岭水镇天色晚的早,程思和奶奶吃完晚饭,在院子里坐着,檐下开着盏小灯,两人就着昏暗的灯光,手里剥着豆子。
不知不觉到了8点,程思已经第五次看向隔壁了,隔壁都还没有一点动静。
老太太叹口气 “别瞅了,江家那孩子也不经常住这,这会儿还没回来,今天估计是不会回来了。”
程思抿了抿唇,毕竟也是自己儿时亲近的人,对江烬还是难免不能漠不关心,便问他奶奶,“奶奶,江烬哥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老太太停下手里的动作,想了想,“来了…得有大半年了吧,应该是去年秋天就回来了。”
“这么久了…”程思小声嘀咕了一句,推算了一下,江烬是初二去的北城,他比自己大三岁,按理说这会儿高三了,没多久就要高考了,镇上是没有高中的,他这会儿在哪上学,到底遇到了什么事,让他在这种关键时刻从北城回来。
“别瞎琢磨了,时间不早了,洗个澡早点睡。”老太太无奈的叹口气,收好豆子,“你要想知道明天要能遇上,问问那孩子。”
程思觉得想这些也确实没有意义,乖乖上楼洗漱去了,洗了澡就早早躺床上,小镇的节奏很慢,生活的人总是睡得很早。
才八点半的光景,四周的房屋漆黑一片,只依稀有几盏灯亮着,很是寂寥,夜色下只偶尔听见几声有节律的虫鸣。
远离了城市的喧嚣,程思入乡随俗,真就跟着这安静的一方天地,沉沉进入梦乡。
睡前忽然明白为什么大多数人都喜欢来小镇散心。
翌日,程思昨夜睡得好,早上很早就醒了神,天还擦黑,但这会儿也没了睡意,早晨的小镇空气好,程思索性就脚步放轻的出了门。
程思也没有乱逛,沿着一条直路走到了后山那片,避免了往返回去不认识路。
程思也没有要上山的意图,坐在一个亭子里,看着灰蒙蒙的山,看的出神。
暮色下,刚刚程思过来的巷口走来一个人,江烬远远看见坐在亭里的人,眯了下眼睛,“程思?”
程思回神,转头看过去,没想到昨天晚上没见着的人,这会儿在这碰上了,看他的方向应该是想上山。
“江烬哥,”程思喊出了那个儿时就天天挂在嘴边的称呼,陌生又熟悉,迎着那人的目光,程思笑了笑,“哥,好久不见了。”
“嗯,好久不见,”江烬也回了句,声音很低沉,没有了儿时的稚气,有点低,语气也不再温柔。
程思仔细打量了那人良久,这会儿头上没带帽子,模样一清二楚,发茬很短,标准的寸头,眉眼很深,就站在不远处没走近,侧身看这边,是个很酷的男生,“哥,你和以前变化还挺大。”
那人闻言,陷入了点回忆,也就一会儿,眯了下眼睛,“你变化更大,胆子大了,不过…”
“不过什么?”程思好奇。
那人没卖关子,直戳了当,“还是个路痴。”
程思闻言没有生气,笑了下,“明明是这个路太难走了,我太久没回来了。”
两人聊了两句,天都擦亮了,程思忍不住还是问了想问的那个问题,“怎么回来了?”
那人沉默了一会儿,没正面回答,“要不要上山?”
程思明白了他意思,跟着他爬起了山,两人一路走一路聊着话,江烬虽然没说的很全,但大概意思就是回来主要原因参加高考。
两人不知不觉走到了山顶,程思累的喘了口气,太久没活动了,有点扛不住。“哥,歇会,”程思说着也没等那人回答,找了个干净的空位就坐下了。
江烬好笑的看了他一眼,“你一一看平时就缺乏锻炼,”说着也找了个位置坐下。
两人也是赶上好时候,看着渐渐变红的天幕,天边的第一抹红,随着时间慢慢蔓延,红的震撼,两人被美景吸引,一时间都没再开口说话。
等红霞退潮,江烬拍了拍裤子看向程思,“下山吧。”
程思说了声好,站起身也拍了拍裤子。
程思回到自家院落已经天光大亮,这会儿,老太太手里拿着个电话,对面不知道说了什么,老太太脸色不太好,冷笑了一声,“你怎么不再晚点打过来,也就省了这通电话。”
那边不知道又说了什么,老太太淡淡回了句,“我也不用你们记挂,自己的事都处理不明白。”
程思猜测大概是他爸妈的电话,他奶奶也就会跟那两人说话会这个态度,也没有过去打扰,找了个有点距离的地方坐下。
老太太这会儿也看见程思回来的身影,招了招手,程思坐过去了点,“早上干嘛去了,这一头汗?”老太太关心了一句,指了指后头,“奶奶煮了粥,放了些肉炖着,你待会多喝点。”
“遇到江烬哥,一起上山去了,”程思答了句。
“跟你爸打电话呢,你要不要跟他说两句?”老太太看了看程思,主动提起。
程思没说什么,接过电话,调整呼吸喊了一声“爸.”
对面应了一声,两人都沉默下来。
他爸常年忙工作的原因,一年到头都见不了几次,程思其实跟这位父亲关系挺浅淡的,这会儿也不知要说什么。
过了会还是对面先开了口,“快中考了吧?”
“对,”程思淡淡答。
“收收心,好好备考!”
“好,”两人没有聊几句就挂了电话。
老太太见两人这么生疏,摇了摇头,拍拍程思的肩,“吃饭吧。”
程思倒没有什么情绪,说了声好。
……
程思在岭水镇待了清闲的两天,回去的时候还有点惆怅,老太太给他拿了些干货,让他带回去,程思拒绝不了,无奈的拿着大包小包,回去后给周姨他们家带了些过去。
……
周一到校的时候,程思和林值被叫到了办公室里,两人表情都很镇定,丁壳看着两人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叹了口气,“说说吧,怎么回事?”
“多少钱,我赔,”林值看着丁壳,直戳了当了一句。
“这是赔钱的问题吗,我让你们说说情况!”丁壳声音严厉了点。
林值表情有点麻木,情绪不太好,也不想留这浪费时间,“知道过程有意义吗,结果就是玻璃是我弄碎的,也别浪费时间,老师要没什么事我们就回去上课了,后续费用我会出,或者我找人来修一下也行。”
“你说的是什么话!”丁壳气的拍了拍桌,动静有点大,旁边几个老师都朝这边看过来。
程思今天来学校一早就见林值情况有点不对劲,这会儿见他说话也有点呛,怕真的惹丁壳生气,忙拦了拦,言简意赅的说明了原因,“周五那天我们回去拿作业,教室里门关了,推窗玻璃就碎了。”
丁壳闻言,收了点脾气,“你们什么时候拿的作业,门怎么锁了?”
程思听到这话,安静了一会,“去学校有点晚,教室就锁了。”
丁壳还想问点细节,林值就皱了皱眉,“老师,快上课了,我们能先去上课吗?”那语气颇有点丁壳在耽误他学习的样子。
丁壳噎了一下,事情都发生也没什么办法,这事影响也挺大,问的也差不多了,后续还是要学校这边讨论一下,便摆摆手,让他们上课去了。
林值没在多待一秒,马上就出了办公室,程思慢了一步,被丁壳叫住,拿了一打试卷让他带回教室,“林值怎么回事,病还没好?”
程思摇摇头,他也不知道林值这会儿怎么了。
丁壳见状也没有再说什么,叹了口气,“你也回去上课吧。”
程思点了点头,也走出了办公室。两人走后,丁壳喝了口茶,正苦恼着,这件事怎么向上级领导交代。
“丁老师,这是怎么了?”旁边离得近的一个女教师关心问了一句。
丁壳摇摇头,“你说这学生也太让人操心了。”
“可不是吗,尤其这快中考的学生啊,心态更容易受影响。”另一个老师也说道。
“确实,现在学生心态很容易受影响,我班上就有个学生原来成绩挺好的,但因为家里出了点事,现在课都经常不来上了。”旁边有个老师很是忧愁的说道。
“这种情况,我们当老师真的不知道怎么说,人家家庭里的事也管不了太多,只能多开导学生了,这心态也是个大问题,这父母也是要能好好沟通,家庭对孩子的影响也很大。”办公室以这个话题为中心讨论了好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