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停本已经打定主意回永安县休息一段时间,不掺和后面的事了。
可万万没想到,半路被人截停了。
“江停!原来大人让我等的是你!”孙茳一脸惊奇又兴奋的看着江停。
江停愣了下,脸上虽是带上了温和的笑容,心中却是骂起了罗将。
“孙大哥,好久不见啊!”
孙茳哈哈一笑,十分熟练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抱怨不已。
“你小子倒是跑的轻快,可把我给害惨了,整日里提心吊胆怕,生怕你在外面出了事,到时候我如何向帝师交代?如何向太子殿下交代?如何向公爷交代?”
说着,他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拍了拍脑袋:“难怪公爷未曾问过我你去哪儿了,原来是知道你来了这啊,快些走吧公爷可是说了,让我将你带回去。”
这人性子跳脱的快,根本不留给江停插话的空隙。
听到后半截话,江停悚然一惊,她可一点都不想去罗将那儿。
老狐狸明显是怕揪出了什么大家伙,想拿她或者说拿她背后的杨怀达做筹码呢。
“啊,可是孙大哥我家中有事实在是走不开啊……”她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欲言又止的看着孙茳,“不如这样,我书信一封,人就不去了吧?”
孙茳脸上的笑容一收,转变成惊讶与担忧。
“这可不行,公爷可是下了死命令,带不回人就革去我的职啊”
他挠挠头,用商量的语气道:“这儿离公爷所在地也不远了,不如这样,你去见他一面,然后我快马加鞭送你回去?”
江停沉吟了片刻,突然道:“不知公爷原命令是什么?”
孙茳老老实实回道:“公爷让我在此路等人,等到了就将人带回去。”
江停微微挑眉,脸上露出了笑意,“他只说等人,又没说是我,你如何就确定是我呢?”
“这……”孙茳愣了下,脸上了犹豫与怀疑,“可按道理来说,应该就是你啊……”
江停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抚(忽悠)他道:“那可不一定呢,要不你先回信一封问问?万一你将我带回去了,结果他要的人不是我,而要等的人又刚好错过了,这不是完了?”
孙茳脸上犹豫之色更加浓烈,“你说的也有道理……”
但马上他又反应过来,“可若是他要的人就是你,你又走了,我不是也没法交差?”
“没事,我走的慢,你完全可以追上。”
孙茳犹豫了半晌,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
江停松了口气,正准备走,就听到有个士卒小声的道:“大人,公爷不是留了一封信给那人吗?要不要拆开看看,信里肯定会有信息提示吧?”
孙茳却是脸色一变,严肃地道:“公爷说了,这信不能随意拆开!”
江停本来想走呢,这会儿又转过了身,“信?什么信?要不给我看看?”
孙茳却是摇头,“不行,若是无法确定我要接的人是你,我就不能把信交给你。”
江停这下子算是明白了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心中无奈的叹息一声,暗戳戳骂着老狐狸狡猾的很,面上却是依旧带笑。
“孙大哥你想想我和你家大人的关系,看看也没什么,更何况我也有可能是你等的人不是嘛?”
孙茳眉头紧锁,显然内心在挣扎。
他知道江停和王爷的关系,也知道江停的重要性,但他更清楚公爷的命令不容违背。
江停看他这犹豫的样子,就知道完全有可能说动他。
在她看似分析实则忽悠的情况下,孙茳最终还是将信交给了她。
打开信匆匆看了几眼,江停的脸色就变了,微微皱眉,眼中划过一丝犹豫,她在权衡利弊。
老狐狸就是老狐狸,是懂的拿捏她的七寸的。
孙茳看她表情不对劲,连忙询问:“怎么了?信里到底交代了什么?”
江停在心中咬牙切齿,面上随之露出一个假笑。
“走吧,去找他吧!”
孙茳先是愣了下,转而哑然失笑,“兜兜转转竟真是你!早知道就直接把你绑走了,也省去了这费口舌的功夫。”
江停有气无力的附和着,默默向与自己渐行渐远的咸鱼生活告别。
在孙茳带领下,紧赶慢赶,他们在天黑前到达了目的地。
孙茳去禀告了一番,江停便被叫了过去,推开门,她便看到了许久未见的罗将。
此刻的罗将穿着普通的儒衫,正低头看着手中的文案,别说这样的他还真有几分读书人的气质。
听见声响,他抬眸看向江停,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来了?”罗将放下文案,指了指一旁的椅子,“坐。”
江停依言坐下,眼神带着几分无奈,“公爷这信写得可真是好,让学生不得不来。”
书信的内容不多,就短短几句句话:
“同气连枝,同仇敌忾,此为盟友;坐山观虎,隔岸观火,君以为如何?”
这句话多直接啊,直接的江停没了丝毫狡辩耍手段的可能。
罗将看着她的样子,轻笑一声,“若不如此,怎能请得动你这尊大佛。”
江停撇撇嘴,“公爷就别打趣我了,谁大的过你啊!”
罗将闻言,嘴角的笑意加深了几分,他轻轻摇晃着手中的茶杯,杯中的茶水因他的动作泛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躲什么?反正迟早要面对的”他缓缓开口,目光温和,却带着几分审视,“你不会是怕了吧?”
江停听闻,耸耸肩。小声嘀咕道,“我又不是罗子穆那傻小子,激将法对我没用。”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怕倒是不怕,只是恩师如今实在不适合多掺和朝堂之事,我不想将他拉进来。”
罗将却是不赞同的笑了笑,他将倒好的茶推到江停的面前,反问道:“大势所趋,谁也无法幸免于难,就像这水波,一层推着一层走,无法反抗。”
“决定得早,你就在里面,是推着别人走的存在,决定晚了,你就在外层,只能被别人推着走,你觉得呢?”
江停看着杯中渐渐平静下来的茶水,淡淡道:“但他们总有平息的那一天。”
“你们等得到那一天?”
江停抬起头,温和的笑了。
“等不到啊!”
“所以,我不是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