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翠娟几乎是百秒冲刺,一路奔向公社广播站。
正好和沈大河一块到的。
没到一会,电话就又响了。
广播员接起电话,听到电话那端的话后,笑着把电话递给沈大河,然后站起身,“沈队长,陈婶,你们在这帮我看一下,我出去接个水。”
“好好好,谢谢你啊小李。”
“没事,应该的。”
小李一走,陈翠娟就迫不及待从自家老头手里抢过电话,“喂!”
“妈。”
“外婆!”
听到电话那端闺女和两个外孙的声音,陈翠娟笑的,嘴都合不拢了,“好好好,家里啥都好,想你们,外婆想死你们了!恨不得现在就过来!”
沈大河:“........”
陈翠娟都舍不得把电话给沈大河,还是闺女在那边提了一嘴后,她才不情不愿把电话递给自家男人。
“你爸在旁边,等会啊,我让他接电话。”
沈大河接过电话,清了清嗓子。
比起陈翠娟和他们开开心心说些废话,沈大河就和这个年代大多数男性长辈一样,问工作怎么样,孩子上学怎么样。
得到的回答自然是一切都好。
到了最后,当然也逃不开超过十八岁后就会面临的话题。
催婚!
沈国旺笑嘻嘻的,反正天高皇帝远,老头子隔这么远,想捶也捶不到他,他就瞎扯。
“训练都累死了,谁还有功夫娶媳妇,再说了,我现在是军人,当然保家卫国要放在第一位,我们这都结婚晚,爸,你不懂!”
沈大河给气的,“我是你老子我不懂!”
沈国旺:“是我老子又咋滴,我姐夫还不是三十岁才结婚,你们不是要我多和姐夫学学吗,我也要三十岁结婚!”
沈大河:“........”
这臭小子!
顾野:“........”莫名躺枪。
又说了会,挂断电话后,一大家子一块去集市买年货。
虽然平时在部队的的供销点也能买到肉,还能提前跟小何打招呼,让他帮忙带点自己想要的部位,在部队根本不缺肉吃。
但是自己出来在集市上买。
那感觉真是完全不一样!
一刀五花肉,一条猪后腿,还买了一只鸡。
除了这些,还有一些只有年前才会出现在集市上的炸货。
撒子麻花大油条。
这些东西长胖,吃多了腻,但是耐不住闻到了这味道就馋。
而且过年家里来走动的人也多,就每样都买了些。
拿了两根麻花,团团圆圆手里一人塞了一个。
集市人多,就算团团圆圆想自己在下面走,沈稚柚都不敢,都让爸爸和舅舅抱着。
最后,又和顾盼娣一块挑了对联、窗花。
“后天大年三十,咱们早上起来把屋里打扫干净就贴上。”
顾盼娣还是第一回这样跟家里人一块置办年货,沈稚柚问她什么,她都说好。
身上穿的衣服也是沈稚柚年前给团团圆圆做衣服时,给她一块新做的。
这一年。
顾盼娣的变化真能说的上是脱胎换骨。
刚来的时候,人又瘦又没精神,皮肤黑黄头发也干枯的,明明才三十多岁,看着比四十多岁的妇女还要沧桑。
现在在家里养了一年,吃得好睡得好的,还有自己的工作,有自己的家人。
脸上有肉了,头发剪短后重新长出来的发尾也黑亮。
说话还是很温柔,但是温柔中更多了坚韧和向上的生命力。
年轻了十多岁。
要是不知道的,还都以为她是顾野妹妹。
回去的时候遇到了参谋长。
带着儿子。
他儿子梁军比团团圆圆小半岁,也在托儿所,但是不像团团圆圆那两个社牛,他不怎么爱说话。
看到在托儿所照顾自己的保育员也就是眼睛亮了亮,很小声叫了她一声,“顾老师。”
“军军,参谋长。”
听到声音,梁儒平才认出来,面前的女同志就是自己今年年初在火车站遇到的顾野的姐姐。
愣了下,很快回神,微笑颔首:“这是刚赶集完回来?”
顾野他们也和梁儒平打招呼,“对,您这是带孩子去买东西?”
“嗯,快过年了,去供销点看了看。”
都在一个班,大人寒暄的时候,团团圆圆和军军也在一块聊了起来。
天冷,大家也没多说。
寒暄完,就各自回家了。
回去的路上,沈稚柚想起刚才梁儒平的儿子,皱了皱眉。
明明是参谋长的儿子,身上穿的衣服都还不合身,并且还有些内向。
从儿子那问了才知道,每次来接梁军的都是他奶奶。
也就是梁参谋长的乡下母亲。
团团圆圆一想起来就说好凶。
有一次梁军尿裤子了,还被来接他的奶奶当着全托儿所家长和孩子的面一边骂他一边把他的裤子给脱了。
沈稚柚:“........”
男人的共情能力天然没有女人强。
而且这个年代的孩子,基本都是这么过来的。
打骂媳妇孩子,都不是什么稀奇事。
棍棒底下出孝子,媳妇越打越听话。
这些话,沈稚柚耳朵都快听腻了,每天晚上吃完饭出去遛弯,都能听到有人在打骂孩子。
楼上的人在打孩子,下面的人当做什么都没听到一样继续该干什么干什么。
她也不是一个爱管闲事的人,但是听了心里也难受,因此晚上遛弯都尽量往人少的地方走。
就是梁儒平原来帮过自己弟弟和顾盼娣。
他儿子还跟团团圆圆关系这么好,沈稚柚心里有点不忍。
但是她和梁儒平也不熟,只能让自家儿子平时在托儿所多跟军军玩,别让其他小朋友欺负他。
回去后,大家也渐渐把这事情给放在了一旁,开开心心准备过年。
就和顾野说的一样,部队每年过年都是那些事情。
一块在食堂看表演,看完吃团年饭。
沈稚柚已经参与过一次了,但是今年家里多了四个人,大家就还是一块跟大部队过大年三十。
团团圆圆看表演看的激动的不行。
还在食堂里碰到了好多自己的小伙伴。
这儿是部队,全县最安全的地方了,沈稚柚和顾野也没拘着他们,让他们去和小伙伴玩。
玩了一晚上,回去的路上,两个小家伙就趴在爸爸和舅舅怀里睡着了。
有两个小家伙在,这个年过的格外热闹和欢乐,也格外短暂。
下半年两个孩子就要正式上幼儿园了。
沈稚柚一放暑假,就没再把两个孩子送去托儿所,就在家里,每天跟着妈妈在家里玩、看书,或者去找自己的小伙伴玩。
顾野休息的时候,一家子有时候也会去后面爬山,沈稚柚怕晒,就顾野和沈国旺一块带着两个儿子出去。
被自家亲爹带着爬山爬树钓鱼钓河虾。
这才六月中旬,两个天天在外面跑的小家伙就晒黑了好几度,要不是最近梅雨季来了,这俩孩子还得再黑两圈。
沈稚柚看着自家两个煤炭小子,笑的时候牙齿白的晃眼,差点两眼一黑。
顾野这个当爹的,倒是非常满意,“这才有点男子汉的样,再黑点!”
沈稚柚都懒得理他。
倒是在这边生活了快五十年的夏婶看着这天,感慨:“今年这雨,比往年大啊。”
沈稚柚最初也没放在心上,但是过了半个月,这雨还断断续续的。
河里的水也涨了起来,不让大家去河边。
顾野也回来的越来越晚,每天都要去巡察,并且提前开始抗洪演练。
这天晚上,睡到一半,后面突然响起号角声。
刚才还在熟睡的男人迅速起床,把沈稚柚叫了起来,一边换衣服一边和她说:“应该有紧急情况,我这两天不一定会回家,你们在家里好好的,别担心。”
说完,亲了亲沈稚柚的脸,又看了眼孩子后,大步朝外面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