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未上课,江停还真有点怀念,但这点怀念在上了课不到一盏茶的功夫里就消磨干净了。
一边上着课,一边开着小差,很快一上午的时间就过去了。
周元熙如今几乎每天都要去周景昭那儿一趟,学习如何处理国事,如何做一个帝王。
江停自然是跟着一块儿去,来到东暖阁,里面还能听到周景昭翻阅奏折的声音。
江停和周元熙轻手轻脚地走进东暖阁,生怕打扰到周景昭。
但周景昭似乎早已经察觉到了他们的到来,头也不抬地说道:“来了就先坐下吧,等会朕可是有问题要问你们。”
江停和周元熙乖巧的找了个角落坐下。
周元熙煞有介事的从袖中取出一本书籍,开始专心阅读;而江停看着周元熙的背影,嘴角抽了抽。
这家伙真是……越来越会装了……
江停身上可没专门带着书,她带的书早就交给小太监让他们拿回太子府了,没办法,她只能眼观鼻鼻观心,装木头。
过一会儿,周景昭终于放下奏折,抬起头,脸上带着一丝疲惫。
“太子,朕问你”他顿了顿,接着说,“今日朕拿到一份奏折说是,有人谎报军情,四处说幽州大捷,你认为应当如何处置?”
江停原本还在装鹌鹑呢,听完周景昭的问话,她脑袋上缓缓冒出一个问号。
这是在点她吧?这是在点她吧?这是在点她吧?
周元熙微微皱眉,沉思片刻,这才道:“不知这事发生在何处何地何时?”
周景昭眼中划过一丝满意,周元熙能够如此问,就代表着他已经会结合大环境思考问题,而不是只单看表面。
但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一脸平静的反问道:“谎报军情就是谎报军情,问这么多有什么用?”
周元熙却是摇摇头,目光坚定而认真。
“不一样的,父皇!”他顿了顿,像是陷入了回忆,“曾有刘氏,焚人粮仓,毁人生计,若只看表面,他理应遭受笞刑或杖刑。”
“可他如此做,却是因为他人先哄骗他家中幼童偷了地契,打断了他兄长的腿脚,那人与官府勾结,他状告无路,才出此下策。”
“他虽然做错了,却不该受那么重的惩罚,父皇说的也是,若是没有了解清楚事情始末,冤枉了人怎么办?”
江停愣了下,转而轻轻笑了起来,这故事她耳熟不过了,正是她曾经教给周元熙的东西。
一种欣慰感油然而生,她教导的小孩一直都在好好学习,一直都在认真思考她留给他的问题。
周景昭听了也是微微惊讶了一下,他是知道周元熙为什么知道这个事的,太子是大周的未来,他的方方面面他都关注着。
江停送给周元熙的东西,基本上第二天就能传到他手中。
他惊讶的是,太子居然真的听进去了,读进去了,并还有这么深刻的认识。
很多时候,很多人知道什么是错,什么是对,但这种认知是轻浅的,并不会时时刻刻的注意。
就像是大家都知道随手扔垃圾不对,但很多人还是会无意识的这样做,经过别人的提醒,他们也会觉得不好意思,可下一次可能依旧会如此。
但周元熙这种认知明显已经不属于只知道的层面了,他已经深深的记到了心中。
周景昭深深看了江停一眼,转而这才看向周元熙。
“你的故事倒是有趣!”他随口说了句,随即开始回答周元熙的问题,“这消息在豫州传达,传达消息的人嘛……”
周景昭看向了江停,周元熙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向江停。
江停感受到身上的两道目光却是不为所动。
他们说什么呢,她可什么都不知道。
周景昭笑了笑,画风一转道:“是彭迁的人手传的消息。”
周元熙狐疑的看了看江停,见周景昭没有提江停这才没有说什么。
“那他应该是为了扰乱敌军的军心吧,若是如此,局势所迫,加之是对付敌军的计谋,说两句就好了吧?”
周景昭笑而不语,抬手示意周元熙重新坐下,他则继续批改奏折。
时局动荡,他根本没空休息。
就在江停放松下来之时,周景昭的声音却是再次响起,这一次还是针对她的。
“江停……”
江停连忙起身,行了一礼。
“陛下,学生在……”
周景昭嗯了一声,手中的动作不停,头都没有抬的开口问道:“你是怎么和吕觉联系上的?”
江停没有丝毫慌张,非常淡定的道:“这全都仰仗于太子殿下。”
手中拿着书,心思却完全不在上面的周元熙疑惑了下,小心翼翼抬眸看了周景昭一眼,见自家父皇没有抬头,这才疑惑看向江停,用眼神询问她怎么回事。
“太子殿下待学生极好,生怕学生在外遇到不测,特意将陛下赐给殿下的宝剑借给了学生。”
周元熙的脸上出现了短暂的迷茫之色。
“哦,原来是这样,太子是这样吗?”
周元熙连忙起身,脸色严肃的道:“是啊,父皇,你也不看看江停这小身板,万一外面那些人不长眼怎么办?江停怎么说都是本宫的伴读,怎么能被别人欺负了去?”
周景昭终于抬起了头,看着江停淡定的神色以及周元熙坚定的眼神,他狐疑的扫视了两人几遍。
“哦~若是如此,太子倒是未出门就立功了……”
周元熙并不清楚这其中到底纠缠着什么,毕竟昨天江停讲的经历还没讲到这里来。
但听到周景昭说他立功了,他还是有些开心的。
“那父皇要奖赏孩儿什么?”
“奖赏?你还想要奖赏?朕赐给你的剑你都敢不打招呼随意赐下去,若不是江停是个良善的,还不知道会惹出什么乱子呢!”
周元熙被说的耷拉下脑袋,目光幽怨的看着江停。
江停默默将头偏了偏,看着斜前方的地面,心中欢脱的哼着小调。
小背锅侠呀,真呀真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