上,刚才还羞的不行,如今为了个别人竟愿意伸出来勾着他。
呵,他心底冷笑,已经知道了答案。
本来在旖旎中快要散尽的戾气,全数又回来,激的他眼睛发酸。
月昭咽了咽,尽量不看他眼中的冰寒,“万年前,他只能算是我的一个玩伴,只是玩伴,没有别的,他没有害过我,对我应该也没有戒心,他最近还想当什么魔尊,心大的很,我们在魔域里有些行事,可以利用他去做。所以留着他,是有用的。”
她说完就忘了自己说了什么,不知道哪句说多了,哪句说少了,只能默默等瑾珵的回应。
虽然她已经很小心的说话了,小心的有些惹人怜爱,瑾珵仍听见自己追问她,“利用完了呢?”
“利用完了...那时候我们就出魔域了吧,我们逍遥自在,神仙眷侣,管他做什么。对吧?”月昭笑了笑,拉了拉他的胳膊。
往常他是吃这一套的。
偏她这一套,现在全是为了不杀青澜。
瑾珵有些苦涩,喉结滚动,眼中闪烁的光芒忽明忽暗。
青梅竹马的力量就这么大吗?瑾珵想起那人都提到成婚了,她好像也没多生气。
他将她的胳膊从自己的胳膊上拽下去,放好。
起身下了榻,站在旁边俯视着她期待的样子。
“睡吧。”
转身要走。
“瑾珵!你别,别这样。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你别执着在这上面。”月昭不便下去,但也撑起一点身子,想挽留他。
瑾珵停住,没有回头,眼底一片晦暗。
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唇边挂着一抹苦涩的笑,他想去拘魄牢里呆着,那里昏暗无边,阴气森然,囚着妖魔,也可以囚住他自己,夜夜难熬,夜夜可以在那里煎熬。
叹了口气,抬脚继续走。
“瑾珵!我会的!会!”月昭颤抖着,眼前浮现青澜万年前的疲弱样子和他们的过往。
瑾珵不可置信的亮了眸子,回过身,几步掠向她的床榻,坐下来俯身去盯着她,“会怎样?”
月昭喉头发紧,“就是你说的...”
“我要听你说。”
月昭的发丝有些凌乱,眼底俱是不忍,“我会杀了...”
瑾珵等得不耐,霜雪般的容色透着病态的疯,伸手禁锢着她的下颌,靠近了,鼻尖蹭着,
“谁?”
他知道她要哭,但他此刻一点都不想怜惜她的眼泪。
那是为别人而流的。
手里的力道重了,匀净的面庞,深邃的眼,呼吸很轻,火气升腾而又极尽克制了,
“说!”
吓得她颤了颤,犹如云雀惊飞。
他要一个明确的答案,他要她舍了别人只要他,他不管别的,她必须坚定。
笼罩的身影,如同暮云低压,波涛暗涌,山雨欲来。
月昭发着抖,如他所愿,
“我会杀了......青澜。”
她心里滋味难明。
恍惚间那人凌乱的亲吻扑过来,他温热的手抚去她眼角的泪。
瑾珵终于得了明确的答案,情愫再也锁不住,心里全是满足,裹挟着她,温柔又缱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