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图南的AI师和登月计划都是温老拍板定下来的。
那些天,温老带着病痛熬夜和盛图南开会,尽可能地把AI师和登月计划的规划细节做到完美。
说是呕心沥血都不为过。
盛图南打心底敬佩温老,现在温老因为女儿的事儿被瞿辉羞辱,盛图南沉下脸,一把将瞿辉提溜起来,二话不说地用手肘撞击瞿辉的腹部。
“啊啊啊,你居然敢打我?”瞿辉不可置信地惨叫。
“爸,你放开我爸。”一直没有做声的瞿子斌急忙站起来,小跑着过来想要去拉盛图南。
只是,瞿子斌的手还没碰到盛图南的衣角,就被沈知言拽走了,“小孩儿,大人的事儿,你别管。”
瞿子斌今年十八,被和他差不多大的沈知言叫小孩儿,气得脸都红了。
他一米七七,在学校都算比较高的存在,但面对足有一八五的沈知言就矮了一大截,气势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瞿子斌自知打不过沈知言,又不忍心看着父亲被人当狗一样揍,含着泪跑到温老跟前。
瞿子斌竟是嗖地一声,来了一个滑跪,“外公,爸爸只是太生气了,才口不择言的,您让他停手吧。再打下去,我爸会被打死的。”
不等温老回话,展新月好心提醒:“爷爷,图南已经避开致命部位,他下手知轻重,保证死不了,去医院检查都不能算伤残。只不过很疼就是了。”
温老点头,他相信展新月和盛图南。刚刚瞿斌说出这些话的时候,老人家就想上去赏他一个大耳瓜子,但他年纪大了,估计用尽全力打下去,瞿辉都不会痛。
现在盛图南重拳出击,温老觉得十分解气。
“外公,救救我爸爸吧。求求您了。”瞿子斌作势就要磕头。
“你起来。你妈姓邹,不是我的女儿,所以,你别叫我外公。”温老说完,看了眼瞿辉,他已经被盛图南打得冷汗直流。估计是疼的。
“图南,别打了,别在他身上浪费时间,收拾收拾咱们去宴会厅。”
“好的,爷爷。”盛图南把瞿辉扔下,瞿辉在会议室厚厚的地毯上滚了三圈才堪堪停下。
“爸,您放任他打我,就不怕我把温红霞和凌峰的丑事说出去吗?”瞿辉捂着肚子在地上虚弱地叫嚣。
这是他的底牌,是拿捏温老的武器。瞿辉刚刚敢肆无忌惮地骂温老,敢把瞿子斌带到他的面前,就是觉得温老不敢让家丑外扬。
“你说吧。尽早说。瞿辉,你能力不足,担任军长这么多年,尸位素餐,没有给国家和部队做出一点贡献。明天我就会将情况如实汇报给书,记。你作风也有问题,我会建议何司令开除你的军籍。”
“你敢吗?你真就不怕我把温红霞搞破鞋的事宣扬出去?”瞿辉目眦欲裂,他不愿也不敢相信温老能放下面子。
在七零年代,女人偷,情还生了小孩是天大的丑事,温老当然不想这事被广而告之,但他不能因为一己之私,为了所谓的面子,就被瞿辉威胁。
“当年为了红霞破格提拔你为军长,我就犯了错,现在不能再次犯错。我不能为了面子还将你留在部队。如果我至此妥协,以后你就会一直拿这个事儿威胁我,人心不足蛇吞象。你以后的要求只会越来过分。”
老人家停顿一下,缓缓道:“所以,你的职我是撤定了,而且三日之内,我肯定能让你滚出部队。”
沈知言充当了一下临时保安的作用,一把提起瞿辉父子,一手拎着一个,快步走到民大会堂的后门,扔了出去。
展新月和盛图南则是陪着温老回宴会厅。
展新月看着温老慈祥的面庞,突然就想起了远在湘省的奶奶。
老人家一个人留在农村,虽说有村支书媳妇帮衬着,但不在一个屋檐下,老人家年纪大了,万一晚上摔了一跤,边上都没有人,那怎么得了?
思及此,展新月突然道:“爷爷,我能不能求您一个事儿。”
“你说。”温老都不问是什么事儿,直接道:“爷爷给你办。”
“谢谢爷爷。”展新月乖巧道:“图南奶奶的三个儿子都牺牲了。解放前牺牲的,他们没能进烈士陵园,我想能不能?”
盛图南一怔,感激地看向媳妇儿。
温老点头:“好。”
展新月和盛图南对视一眼,再次向爷爷道谢。
奶奶不想从长虹大队出来,最大的原因就是不想离开儿子和丈夫。
现在儿子们能作为烈士安葬在烈士陵园,奶奶肯定也会感到欣慰。
再把盛爷爷的坟迁到烈士陵园边上的墓地,这样一家子也算是在京城团圆了。
现在奶奶可以跟着他们先去海岛,有展新月这位神医在身边,奶奶必定能身体康健,长命百岁。
再等盛图南的AI师研发出能上战场的机器狗,他们就可以回京,奶奶百年之后,再和盛爷爷合葬。
展新月心里想着事儿,脚下不停,很快就到了宴会厅。
菜都已经上齐,但没人动筷子。
几人一进餐厅,董无双最先迎上来,“新月,没事了吧?”
展新月轻声回:“都已经解决好了。”
“知言呢?”董无双伸长脖子往后看了眼,没看到老幺。
“我回来了。”不等展新月回答,沈知言跑步过来了,对盛图南小声道:“已经把他们扔出去了。”
站在盛图南身边的温老听到了,微不可察地点点头。大家坐回位置,温老举杯:“今天是我认下新月做孙女的好日子。感谢大家前来,我敬各位一杯。”
在座的全部站起来,举杯,“祝贺温老,祝贺展新月同志。”
酒是好酒,喝了不上头,所有人一饮而尽。
温老:“大家吃菜,以后我这孙女和孙女婿有什么地方需要大家帮忙的,还希望各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帮一帮。”
“一定一定。”
......
和宴会厅的喜庆热闹不同,瞿辉父子被沈知言扔在了后门的垃圾桶旁边,看着凄凄惨惨。
沈知言还特意和人,民大会堂的警卫员交待,不许放这两人进来。
瞿辉的脸上交织着愤恨,懊恼和后悔,还有浓烈的不甘。
早知道,早知道,他就不该眼红展新月能成为温老的孙女,把瞿子斌带到他的面前,更不该在他老丈人面前骂温红霞。虽然他说的都是事实。
但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位父亲,都接受不了任何人在他面前骂自己女儿烂,婊,子。
瞿辉被打得使不上力,瘫坐在地上,大热天的,垃圾桶边上围着不少苍蝇,有几只在瞿辉的头顶飞舞。
“爸,我先扶您起来。咱们先去那边的大树底下休息一会儿。”瞿子斌把瞿辉搀扶起来,往阴凉地走去。
“是爸对不起你和你妈。”瞿辉靠在树干上, 两行浊泪流出。
“我确实没带兵打仗的能力,也没心机城府,我忍了这么多年,怎么眼看着好日子来了,却忍不了呢?”瞿辉捂着脸放声大哭起来。
瞿辉年轻的时候为了上位抛弃青梅竹马的恋人。结婚后不如意,和邹红梅走到一起,生下瞿子斌。二十几年里,邹红梅母子的身份见不得光,这是瞿辉作为男人最大的痛。
看到温红霞和凌峰丑事暴露,瞿辉就想为儿子做些事,能让瞿子斌堂堂正正地叫他父亲,能给邹红梅母子更好的生活。
“爸,您不用自责,我知道您都是为了我和妈妈好。我能理解您的苦心。”瞿子斌蹲下来,扶着瞿辉的肩膀,安慰道。
“子斌,我知道你懂事,你越是懂事,爸就越愧疚。我军长的职务马上就要被撤了,还要被赶出大院。我就只能灰溜溜地回老家了。你以后的路,爸是不能给你铺了。”瞿辉抱着儿子痛哭。
如果可以重来,瞿辉一定要苟着,苟到温老病死再把瞿子斌过继到自己名下。那样他还是风光无限的军长。
只是,这个世界上什么药都有,就是没有后悔药。
“爸,既然他们不让我们好过。我们也可以不让他们好过呀。”瞿子斌眼神陡然变得阴狠:“您被害得这么惨,难道就不想报复回去吗?”
瞿辉抬起头,茫然地问:“怎么才能让他们不好过呢?”
“我听说盛图南成了AI师师长。爸,有人联系我,如果能提供抓住盛图南的线索,就能给我出国的机会。”
瞿子斌抬起头,茫然地看着瞿子斌,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一巴掌拍到瞿子斌的左脸上,
“联系你的人为什么要抓盛图南?是不是因为他是AI师师长,不想我们部队发展AI技术?这些人是敌特分子,你知不知道?你怎么能和这些人联系?快告诉爸,联系你的人是谁?我马上汇报给何司令,让他去抓人。”
前些日子,部队选拔优秀军官和士兵去环玉岛,给正师级以上的军官开过大会,简单讲解了一下AI技术用于战斗中的可行性和重要性。
瞿辉能力不行,表面功夫做得很到位,听课的时候非常认真,还做了笔记,他知道AI技术对部队对国家的重要性。
“儿子,咱不能因为心中有气就去做背叛国家的事呀。”打了儿子一巴掌,瞿辉又有些心疼,伸手去摸瞿子斌的脸。
瞿子斌眼泪都被打出来了,别开脸,后退一步,转过身背对着父亲。
看到儿子不理自己,瞿辉的心猛地一抽,“子斌,爸不是故意打你的,是刚刚太冲动了。你别怪我呀。”
“爸,我就是为你鸣不平。刚刚盛图南打你的时候,我打不过他,帮不上你的忙,你的老岳父眼睁睁地看着你被打,也不喊停。他们都不在乎你的生死,你又何必管他们。盛图南死了才好了。我就想借刀杀人,把盛图南弄死。”
这是条后街,街上没人,瞿子斌虽然愤怒,但声音也是压得极低。他很谨慎,就算没人,也不敢大声嚷嚷。
“我也想他死,最好温老也一起死。但盛图南死了,AI师岂不是没有了。我不能对不起国家。”
瞿辉在部队几十年,上过战场,知道战争的残酷,他不想因为自己的私心,让国家遭受不可估量的损失。
“儿子,我看还是算了吧。过几天,我就回家,和你妈在农村种种菜,我有存款,你就算以后不工作,爸也能养得起你们。”
瞿子斌摇摇头:“爸,我不想成为您的负担,我也想功成名就,给您和妈妈争光。您这些年不能陪在我妈身边,她一个人含辛茹苦地把我养大,最大的心愿就是看着我成才。今天您和温老翻脸,他戳穿我的身世,在场还有盛图南他们三个人。”
瞿子斌抽噎:“他们三个都不是好人,肯定会把我是您私生子的事儿说出去。会去学校宣扬。我以后还怎么在京大上学呢?我妈如果知道我不能继续学业,她得多伤心呀。”
在瞿辉心里,邹红梅就是他的白月光。是年少时候最美的初恋。
两人还不能经常见面,距离产生美,即使现在邹红梅年老色衰,瞿辉也觉得她就是最美的女人。
现在瞿子斌提起邹红梅,瞿辉心中的愧疚无限蔓延,眼神中更是流露出疼惜的情绪。
“爸。”瞿子斌见瞿斌有所动容,继续打亲情牌:“爸,我想出国。国外的学校很厉害,我会努力学习,争取在国外定居。再把你和妈妈接过去。我英文老师留过学,他告诉我,国外高楼大厦,每个地方都很干净,马桶里的水都能喝。”
“可是盛图南是负责AI师的呀。”瞿斌还是有些犹豫。
“盛图南看着也就二十几岁,他能有什么过硬的AI技术?我看,温老让他担任AI师师长,就是看在他爸的面子上。如果盛图南死了,肯定有更合适更有能力的人接任他的位置。对国家没有损失的。”
“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们学校那么多教授,华科院那么多科学家,他们资历和学问都比盛图南好。他死了,能者上,我们这是为国家消灭蛀虫。”
瞿辉想起刚才被盛图南打成狗,心一横道:“好,需要我做什么?”
“爸,以我们和盛图南的关系肯定不能把他骗出去。在京城他们也不好动手。这里的安,保最严格。趁着今天您还是军长,您去查查盛图南的档案,看看他老家在哪儿?”
“再查查他老家有什么亲人。他们会绑架盛图南的亲人,到时候,盛图南不就是一只待宰的羔羊了么?”瞿子斌歪嘴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