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俊正在开着车,路上已经不时出现路障了。路障是经典的木制拒马桩,显然全部是人为所致。
刘俊小心翼翼地穿过路障,车灯所及之处,突然出现了一小堆新鲜的尸骨。骨头上还粘连着一块块带着血肉的骨筋膜,看起来更像是被野兽啃食,随后又被人收集到一起的。
周星瞳已经被吓坏了,他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后靠,压的车座咯吱咯吱直响。刘俊也会刻意规避视线,不去看那些血腥的东西。
路过尸骨堆,往前走了不到一百米,又是一处尸骨堆。这次的尸骨看起来就没有刚才路过那堆新鲜了。骨头上已经出现暗褐色的竖条纹,而且骨头也都已经散了架,几乎没有一具完整的尸骨了。
再次经过后,周星瞳胆战心惊地问道:“这里不会是……有异化人猎捕人类,然后用人类的肉驯养异化兽吧?”
刘俊凝重道:“也可能是异化人食人,或者是异化人互相残杀,然后互食。总之,这些堆在一起的骨殖,绝对是人为的。”
周星瞳吞了一下口水,缓解因为震惊而导致的喉咙干涩:“异化人……怎么连同类都不放过……他们已经失去理智了吗?”
刘俊摇摇头:“不是你想的那样,他们在异化初期会发狂,但长则两小时,短则几分钟。而且发狂状态的异化人,他们更多的表现为伤害自己,用外在的疼痛抗衡内在的疼痛。异化过程就相当于无数次基因的摧毁和重组,他们也只是想以毒攻毒罢了。之所以你能看到这样的景象,是因为另一个原因。”
周星瞳追问道:“什么原因?”
刘俊沉默片刻,低声道:“异化人邪教……”
周星瞳不解道:“邪教就必须同类互食吗?”
刘俊这才说道:“你对邪教的理解有多少?”
周星瞳想了想:“某些异化人,为了谋求自己的利益最大化,然后蛊惑同为异化人的同伴,煽动情绪,然后企图精神控制他们,给他们洗脑……我说的对吗?”
刘俊点点头,又摇摇头:“你说的也对,但太片面。这些组成邪教组织的异化人,都是因为异化病变程度过高,生命所剩无几的重病患者。
他们不被隔离所接纳,因为他们会加剧轻症患者的恶化速度。3型核热病,也就是异化核热病病毒的传播,似乎在同类之间交叉感染的概率更高,至少比异化人传染给普通人的概率更高。
我曾亲眼见过几对由拾荒者和异化人在荒野组成了家庭。很少有因为其中一方是异化人,就出现将自己伴侣传染上3型核热病的。
所以,那些因为自己病重而陷入绝望的人们,开始胡乱祈祷,相信一定有一位能保佑他们得到解脱的神明。
有些人恰巧抓住了他们的绝望,利用着他们的崩溃,成立了邪教。
为什么要成立邪教?如果我说,异化人和异化兽的躯体、血肉本质相同,都可以作为武者或进化者的补剂原材料,你会怎么想呢?
你一定会想,这好恶心啊……以后我再也不服用这些药剂了……等等想法,我说得没错吧?
黑市里现在所有的补剂和基因进化药剂,有一半以上,都是从异化人尸骸中提取出来的,这一点上,我没有半点的撒谎。一半以上的药剂原材料,都源自死后的异化人。
热门材料有几种,内脏中能被用于制作药剂的原材料,主要是:心、肝、肾、小肠。骨骼里就只有骨髓能提炼出药剂所需成分。像眼睛、大脑、肺、脾、胃,等等内脏,全都不能用,取出来就会被扔掉。”
周星瞳惊恐问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你不会……也给黑市打工吧……!”
刘俊摆摆手:“那怎么可能?我是有编制的武师,我们的提取材料任务,都是在异化兽身上提取的。而异化兽和异化人之间,能被用于制作药剂的材料,是相同的。在这一点上,人和野兽没什么区别。”
周星瞳只好点点头,这简直太骇人听闻了。
刘俊见周星瞳三观有些崩坏,安抚道:“你不用那么害怕,武师和品行端正的佣兵,基本都不会抓捕异化人,然后从他们身上提取材料。毕竟他们也要用到那些药剂,自然不肯用曾经的同类尸体提炼出的药剂。
但凡是总有例外,经常会出现邪门歪道,他们大肆猎杀异化人。从异化人身上提取材料,卖到黑市上。黑市里能有几个长良心的商家?功效相同,而且量大。同等重量的异化材料,异化兽的材料就要相对难收集的多。
这种事国家官方自然不会坐视不理,我有幸执行过两次任务,就是抓捕猎杀异化人的人。那种人被捕后,用不了多久就会被宣判死刑。因为异化人已经被区别对待了,如果再剥削他们的人权,那很有可能会引发国家动荡的。
所以杀害异化人,和杀害普通人没有任何区别,情节严重者,最终都会被枪毙。
你以为这是重症异化人的喘息机会?不,这是异化人噩梦的开始。
既然强硬手段行不通,那些混账东西就想到了另一种办法,让异化人心甘情愿地赴死。
那就是——邪教。
那些发起人,会用一个缥缈而不可及的目标,去让那些绝望的人疯狂追逐。但他不会只是让他们盲目的追逐那个目标,给他们设立一系列的小目标,最终在完成某个目标前,他们可能就会死在途中。
最初期的时候,发起人会展现某种‘神迹’,比如遏制异化核热病的加重,等等。但那些不过是饮鸩止渴而已,表面上看起来遏制、减缓了病变的速度,实则加剧了核热病毒的发展。相当于让异化人回光返照。”
周星瞳听完,神情愈发的凝重:“这些混蛋……真是……一点人性都没有……!”
刘俊沉声道:“…是啊,他们比那些猎杀异化人的人更可恶,手段也更加卑劣。但起初他们非常低调,一直保持了近两年。直到有一次一群狂热的邪教信徒,组织了一场武装游行后,官方才得知居然有这样的事。
可当时最大的邪教已然成了气候,不少异化核热病初期患者,都为之动容。他们通过许多非法的渠道,弄到了海量的武器。战争一触即发,但仍然被官方的军队抹灭。
自那之后,邪教销声匿迹了很久,没想到今天,这种事居然能让咱们遇上,真不知道这是咱俩走运,还是咱俩倒霉……”
刘俊已经一路经过了好几处尸骨堆,这会儿也前进了十来分钟的路程。但刘俊仍然没有到达和目标地点平行的位置,不过距离已经不是太远了。
就在车子准备继续前进时,刘俊发现了两边草丛里的异常。这不像野兽发出的动静,如果异化兽想要狩猎,一但距离足够接近,他们就会扑向猎物。
刘俊刹住了车,熄了火,对周星瞳说道:“星瞳,咱们来活了。现在打开夜视功能,如果对方用强光源照射你的面部,你就闭上眼睛用气息感知探查,一定不要被伤到眼睛。开启夜视功能了吗?开启了的话,拿上武器下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