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中,赵诚沿着河岸,循着越来越清晰的记忆碎片一路狂奔
玉鼠既然留下这条密道,那么自然还有后续的手段
半个时辰后,赵诚来到东都郊外一处破庙,毫不迟疑的走了进去
庙中早已无人,破败至极,甚至连乞丐都不愿来这,一具早已看不出形貌的佛像半边身子都被雨打风吹
“菩萨见谅”,赵诚双手合十拜了一拜,绕到佛像背后,分别在右臂下和莲台侧面同时一按,佛像背后轰隆一响,打开一个仅容玉鼠这个身材通行的小洞
赵诚钻了进去,在佛像内壁上一摸,背后的小洞慢慢合拢
沿着小洞爬行,赵诚默默数着步数,直到一百七十五的时候,在黑暗中开始摸索头顶,顺利找到一个隐藏极好的拉环,仅够用一指塞进去,轻轻一拉,侧面又出现一个密道
如是两次,赵诚终于爬进一个密室
“你小子,藏这么深,就不怕憋死”,赵诚拍拍身上的土,摸索到一个火折子点亮,顿时小屋里的陈设清晰可见
一个木架上放了几个药瓶,下面一个小箱子,这就是玉鼠最后用来保命的全部物件
赵诚打开一个药瓶倒了一粒丹药吞服,这是上好的内伤药
随后他迫不及待的打开小箱子,拿出一团泥一样的东西
“再见了玉鼠兄”,赵诚将泥团糊在脸上,暗暗运行灵力,顿时脸上传来一阵灼烧般的刺痛,赵诚一边咬牙忍耐,一边暗暗想着自己前世的样子,一双手不停的在脸上揉动
足足半个时辰过去,一块块干硬的泥土从赵诚脸上掉落
赵诚拿起箱子里的一面铜镜,看着镜中的相貌,终于忍耐不住,原地痛哭
原本玉鼠精灵机敏的脸已经不见了,一张五官平常但阳光爽朗的面容出现在镜中,除了身材比之前略矮了几分,略瘦了几分,赵诚在另一个世界,复活了
改头换面,这是玉鼠留给自己的底牌之一,只会在走投无路的时候用
赵诚拿起箱子里另一件东西,那是一张坚韧的纸张,上面盖了西京户部大印,户籍一栏写明了持证人乃是西京莲勺人士,父母俱亡,自幼在外游学,堪称毫无破绽,唯独姓名一栏空空如也
“玉鼠兄,你做的这么周全,是想彻底远离东都,去西京重新开始吧,不过不好意思,老赵我是个有仇必报的人,杀你的人,我替你杀了,但伤我的人,我还没报仇,所以我不能走”
赵诚提笔开始在户籍证明上写字:“现在是玉鼠你的身体,老赵我的灵魂和脸,我不占你便宜,从今天起,这世界上没有玉鼠,没有赵诚,只有”
笔锋收尾,三个楷书大字落纸
赵玉书
“西京游学士子,慕名来东都学习,合情合理吧”,赵诚,不,赵玉书自嘲一笑,将户凭收入怀中
再下面,是三本书,赵玉书拿起来,不禁有些感慨
《探云手》《踏影步》《机关百解》
玉鼠的看家本事啊
虽然自己雪山已经重建(但老赵还不知道),虽然自己有玉鼠的零碎记忆,但关于这几手最关键的功法,始终没有系统的回忆出现,看样子自己需要重头练起来
好在有底子在,所谓的修炼,也就是慢慢找回记忆的过程,必然事半功倍
最后压箱底的,是十几张遍布全国的汇宝大商的银票,单张一千两,共十五张,足够一个人在两京之地潇洒过完一生
有钱,有身份,有修为,玛德,这才是穿越该有的配置啊,赵玉书嘿嘿一笑,裹紧了衣服,可不能掉了这些书和钱
不过这衣服,委实破烂了点
赵玉书瞅瞅自己的烂外袍,经过狱卒数日的毒打,又一路逃亡,这件衣服早就不能看了
随后他瞅见了地上被自己鬼使神差带过来的,那一袭黑衣
这身黑斗篷,更像前世的风衣带了个兜帽,摸起来像布料,但竟然一丝破处都无,除了被徐夫人对穿的那俩口子
黑衣人整个都被刺成光屑了,这件衣服竟然没事,肯定是个宝贝
凑合着穿呗,赵玉书将黑衣穿在身上,系上腰带,奇怪的是,明明黑衣人比他身材高大许多,这衣服穿在他身上,竟然也意外的合身,这不科学
管他呢,遇事不决,量子力学,不,玄幻世界,谁还在乎牛顿的棺材板
最后是那个小香囊一样的东西
“储物袋?”看惯了小说的男人总是能更快接受一个新世界
果不其然,打不开,俺咋一点都不意外呢
且收着吧,早晚能打开
香囊挂在腰上,赵玉书最后环视了一遍小小避难所,没有遗漏东西,那现在就····
睡个好觉吧!困死老子了!屋里没有床,这个时候赵玉书也不讲究了,随意往地上一躺,鼾声如雷
这一觉不知睡了多久,赵玉书硬生生被饿醒,然后从另一条路慢慢爬了出去
与此同时,远处密道的出口处,福王郡主穿着一身大红猎装策马而来,丝毫不顾河畔的泥泞,贵重的小羊皮靴子直接踩在水里
“生不见人也就罢了,死不见尸是什么意思,不要告诉本宫那黑衣高手杀了玉鼠还好心安葬了他”
“属下无能!”散开寻找的王府护卫齐齐跪下谢罪,暴雨和河水冲散了一切痕迹
“阿弥陀佛,郡主,说不得,是一逃一死”,中年和尚手上和胸口都裹着一圈绷带,脸色依然惨白,想来黑衣那一剑委实不好接
“大师您不在王府休养,何必要跟来”,郡主皱了皱眉,自己王府三位客卿一起出手,本以为万无一失,结果鱼没钓到,鱼饵都不见了,心里对这三位自视甚高的客卿没点怨言是断不可能的
但毕竟是客卿,心里再不爽,礼贤下士的姿态一定得摆出来
“贫僧一击就被重伤,哪有脸在王府闲坐,一刀施主若不是性命垂危,今日也必定来了”和尚虽未方外之人,处事言辞却是圆滑,话里话外带上了歉意和讨好之意,郡主也发作不得
“大师言重,不过依大师的修为,您认为,中了道长一记天雷,当真走得掉吗?而且,玉鼠被废了雪山气海,当真跑得掉吗?”
和尚点头:“贫僧思索一夜,此人功法像极了邙山鬼门关一脉,主修阴魂之术,被雷法所克,那道天雷若全中了,必定当场魂飞魄散,可他拿一刀施主挡了大半,重伤是肯定的,送命却不能,至于那玉鼠”
和尚斟酌了一下:“以贫僧多年所见所闻,任他之前修为如何通天,哪怕是内景高手,被废了雪山气海,又重伤之下,断断也独自走不出这条密道”
“可他现在生不见人,死不见尸”,郡主眼一眯,对和尚的回答并不满意
“所以,大和尚的意思是,那鬼物在密道中赶上了那小子,将他掳了去,但也绝保不住他性命,除非转修阴魂之法,可他雪山气海已废,修个屁啊。或者,一掌拍死了,丢进洛水,朝下游去了”,邋遢道士懒洋洋的在一旁接话
郡主点了点头:“就是说,无论如何,这玉鼠是死定了,可惜了,十七岁的东都探云手就这么死了,来人,再向下游搜索五十里,若找到尸体,给本宫拖回来,另,全城搜捕,莫让那鬼物偷偷混进东都,对父王不利!”
“喏!”
郡主下完令,翻身上马向内城而去,和尚和道士对望一眼,皆苦笑出声
另一边,赵玉书站在城外管道旁一座茶铺前,跟茶铺老板大眼瞪小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