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妈的,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女儿在怀里等死?
只要丫丫还有一丝呼吸,向海兰就不会放弃。
“各位同志,你们认不认识能治海蛇毒的大夫?”
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向海兰强作镇静,一个个地问,祈求着出现奇迹。能有人把她的丫丫救回来。
她怀里的丫丫嘴唇惨白,没有一点血色。露出的小腿肚子上有两个很小的血洞,周遭的皮肤又黑又紫。
“大妹子,海蛇很毒的,我们大队有个三十来岁的汉子,赶海的时候被海蛇咬了,不到一天就死了。”
“海兰,你跟娘回去吧。趁着,趁着丫丫还有口气,给她换身干净衣服。”海兰婆婆哭着劝道。
她也心疼孙女,但丫丫已经被医生判了死刑,无力回天,还不如早些回去准备后事。
向海兰不听,死死地抱着已经出气多进气少的女儿,嘴里不停歇地询问着有没有人能救救她的丫丫。
“大姐,我是中医,给我看看孩子。”
一道声音响起,在向海兰听来,宛如天籁。
循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是一个美得像神女的姑娘。
“大夫,求你救救我的孩子。”向海兰急忙把丫丫抱到展新月跟前。
展新月近距离看了下伤口,只有两个牙印,不是撕扯伤,也不是一排排的牙齿印,确实是毒蛇咬的。
“被咬多久了?”
“不到两小时。”向海兰回答。
“有没有打过针或者吃过药?”展新月又问,她怕丫丫在医院做过救治,吃了药会和她的解毒丸相克。
“没有,”向海兰摇头,在医院的时候,医生说毒液已经进入血液开始循环,没有救治的必要了。
“嗯。”
展新月拿出一颗黑色小药丸,捏住丫丫的脸颊,将她的嘴打开,迅速将药丸塞进去。
自从重生回来遇到银环蛇后,展新月就研制出了一种解所有毒药的药丸。
展新月在野狗和鸡鸭的身上试验过,但她不敢抓蛇,只能用农药。
同一种农药,给两只野狗吃。一只不给解毒丸,喝了农药的野狗马上就死了。
另外一只喂了解毒丸,不到半小时又生龙活虎了。后续展新月又观察了个把月,那只野狗都活得好好的。
同样的实验在鸡鸭身上也做过多次,吃过解毒丸的都没事。
蛇毒也是毒,既然是能解百毒的药,蛇毒应该没问题。
《这个解毒药还真有真人真事,湖南湘潭的解毒王,王二民。》
展新月心里也有些打鼓,按照她以往的性格,肯定不会做没把握的事。
但不知道是不是孕激素的影响,当了妈的人见不得另外的母亲看着孩子死。
“咦,小姑娘的眼睛动了。”突然,一个围观的群众吃惊又不可置信的声音响起。
展新月也看到了,所有人的视线全部落在丫丫的身上。
几秒钟后,小女孩虚弱地睁开双眼叫妈妈。
“嗳,”向海兰喜极而泣,抱着孩子就要跪下感谢展新月的救命之恩。
展新月赶紧去扶,倏地,向海兰用尽力气把孩子交到婆婆手里,直挺挺地栽倒在地。
“海兰,你这是怎么了呀。”武桂花一手抱着孩子,一只手去拉儿媳。
“妈妈,妈妈,”丫丫从奶奶怀里挣扎着滑下来,扑到向海兰身上哇哇大哭。
“奶奶,妈妈,脸脸,黑黑。”丫丫今年才三岁,她属于讲话慢的那类小孩,加上而今惊吓过度,紧张到只会说叠词了。
展新月看着突然晕死过去的向海兰,朝武桂花问道:“老人家,你孙女被蛇咬到后,你儿媳妇是不是立刻去吸了伤口?”
“对对对。”老人赶紧点头。
“那她应该是中了蛇毒,刚才是她救女心切,靠着意志力吊着一口气撑到了现在。现在看着女儿活过来了,她的心愿了了,人一下子放松,就倒下了。”
“神医,神医,求求你救救我儿媳妇儿。我儿子在镇上的医药工厂搞装修,每天有三块多钱工资,他有钱给您医药费的。”
武桂花误会了展新月的话,以为儿媳妇快要死了,哀求地看着展新月。
向海兰命苦,早年她的家乡遭了灾,家里亲人都死了,就剩下她一个。
十几岁的年纪,向海兰就跟着村里的人乞讨到环玉岛。
她生的清秀,还勤快,谁给她一口饭吃,向海兰就会主动去那家给人干一整天的活儿。是个知恩图报的好同志。
武桂花相中了勤劳秀气的向海兰,便想着给儿子罗冬至撮合,没想到儿子在看到向海兰第一眼的时候就喜欢上了。武桂花当即就问向海兰,愿不愿意嫁给自己儿子。
向海兰一个无家可归的孤女,加上罗冬至长得也不丑,便同意了。
两人成婚后,罗冬至就在外找活儿干,向海兰就和婆婆看家。
向海兰孝顺又勤快,家里家外的活儿都抢着干。结婚第二年,向海兰生下儿子,又过了三年,生下丫丫。向海兰生丫丫的时候,难产差点没命,后来硬是在床上躺了一两个月才好。
现在好不容易把身体养好了些,家里又盖上了大砖瓦房,福没享几天,就这么走了也太亏了。
“大妈您别急。”展新月道:“你把丫丫抱好,她妈妈中了蛇毒,吃颗解毒丸就能好了。”
武桂花心中一喜,急忙把孙女抱起安慰:“丫丫,别怕,妈妈马上就能醒了。”
小女孩止住哭泣,挂满泪珠的小脸紧张地盯着向海兰。
展新月拿出一颗小药丸,喂进向海兰嘴里。
几分钟后,向海兰悠悠转醒。
周围的群众沸腾了,“妈妈耶,我今天遇到真正的神医了。”
“神医,你在哪里开诊所,以后万一家里有人被蛇咬了可以去找你。”
“对对对,神医,您留个地址。”
“神医年纪轻轻,就能和阎王爷抢人,真是有天赋。”
“我刚从卫生所开感冒药出来,我可以作证,刚才医生确实是说这个小女孩没救了。没想到被这位神医一下子就救活了。”
“刚刚神医说她是中医吧?看来还是咱们老祖宗留下的东西管用。”
“......”
欧阳杰听着赞美女儿的言语一声高过一声,他这个做父亲的,与有荣焉地挺胸抬头。心里比他赚了一笔上千万的生意还骄傲。
不过,女儿现在住在军区,欧阳杰并没有自作主张告诉群众们女儿的住址。
“同志,谢谢你,救了我儿媳和孙女。”武桂花喜极而泣,差点就要给展新月跪下,想到她是长辈给年纪轻轻的神医下跪会折了展新月寿,才硬生生地忍下来。
“这些钱你先收着,你告诉我你住哪儿,我明天就给你送过去。或者你跟着我们回家。”
武桂花从把荷包里的钱全部掏了出来,向海兰也把裤袋子里的钱都拿了出来,两婆媳同时把身上全部的钱都塞给了展新月。目测应该有二十来块。
他们家就住在环玉岛镇,走十几分钟就到,不需要留下钱坐车。
丫丫也有样学样,从小包包里掏出五颗大白兔奶糖,双手递给展新月:“姨姨,吃糖糖。”
展新月拿了一颗糖, 摸摸丫丫的小脸蛋,“谢谢你呀。”
至于钱,展新月也都收下了。
她本就是做生意的,没有救人不收钱的道理。
况且,这里围了这么多人,如果这次不收,下次有人找她解毒,估计都不会给钱了。
“大妈,大姐,这钱我就收下了。我是镇上中胜医药公司的,这款解毒丸就是我们厂子的药品。”
展新月对着周围的群众朗声道:“各位,我们中胜医药会在元旦节开业,开业后,这款药丸会提供给各大医院和卫生所,还有正规药店,大家可以去医院药店购买。”
趁着人多,广告不打白不打。
“中胜医药我知道,我男人前段时间去那里搬过砖。哎哟,我跟你讲,我听我男人说,那个厂子的砖都是质量好的呢。”
“我男人最近就在里面干活儿,给人刷漆,都是用得好材料,没味道,对身体好的。”
“我还听说,那里面的食堂很大的,食堂顶上都安着吊扇。”
“这个厂子好呀,不知道招不招工?”
“神医,你们医药厂要人波?”
“要的要的,你们想去上工的,可以在下个月初去厂里面试。工资高,待遇好。不过一定要身体健康,年纪在18到35岁之间,还要视力好。”
欧阳杰怕女儿累着,抢先说道。
他已经联系香江秘书,让他找几个高层管理过来帮展新月。
欧阳杰话音刚落,有满足条件的马上围上来问其他要求。欧阳杰捡了几个回答了就道:“各位,等下个月大家去厂子里面试,我们先送病人回家。”
向海兰母女吃了解毒丸,毒是解了,但身体被毒液侵蚀一个多小时,还是十分虚弱,需要几天好好养着才能恢复元气。
欧阳杰怕这三个老弱病走回去出个什么意外,坏了女儿招牌,便主动提出送三人回家。
正好武桂花也想让展新月跟她们回去,她再拿些钱给她。
救命之恩,还是两个人的命,怎么也不止十几二十块。
围观群众看着欧阳杰开着车离开,眼睛睁得老大。
“这个老板有实力,去他们那儿做工,绝对不用担心收入。”
“我要给我儿子写信,让他今年中专毕业后就回来,不要分配的工作。去外地还不如留在家里有个照应。这个厂子一看待遇就不错。”
“我也马上回去和我读高中的女儿说说。”
武桂花的家,走路过去要十几分钟,开车三四分钟就到了。
家里没人,罗冬至在中胜药业做工,他和向海兰的儿子今年六岁多,在学校读书还没回来。
“恩人,快进来。”武桂花打开院门,招呼着展新月和欧阳杰坐下。
向海兰立刻去泡了两杯白糖水送了过来,又让丫丫把家里的糕点水果全部端了出来。
武桂花回到房间,用钥匙打开衣柜门,在衣服底下拿出用手帕包裹着的钱。
打开手帕,武桂花想了想,咬咬牙,拿出八张大团结,和之前的二十来块凑一个整数一百。
100块在70年代,对一个普通家庭来说算得上一大笔开支了。
但武桂花知道,如果今天不是展新月,她的儿媳和孙女就没命了。100块买两条人命不亏。
而且儿子就在恩人家的厂子里上工,现在一天就有3块多,多干还能给加时费,也就一个月能赚回来。
思及此,武桂花也不心疼了,笑盈盈地走出去,把八张整整齐齐的大团结塞给展新月,“神医,这些您收下。”
展新月不要,塞了回去。
她办药厂,除了赚钱之外,就是想让国人生病了,能花最少得钱治好。
要赚大钱就去赚外国人的!国人赚点小钱就行。
这个小小解毒丸的药材成本一枚不到8毛钱,按照展新月定下的价格标准,应该只需3元就行。
但是这解毒丸号称能治百毒,她怕有些人觉得便宜,生了其他病,也去买这个解毒丸。
是药三分毒,而且展新月在研发这款解毒丸的时候,想着以毒攻毒的方法确实放了有点毒性的草药,如果没有中毒的人吃了解毒丸,虽不致命,但也会对肝脏和肾脏造成损伤。
因此,展新月将这枚小小药丸定价10元。在1977年,10元可是一个普通城镇家庭半个月的生活费。更是一个农民一两个月的收入。
如果不是中毒了,一般人也不会花10元去买解毒丸。
“大妈,我这个药丸定价就是10元。两颗正好20元,您不用再给了。这钱留着给她们娘俩买点水果,再买两只老母鸡炖汤补补身体。”展新月道。
“哎哟,对对对。老母鸡。”武桂花见展新月执意不收钱,立刻去鸡笼抓了两只老母鸡,捆好递给她:“自家养的,恩人你拿回去吃。”
展新月刚想推辞,丫丫软软糯糯的声音传来,
“姨姨,肚肚弟弟,要吃鸡~鸡。”
展新月一愣,丫丫以为她没听懂,掰着小指头数,
“1....2......3,”小丫丫点点头,指着展新月的肚子,绷着小脸,举着三根手指,认真道,
“三个弟弟,都要吃鸡~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