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楚承浩舍近求远,把陆依宁送到秦玉川家的医院来,很明显是为了不让他母亲找到。
见他看穿了,楚承浩也不隐瞒,说:“我不想让她再受到伤害。”
“那你就不能让楚家和林家人知道她在我这里。”
“当然。”
楚承浩在秦风医院呆着,哪里也不去。
但是,他一刻都静不下来,不停走来走去,不断来问秦玉川,陆依宁为什么还没有醒。
这严重影响了秦玉川的工作。
秦玉川偷偷在他的茶杯里放了安定片。
楚承浩喝完不久就困了。
秦玉川把他扶到休息室,让他睡觉,把他的两部手机也关机。
在药效下,楚承浩开始睡得很安静,从下午一直睡到深夜。
药效过了后,他睡得就不那么安稳了,不断做噩梦。
一会儿是他父亲惨死的模样。
一会儿是妹妹被陆依宁用刀捅进了肚子。
最后,是陆依宁伤痕累累向他扑过来,大叫:“楚承浩!你还我的命来!”
在梦里几经挣扎,楚承浩终于醒了。
他睁开眼睛,看见天大亮了。
他马上起来跑到重症监护室,发现陆依宁不见了。
他又去找秦玉川。
秦玉川端着两盒饭说:“来吃饭。”
楚承浩根本没有胃口,问:“她呢?”
“先吃饭,一边吃我一边告诉你。”
楚承浩被迫坐下吃饭。
秦玉川也坐下,一边吃一边说:“她度过危险期了,但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楚承浩猛然抬头:“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她可能成为植物人!”
楚承浩的脑袋轰地一声。
三年前,楚乐乐想假装自杀坑陆依宁,却失手把她自己伤成植物人,在床上躺了很久,陆依宁难道也……
呆了片刻,他看着秦玉川说:“你不是神医吗?不能把她救醒算什么神医?”
秦玉川笑:“二哥,我的医术再好,也要病人配合才行,她自己没有求生意识,我这个神医又能怎么样?”
楚承浩皱眉:“她没有求生意识?”
“你以为她傻吗?”秦玉川好笑地说:“已经被打成这样了,她活过来也不过是继续被折磨被毒打,同样的苦,她为什么还要再尝一遍?”
楚承浩站起来问:“她在哪里?”
秦玉川一把拉住:“吃完饭,我带你去!”
楚承浩又坐下,狼吞虎咽扒拉完了。
秦玉川带他来到一间病房。
楚承浩看见陆依宁脸色苍白,双目闭合,静静地躺在那里,就像一个睡美人。
看着看着,他忽然怀疑,她真的昏迷了吗?
她会不会为了逃避那些折磨假装昏迷?
她一向聪明多智,这一招是想得出来的。
楚承浩越看越觉得陆依宁只是睡着了,他低头叫她:“陆依宁!起来!现在没事了。”
她没有反应。
他将嘴唇贴在她耳边,威胁说:“陆依宁,我知道你醒着,你如果不想让你父亲被赶出医院,就给我睁开眼睛!”
陆依宁一点动静都没有。
楚承浩的声音抬高:“陆依宁!你马上给我起来!”
见她还是不睁开眼睛,楚承浩怒了。
他一把揪住她的衣领,将她提起来:“陆依宁!我叫你给我起来,你长耳朵没有?”
秦玉川赶紧过来拉他:“二哥,你冷静点,你这样是叫不醒她的!她是昏迷,不是睡觉!”
最后这句话,如一记重锤砸在楚承浩心头。
他的手一松,颓然后退。
“小心!”秦玉川大叫。
楚承浩猛然想起陆依宁一身是伤,慌忙伸手想抱住她。
但晚了,陆依宁的身子已经“咚”地掉了下去。
直挺挺倒下也没有任何反应的她,不像一个有生命的人,倒像是一个没有生命的物件!
楚承浩愣在当场。
他真真切切地知道,陆依宁没有假装昏迷,她是真的失去知觉了!
“二哥!”秦玉川嗔怪地说:“你怎么没有一点怜香惜玉之心?她满身是伤啊!如果她是醒着的,你这样丢开她,她会痛得大叫!”
楚承浩愣了好一会儿,伸手轻轻揭开她的病服,却又触电般一抖,猛然缩了回去。
虽然只看了一眼,他的心已经疼得痉挛!
秦玉川说:“她背上还有刺的字,你可以脱了仔细看看。”
楚承浩却再也不敢看,转身出去了。
到了外面,他一拳砸在墙上。
然后又连砸了几拳:“咚!咚!咚!”
他的手背破皮出血了,却仿佛感觉不到疼。
秦玉川跟出来说:“你这样自虐,她知道吗?她不知道有什么用?”
楚承浩又砸了几拳:“我不是做给她看的。”
他是心里太痛了。
现在他满脑子都是刚才看到的那一幕,心疼得直哆嗦!
在电脑屏幕上看的时候,他就像看电影电视一样,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现在他直接看到了陆依宁的惨状,那疼痛直戳内心。
他再也不能保持平静,再也找不到理由为母亲开脱了!
秦玉川用力拉住他:“二哥,你别自虐了,我会把她的伤全部治好!”
楚承浩停下来问:“她背上的字,你也能去掉?”
“当然!我保证让她恢复到跟原来一样漂亮,身上不留任何疤痕。不过,”秦玉川话锋一转:“她能不能苏醒,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楚承浩的脸色阴郁:“我能有什么本事?我又不是医生!”
“你虽然不是医生,但……”
“院长!”有人叫秦玉川,他离开了。
楚承浩在走廊上发了会儿呆,又回到病房。
看着陆依宁无声无息地躺在那里,他心烦意乱,再一次体会到了楚乐乐当年昏迷的那种心情。
楚乐乐昏迷的时候,他还可以借口是陆依宁杀伤乐乐的,把怒气发泄在她身上。
现在陆依宁比楚乐乐当年惨十倍百倍,他却不知道找谁发泄。
他可以断定是母亲命人伤害她的,但能怎么办?
那是生他养他的亲娘,他不能打也不能骂啊!
焦躁不安,他拿出手机,想狠狠吼母亲一顿,却发现关机的。
难怪今天特别安静,一个电话都没有。
他打开家庭用的手机,一大堆未接来电,全是他母亲、小姨妈打的。
这时,来电音乐响起,他母亲又打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