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昭媛说要在年宴上献舞?”
淑妃放下手中的账册,好笑地抬起头。
大宫女半夏应声回答:“是啊,听说已经请了教坊司的首席舞娘去了中萃宫,正整日地练习呢。”
淑妃唇角的笑意简直压不住,“这是明白媖嫔靠不住要自立自强了?那本宫怎么能不助她一臂之力呢?”
她正愁着年宴上要表演什么节目呢,现在有了虞亦芙这个角儿,倒也不算无聊了。
两姐妹相争,多好的大戏啊……到底谁会更胜一筹呢?
“去告诉她,本宫记下了,祝她在宴会上大放异彩。”
皇后被去掉掌管宫务的权力后,除夕家宴也顺势移交三妃筹划,当然淑妃地位最高,自然以她为主,是以虞亦芙找上了她。
那边虞亦芙得知淑妃同意后,心中总算松了一口气。
她深知这次除夕宴会必须要好好把握,力求惊艳陛下,重新夺得陛下的圣心。不然以后她还怎么在宫中的立足?
在中萃宫,虞亦芙日夜苦练,她曾经在闺阁中也学过几年舞蹈,但入宫几年不再动过,身子僵了,也十分生疏。
这一次为了在除夕宴会上一舞惊人,虞亦芙算是收起了所有脾气,即使教坊司的首席舞娘看见她动作稍有差错就让她重新再来,虞亦芙也咬着牙坚持着,汗水湿透了衣衫也全然不顾,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都力求做到极致。
如此过去半月,进入了十二月,阖宫上下都知道了中萃宫的打算,奚云也与虞亦禾说起此事,“你这个妹妹,看来不愿意被你压过风头了。”
两人相识几个月,奚云也大约知晓了两人之前的关系其实并不亲密,就论虞亦禾宁愿来她这里都不愿意去中萃宫,虞亦芙也不去灵和殿这件事来看,就可见一斑。
虞亦禾闻言也只是淡淡一笑,“真心爱护我的人不会觉得被我压过风头,对我没几分情谊的才会这么想,她……自己有想法行动也好,省的来怪罪我。”
等着她引荐算是怎么回事?她还没到祸国妖妃的程度能控制得了帝王的言行。
就在这时,青玉从外头走了进来,“娘娘,皇后娘娘那边递来了册子。”
两人俱是一愣,几息后,奚云接过了青玉双手奉上册子,打开迅速一看,“皇后要召见家人?”
“她……到底还是一国之母。”
皇后虽然现在既无权力,也不能出正阳宫,但帝王却没说旁人不能进去,而且嫔妃召见家人是老惯例了。
“我哪里管的了皇后……”
奚云讥笑一声,在皇后的册子上落下了自己的印章,“真是,她要召见家人还装模作样地交文书给我,啧啧,这要召见的人真是不少。”
虞亦禾打眼一看,父母兄弟姐妹,甚至连伯母堂兄弟姐妹都叫来了。
不过谁让她是皇后呢?而且这也算近亲,倒也挑不出太大的错处。
“你去拿去送回正阳宫吧。”
“是。”
“总归看起来,她今年的年宴怕是也出不来了。”
……
第三日
正阳宫中就来了好多人,皇后娘家林家除了在外为官的二伯,家中嫡子嫡女都来了,一番寒暄痛哭自不用提。
用完午膳后,皇后便叫母亲和伯母到房中要说些体己话。其余诸位兄弟和姐妹都被领着出去游玩,不想出去的也在偏殿吃茶。
一道内殿,皇后便遣着揽春在门外守着,把宫人打发的远远的,才对望着母亲和伯母道:“此番怕是差不多了……”
林母还没反应过来,林二夫人却是忍不住笑了出来,“真的?”
“嗯,本宫的月信一向准确,如今已经迟了三日了。”
皇后的谋划自然不至于她和林路之间,双方的父母也是知晓的,林二夫人起初也不大愿意,但想到皇后那诱惑人心的说辞,也很快顺从了。
皇后的子嗣是陛下嫡子,以后继承大统那是名正言顺,谁会不想自己的亲孙子成为天子呢?
只有林母满面忧愁,看着女儿的肚子神情哀婉,须臾才道:“万一是个女儿……万一是个发育不成形的呢?”
高门大户长久下来也并非不知道近亲生下来的子嗣可能有些问题,虽已经挑了堂弟,隔了一层,但仍旧有很大的风险。
皇后听闻母亲说这话,神色也滞了一瞬,但她摸了摸腹部很快神色就硬了起来。
“弟弟不是有好几房妻妾么?难道就没有有孕的?”
林母亲一听这话,顿时抬起了头。
“你这是什么意思?”
皇后平静的面容微微颤抖,说出的话却疯的不成样子,“自然是以备不时之需,万一是个女儿或者出来什么其他意外,就换成健康的男孩。”
林母一听皇后这话,惊得差点叫出声来:“这如何使得?万一被发现,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可皇后只垂着头,声音十分轻,却叫林母一阵脊背发凉。
“母亲,女儿已经做了诛九族的事,还怕再加上一遭吗?而且若不如此,我们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都将白费……”
“女儿当了那么多年的皇后,再愚蠢也留了一手啊,只要行事谨慎,便能安稳成功。”
林二夫人已经被未来美好的幻想冲破了头脑,开始帮着皇后劝说起林母:“大嫂,皇后娘娘说得在理。既然已经踏出了第一步,那么就要坚定地走下去。”
林母听着两人的话终是无奈地点了点头,抹着眼角不让眼泪流下来。
“母亲,叔母,此事万不可走漏半点风声。回去便着手安排吧。”
林二夫人点点头,趁机道:“您二弟房中也正好有一妾室有孕,昨日刚查出来,不过一个月,到时候就给您备着。”
听妯娌说这话,林母也瞧出她的心思,本就用她的儿子做了种,如今哪里还有备选也用她儿子种的?
心中的情绪陡然淡了,也道:“你弟弟的房中确实也有……到时候用谁就看命吧,当然不用最好。”
几人又商议了一番细节,才带着孩子出宫去,回家便暗中寻找着合适的孕妇以备不时之需。
到了下午,林路才光明正大地入了正阳宫,他在禁军任职,上午当值不得空,下午单独来拜见倒也合理。
夕阳西下,天色已经开始灰暗,惠贞郡主站在侧殿门口,顶着有些刺眼的天光再次看到了那熟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