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妃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本宫一时嘴快,还是妹妹妥帖……季姑娘等会本宫再找你单独聊聊。”
季晴这会略有羞涩地应了下来,后面的两位姑娘也接着介绍自己,可最后恭妃和虞亦禾都未对她们多问些什么。
再等姑娘们回到自己的坐席,恭妃便宣布宴会开始,众人一起贺她芳龄长驻后,戏台子上便咿咿呀呀地唱了起来。
宫中的宴会常是歌舞,这戏倒是少见,虞亦禾也有些兴趣,看着看着便有些入迷。
戏声在万水归圆的中间极其响亮,夫人小姐们小声说话也完全被这戏声压下。
季晴身边的李知晓又耐不住了,这戏多是长辈们爱听的,她们这些十六七岁的女孩子哪里爱好这个,勉强憋了一会忍不住问季晴:“你可是之前见过恭妃娘娘?”
季晴摇了摇头,可李知晓却不相信,仔细瞧了瞧季晴怎么也不觉得自己比她差了。
“好姐姐,你就透露与我罢,我不会和旁人讲的,恭妃娘娘是不是打算把你引荐与陛下?陛下宠爱媖昭仪,大家都说陛下喜欢年纪大些的,你是不是因为这个……”
眼看李知晓嘴巴越来越把不住门,说的越来越歪,季晴也忍不住了,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低声训斥:“这是什么地方,容得你这样胡乱编排?”
又被怼了一句,李知晓的面子彻底挂不住了,她也狠狠地转首不再与季晴说话,心里却仍旧纠结着为何季晴得了恭妃娘娘的青睐。
另一边戏唱了没多久,兰嫔的视线就若有似无地往虞亦禾肚子上飘,虞亦禾被她看的不舒服,但也没主动挑起话题,没过多久,兰嫔便忍不住主动开口:
“昭仪娘娘这一胎儿有五个月了罢?”
她既主动开口,虞亦禾也不会不理,当即向她微微一笑颔首,“五月有余了。”
虽然两人说话的声音并不大,但周围离得近的夫人们还是听到了,她们不着痕迹地把视线落到了虞亦禾的肚子上,就听兰嫔又道:
“瞧着肚子像是比平常五个月要大一些……”
虞亦禾抬眸对上兰嫔探究的眼眸,心里稍稍一落,想到之前扶娥说的兰嫔的胎儿是五个月的时候没的,想来她应该看出了些什么,不过她也没有慌张。
孩子是双胎的事是瞒不住的,即便现在不说出来,后面七八个月的时候也是要往外透露的。
不过她也没主动说出来,只微微一笑,没做回答,兰嫔识趣地没有再问,只是垂下眼眸后就开始为自己斟酒。
周围的夫人们大多也是生育过的,因着兰嫔的话也起了些疑心,不过她们也只藏在心底,没胆子在这里就议论起来。
没要许久,她们又都被戏台子上的戏文吸引,再惊醒时已经发现媖昭仪的身侧站了一位的高大俊美的男子,他虽穿着常服,但身上的气势也不可能叫人认错。
夫人小姐们接连站起,心惊帝王前来为何无人通报,可下一息就见帝王压了压手,于是一群刚要行礼的夫人小姐们只好从半蹲不蹲的姿势站直又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
卫景珩没有在意她们的尴尬,只叫李福海把生辰礼送到了恭妃侍女青玉的手上,便把眸光完完全全地落在了虞亦禾的身上。
连恭妃要他让出中间的位置,他都拒了,只叫内侍加了一个椅子在虞亦禾的身边坐下,得亏两人联袂的桌案还算宽敞,要不然这大晋之主委委屈屈地坐着边角就太委屈了。
虽然如此,虞亦禾还是往恭妃那边让了让,要不然她自己都坐如针毡。
“朕只是来瞧瞧,略坐一会便走了,朝中还有要事。既然是看戏,那就接着看吧。”
众人又都把目光放回了底下的台子上,可谁又真的把全部的心落在戏上了,多少余光还是盯在了正北方。
心里想的都是:果然是为陛下组的宴会,这不陛下都来了?就是不知谁会被陛下看上?
季晴明显地感觉到自己身上的视线又多了几道,不过她也理解这些带着敌意的目光。
她方才也觑了帝王一眼,那样俊美英武又手握权柄的年轻帝王又有几个女孩子能抵御呢?
季晴也猜到了她们的想法是什么,可她真的没有被提前透露过什么呀?
而且她对这一条路并不感兴趣,她就算现在入宫就能得陛下宠爱吗?
季晴瞥向这会儿坐在正中央的美丽妃子,她正从帝王的手中接过一颗鲜红硕大的蓬蘽(草莓),仅仅是眉目微弯,就已是风华无限,帝王看着她的目光便是外人都瞧得出的温柔。
这样的两人真的会被一位新人轻而易举地插足吗?
正中央的案桌上,虞亦禾只顾着看戏,知晓帝王为他递送蓬蘽后便真的把心完全放在了戏上,等到再伸手去接时却被攥住了手。
她下意识地转首看向帝王,就见他把那装着蓬蘽的竹篮交给了身后的扶娥,“今日就别再让你家娘娘吃了。”
虞亦禾抬眼一看,这才发现不知不觉间,那篮子草莓竟然被她吃了一半。
她的脸不由得烫了些,下意识看向旁人的目光,大多数人都避开不敢直视这一幕,唯有奚云含着揶揄的目光望向她。
这一下就叫虞亦禾的脸烧了起来,正不知如何是好时,奚云替她解了围,对帝王毫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陛下,您不是说还有政务么?赶快忙去吧。”
卫景珩也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又捏了捏虞亦禾的手这才起身往外走,依旧是没让众人送他。只是远离正北席位的一位姑娘也悄悄站起了身往外走去。
等这出戏看完,中场休息时,一个内侍从外头进来向二人禀报,虽说是向二人,但周围的嫔御夫人也都是能听见的。
“赵大人家的千金叫陛下让人先送回家了,陛下让奴才告知二位娘娘,请勿担心。”
此话一出,全场一时除了地下宫人准备下一场的声音之外无一丝人声,所有人都顿住了,看向中间这几位帝王的嫔御。
什么事能叫陛下在宴会还没结束时就派人送回去?
思来想去也就是有人忍不住要碰碰运气,想一步登天。
她们不禁看向恭妃,今天她是主人,这件事无疑是拂了她的面子。
恭妃也是呆了几瞬才回过神来,面色瞬间冷了下来,当即呵斥了一声:“本宫的生辰宴上也敢胡来?”
又抬眼犀利地扫视一圈,扬声道:“若有那想与本宫做姐妹的,自可自荐于本宫,本宫亲自领她荐于陛下去!”
这一番话更是叫在场的姑娘们惶恐不安,连带着已婚的夫人们都低下了头。
难道这次宴会真不是为陛下寻摸美人的?
好好的宴会摆了兴致,恭妃连戏也不想看了,当即站起身道:“诸位吃好喝好,本宫先去休息一会儿。”
虞亦禾见状也起身打算跟过去,一回首就见右侧后方后的岳才人神游天外,似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一无所知。
直到她经过岳才人的身边,岳才人才猛然惊醒,脸上惊慌清晰可见,这不禁让虞亦禾蹙起了眉,心里生了些警惕,却又不知道她到底做了什么。
“才人,你这是怎么了?脸色这般苍白?”
岳才人很快整理好心情恢复平静,起身回道:“谢娘娘关心,嫔妾曾病了几月,常在屋中不见天日,所以面色苍白了些……”
复又怕她担心似的,慌忙摆了摆手急切道:“娘娘不必担心,嫔妾这病不过人……乃是……心病。”
最后这两个字她的声音极低。
虞亦禾听见了,不禁怜惜她住在何才人对面才叫她害怕至今,不过她也没好心到要管的程度,只点点头道:“那就不打扰岳才人了,本宫先去恭妃那了。”
两位娘娘接连离席,最高位的兰嫔只顾着自斟自饮,安静的万婕妤只好出面叫戏继续演着,这宴会才继续下去。
不到一刻钟就有内侍来请季晴过去,这下没人羡慕她了,都觉得季晴会倒霉。
季晴本人也心中惴惴,直到在内侍的引领下到了东阁,里头二人说笑的场面与她想的完全不一样。
“季姑娘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