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里还有你给的几百贯,不如先去找家客栈住下后再想想办法吧。”马锐道。
“也只能这样了。”丁一的脑子还是有些发浑,现在除了包里那些“古代”物件外,唯一值钱的就是那件天丝衣了。
“你修为那么弱,那件天丝衣千万不能再卖了,实在不行,我们就回家,我始终相信大老爷是不会害我们的。”马锐道。
“好吧,听你的。”丁一拍了拍马锐的肩膀,开始为自己刚才的冲动感到愧疚。
比较悲催的是,两人在大街小巷里转了半天,都没能找到一间愿意收留他们的客栈。因为最差的客栈也要先付一千贯押金,两人只有三百多贯,因此只能选择露宿街头。
更加悲催的是,刚刚找了一个马棚安顿下来,便被巡夜的“保安”发现了,然后勒令两人要么选旅馆住下,要么马上离开。
“姑爷,不如回桥西的树林吧,你还记得那个好心青年说要把小木屋让给我们吗?”被两名“保安”赶出小镇西门后,马锐提议道。
丁一苦笑道:“还能怎么办?走吧!”
不一会,两人走到大牌坊下,收费的老头在还在,昏暗的灯火下居然还认出了丁一,挖苦地说道:“哟,花这么多钱怎么不多玩几天再走?半日游啊?”
“等着,老子还会回来的!”丁一虽然气恼,但不会冲动到去打一个看门的老头。
“不知道有没有回程的货车愿意捎我们一段。”马锐开始为归程作起打算。
“马哥,我准备当‘推手’,攒足两万贯,再去赌场试一试。”经过一路苦想,分析手机上的数据,丁一决定在哪里摔倒就从哪里爬起来。
“推一次车才十到二十贯,你打算推多久啊?”马锐忽然起了怨气。
“我估计两三个月就能凑足了吧,可惜镇上没杜家的铺子,否则可以先向他们借点钱。”丁一道。
马锐道:“小镇是仙宗的摇钱树,你没发现,这里连隆昌行的商号也没有吗?我估计总得推几天的车,才能凑足路费,至于推几个月凑足赌资这件事,恕难从命。”
丁一道:“我不是什么好赌之人,几百万贯也还是输得起的,但我总觉得这个赌场有问题,如果不找出问题所在,一口气憋在心里实在是闷得慌。”
马锐道:“那你有没有想过,这个赌坊可是仙宗开的,即便你找到了问题所在,又能怎么样?又敢怎么样?”
丁一道:“至少我可以偷偷把钱赢回来,再偷偷把这个秘密散布出去,但我一定要再进一次赌场,找出问题的真正所在。”
马锐苦笑道:“姑爷,我也真服了你了,说你胆子大吧,碰到个盲虾都会吓得半死,但要说你胆子小吧,居然敢以一介平民的身份身罪秦太子、敢去杜家应招、还敢和仙宗作对!如果你有把握不连累杜家,我就陪你推三个月的车!”
“够兄弟,走,上桥赏月!”丁一心情舒畅了许多,月光下,一条急流飞奔而下,穿过一拱古桥,高大的雪山虽然近在眼前,但对丁一而言,似乎还是可望而不可及。
“不好,有人好像要跳桥!”走至桥边,马锐见桥顶有两人正在拉扯,似乎有一人正竭力阻止另一人跳桥,但拉拽之人好像也要被带落桥下了。
马锐的伤好了七成,三阶的实力让其奔跑的速度迅如奔马,转眼奔至桥顶,在两人下坠的一刹那,给生生拉了上来。
丁一其实也不算弱,跟着唐乐学武之后,几乎天天都在练功,马锐说他有一阶的水准也不是胡乱评论的,而且速度也是丁一的长项,故很快也赶到了桥顶,跑近一看,寻死的正是刚刚在赌场重逢的推车青年。
“我只求一死,请你们别再拦我了!”被拉回桥面的青年正欲再跳,又被马锐一把给拉了回来。
丁一靠近石栏探头一看,倒抽一口冷气,桥顶离水面至少有六七十米的高度,河面水花飞溅,河道中一定是乱石密布,跳下去几乎必死无疑。
“少爷,我们还是再推几个月的车,凑足路费回家吧!”青年身边的少年哭诉道。
“我哪还有脸回去?阿翼,你自己回去吧,就和家里说,我已经进仙宗了,不成为仙师,不准备回家!”寻死青年已是满脸泪水。
“输光了就寻死?是不是男人啊?我也输光了,不是还活得好好的?”丁一激道。
“我们已经是第二次输光了,少爷和我推了四个月的车,什么东西都省着,好不容易凑足了两万贯,想要赢回输掉的钱,然后回家还债,没想到,刚要赢到数目,手气就急转直下,又出现了上次输光时的情形。”名叫阿翼的少年说道。
两次被拦后,青年似乎也失去了自尽的勇气,将自己在小镇的辛酸过往一五一十地吐于马锐和丁一。
原来青年名叫张洛,来自遥远的楚国,是楚国户部知事的嫡子,家里为了满足独子修仙的梦想,便借遍了亲朋好友,凑足十五万贯让其北上,寻仙问道。
到了小镇之后,青年遇到了和丁一同样的问题,由于借贷带来的压力,张洛无法承受不能进入外门的结果,但想要稳进,则还缺少很多钱,被人几番劝告之后,自幼聪明的张洛同样选择了进入赌场碰碰运气。
有点蹊跷地输光了学资,张洛痛定思痛,将第一次失利当成了运气太背,然后忍辱负重地推了四个月的车,决定用更稳健的方式翻本,但这次只是多赌了一个时辰,最终的结果还是输得一干二净,张洛已经提不起任何推车的兴致了,也没有勇气面对自己的父母亲友,所以想要在仙山下一跳了之。
“张兄,能不能听我说几句?”丁一有些唏嘘,最应该仙风道骨的地方,却是铜臭味最重的地方,即便山顶的风光再怎么美好,如果只是建筑在这样肮脏的基础上,这样的仙宗,究竟会有多少人会去信仰呢?
“说吧,其实你们应该听我一句,别进这个鬼地方的。”张翼有气无力地说道。
“不管怎么说,你缺少的只是钱,只要努力,还是有可能拿回来的。但你还有父母,有亲人,而我在这个世上连一个亲人都没了,将来无论我多么有钱,多么有本事,都无法再找回自己的亲人了。你想一下,如果你是当父母的,你希望看到穷困潦倒的儿子回家呢,还是听到儿子的死讯?”
“可我实在是气不过啊!连续十九次没有出现一个以上的黑子!明明知道赌坊有问题,但就是看不穿问题究竟在哪里!”张翼哭诉道。
“等等,你也碰到这种情况了?你还知道些什么?”丁一急忙问道,因为丁一从赢了五万贯,到输光,期间至少也是连续十几次没有出现过一个以上的白子。如果一个人这么输是偶然,那两个人在相同的时间段出现同样的特殊情况,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赌场在作弊!
张洛道:“我对自己的记性是很自负的,下注也绝对谨慎和自律,上次输光后,我一直在反思到底哪里有问题,并且试图找出赌坊在什么环节使诈了。但一直发现不了任何破绽。但这次赌完之后,我好像发现了一个规律,那就是终止投注的铃声,只要荷官摇七声铃,黑子最多只会出现一次!而我一直押的是两黑或三黑,所以连输了十九把。”
丁一有些恍然,道:“有道理!听你这么一说,我也记起来了,最后十几把,我这桌的荷官每次都像是摇了八次铃,我记得一开始没摇那么多!”
“摇五次和六次的都有,八次也有,这些我都听到过,难道棋子是活的?会自己翻个儿?”张洛喃喃道。
“万事皆有可能,谢谢你的提醒,我决定再去赌一次!你一共输了十七万贯是吗?如果我赢了,就拿来还你,你还是早点回家吧!”丁一道。
“你不是输光了吗?还拿什么赌?再说,我怎么好意思要。”张翼低声道。
“真要赢了,就是你提供的灵感。放心吧,我有办法筹到赌本!”丁一拍了拍胸口说道。
马锐有些担心地问道:“公子,那可是仙宗的赌坊,若真是赢多了,对方找个借口,不让你走怎么办?”
“对呀,这倒是个问题。”丁一开始纠结起来。
张洛道:“赌场根本就不是仙宗开的,老板好像是一个姓赵的,每年答应交给南天院上千万贯,为此南天院杂务堂还给了姓赵的一个副镇长的头衔。桥西推车的人中间,好多都是和我们一样在赌场输光的求学者。
另外我还发现一个问题,这个赌场只会对那些背景不够强硬的人下手,输光的人里面,我几乎就没碰到过一个五大家族、各国王室的嫡系。
还有,那些武馆都不可信,我已经打听过了,无论是谁,只要向仙宗外门交十六万贯心诚费,就能入校学习,每个月的学费是三万贯,练功用的瓷豆自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