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要大婚的消息也就听听,毕竟大多数人都与此无关,但是虞家的事却是坊间茶余饭后最喜欢的闲谈。
毕竟一家父女俩都和离,母女断绝关系这事可不多见,而且对于百姓来说,虞明耀这么大年纪还要折腾真是完全不合理。
百姓议论纷纷,这几日也从京城里头传到了京郊,叫住在京郊庄子上,如今成了普通庶人的魏家知晓了。
魏家没了俸禄,只剩下一个庄子,家中的仆从能发买的都发卖了,也只有长辈身边有一个仆人,其他少爷小姐都从十指不沾阳春水变成了要事事亲为。
也只有痴傻了的魏谭身边还有两位美妾,不过美妾干的却是丫鬟的事,就在这样,钱氏还是觉得她们在家白吃白喝。
原本钱氏是不敢再去沾染虞亦禾的,但听说她因为要嫁给穷小子和母亲断绝关系,又是父母和离的,她便觉得她又行了。
她可以叫虞亦禾回来照顾她这个痴傻了的儿子,再把两个美妾发卖出去,省些银钱。
在钱氏眼里,她们家虽然没了爵位,但也还有个庄子,还小有资产,难道不比她嫁给那个穷小子好吗?
她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打听到虞亦禾如今住在哪里,可被卫景珩嘱咐过的金吾卫如何会放这种人见到他们未来的皇后,把她拦在了门外。
也是巧了,那时清霜正路过大门,听到外头钱氏的声音便出去与她“理论”了一番。
最后自然是钱氏骂骂咧咧地败走,清霜大获全胜。
回到虞亦禾的住处时,清霜便挺着胸脯骄傲道:“那老婆子现在竟然还妄想小姐回去伺候她那丢人的儿子,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虞亦禾正逗着清雨的女儿,二岁的小姑娘正是可爱的时候,软乎乎的,又乖巧。
听到清霜这句话,她轻笑了两声,“我便是饿死了,也不会再回她家去的。”
说到这,清霜踟蹰了一会儿,迟疑地说出了她听到的传言。
“小姐,我听说魏谭痴傻了,说是因为殿试交了白卷被刺激到了。”
虞亦禾只知道魏谭交白卷,然后魏家没了爵位,还是第一次听说魏谭痴傻了的,不过她只是愣怔了一瞬便把此事当作谬传。
“怎么可能,人怎么可能就这么傻了……定是传出去为了面子好看。”
毕竟做交了白卷的正常人只会被嘲笑看轻,当个痴傻的人只会被可怜,就无人会戳他的痛处了。
虞亦禾并没有把此事当真,自然也没那个闲心去探望魏谭,又继续逗弄起清雨的女儿,不禁开始幻想若是自己也有个女儿该如何的可爱……
那边钱氏骂骂咧咧地回去,回到家中后自然又忍不住和她那痴傻的小儿子抱怨。
“为娘今日去找那虞亦禾,让她回来继续与你做夫妻……”
一句话还未说完,原本愣愣呆傻的魏谭忽然乱叫了起来,他怪叫着,眼神中充满恐惧,钱氏过来安慰他,他却狠狠地推了钱氏一把,叫她摔倒在地。
魏谭却好像没有看到一般,仍旧自顾自地叫着喊着,随后又径直跑开在庄子里乱转,如同三岁小童一般,比之前更傻了。
*
眼瞧着婚期将近,虞亦禾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这一日她终于想起来,她应当要做一些女工,可她刚拿起针线就被卫景珩阻止了。
“嫁衣等物都由我来准备,你若是想做些女工便绣一对香囊吧。”
虞亦禾想了想,她这婚期定的太近确实大多数物什都只能采买现成的,便也歇了这份心思,又有父亲递信给她,家中一应事务全由他准备,她只用成婚前三日回府待嫁即可。
信中她也知晓了父母和离之事,即便知道父亲是因为卫景行郡王的身份才为她做到如此地步,她还是感受到了有人偏爱的感觉。
不过这一点偏爱并不会让虞亦禾迷失,她永远记得她幼时的一切,记得他一次又一次地漠视她受到的委屈。
想到这里,虞亦禾终于想起了她忽视的最重要的事。
她侧首看向卫景珩,略有些担忧道:“你不愿意告诉我你的名号就罢了,你该告诉我你家中有何长辈兄弟姐妹吧?”
她作为新媳妇总是要孝顺公婆的,还要处理好妯娌关系。
卫景珩听出她话里的担忧,搂着她的肩安抚道:“这你不用担心,我的父……亲已经去世,家中只有母亲,母亲脾性温和,她定会喜欢你的。”
这一点卫景珩极其笃定,他五十岁那年和阿禾拌嘴,他那七十多岁的老母亲还要怪罪他呢。
“至于兄弟姐妹……他们各自成家,已经分家了,不常来往,你不必在乎他们。”
虞亦禾点了点头,虽然对未来婆婆一定喜欢自己这一点存疑,但兄弟姐妹成家分家这一点叫她放下了许多心,毕竟若是不分家还要平衡各房关系。
“对了,我们的婚期定在五月初八。”
听到这个准确的日期,虞亦禾的心又定下了几分,如今已经五月初了,只是她忽然想到一点。
“等等,我听说陛下迎娶新后的婚期就定在五月初六,咱们定在五月初八是不是有些不好?”
他是宗室与那帝王也是同宗兄弟,若是惹他不快就不好了。
身边之人却笑道:“诶,这事陛下知晓,阿禾不必担忧。”
虞亦禾这才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微笑,点头道:“那就好,不过也是,咱们婚期在陛下和娘娘后头,也不算逾越。”
看着依旧一无所知,暗自盘算的阿禾,陛下唇角的笑意愈盛。
五月初三,虞亦禾回虞家待嫁。
她的院子里早就就被打扫的一干二净,被褥都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各处摆上了精致昂贵的摆件,甚至游廊上都挂上了红绸,与之前回来的那一次天差地别。
只是这是不是太早了?离出阁那日还有五天,这挂的是不是太早了?
连虞家下人都暗自嘀咕,老爷真是太积极了,不去给亲眷发请帖倒是先把厨子给请来了,已经在备菜了,这提前五日备什么菜?好些东西放两三日就坏了。
然而这已经是虞明耀克制过后的结果了,若不是为了不叫女儿怀疑,他早就把府邸装饰的一应俱全了。
京城的达官显贵和消息灵通的富商们仍旧在好奇这皇后到底出自谁家?
哪有过几日就是婚期了,他们连皇后是谁都不知道的。
可对来对去,全京城的人家里也只有那虞家在准备嫁女儿,可太仆寺卿那女儿是和离之身,又听说要嫁给穷小子,便忽略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