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易所才成立一天,丁一就发现,自己不能再兼着账房的活了,实在是忙不过来,所以再次通过梁英,高薪聘来了户部退休官员,赶紧把自己首席财务官的职务给让了出来。
五天下来的成果,让楚天成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现金成倍增长,商行的总资产至少翻了一番,丁一也没料到交易所会这么火爆,正当两人踌躇满志的时候,一盆冰水当头浇了下来!
隆昌行裁判所送来了关于养猪户官司的最终判决:天一商行存在欺诈压迫和故意哄抬肉价、豆粕价格的行为,养猪商只需退回定金即可,而天一商行则被裁判所没收定金后,还需交纳三十万贯的罚款!
比这个判决更让丁一难以接受的是,裁判所认为商品交易所纯属投机取巧,偷逃税收,暂时不符合开业的资格,必须立即暂停营业,等裁判所议定新商行是否合法并且制订经营规矩和税收标准后再行确定。
丁一当然研究过这个世界的税收规定,由于商行强势,这个世界最重的是农业税,到了流转环节,税收很轻,而且这部分税收由当地官府和充当裁判员的隆昌行分享,自己的交易所绝对不存在现行法律意义上的偷漏税行为。但对方以新事物的名义,想要自己停业,自己竟然连一点反驳的理由都没有。
随同两份裁决一同送到的还有一份秦太子的请柬,请天一商行法律意义上的大老板楚天成到铜雀台喝酒。
“我想让父亲跑一次燕京,求杜家帮忙斡旋一下。”楚天成建议道。
“他认识杜家家主吗?”丁一问道。
“听说是三管家。”楚天成的信心显然不太足。
“先去听听他们到底想怎么样吧,我想先去燕京隆昌行总部告状,实在不行就答应去杜家当猪倌,看看有没有办法求到人。”丁一不认为楚鑫有能力办好件事,因为在这场官司中,楚鑫也出了大力,但看不到一点效果。
丁一在正月初四的时候,收到杜家在长安的分支机构转来的一封信,说是那头小香猪不害相思了,但萎靡不振又得了新病,指名道姓要高薪请丁一去杜家当专职猪倌。
丁一正是筹备开业最忙的时候,怎么可能答应杜家,再说自己又不是专职养猪的,只好婉言相拒,现在想来,这可能是攀上杜家,对抗秦王室的一条捷径。
再次来到铜雀台顶楼,没有人山人海,没有莺歌燕舞,只有太子田卓和两名一看就是高手的护卫。
“参见殿下。”楚天成拉着丁一一同单膝跪向一国储君。
“都起来吧。请坐。”田卓懒洋洋地指了指下手的两把椅子。
“请问殿下召见鄙人有何指教?”楚天成忍气问道。
“孤就不绕圈子了,孤只问你们一句,想不想将那个交易所开下去?”田卓傲气地问了一句
“当然。”楚天成点了点头。
“那好,只要你们将那个交易所七成的股份转让于孤,孤就想办法去疏通隆昌行。”
“那么对价呢?”丁一忍不住问道。
“对价是什么?”田卓听不懂丁一的怪话。
“就是你出多少钱买那七成股份?”
“你没听懂我的意思吗?孤去疏通隆昌行,让交易所能继续开下去,这就是孤的出价!”田卓似乎有点生气。
“这不是明抢嘛!你就不怕我们告到燕京?”丁一更气。
“呵呵,就凭你们?如果你们能进隆昌总行的大门,我田卓……”
“你怎么样?”田卓的狠话似乎有点难以为继,丁一逼问道。
“我何须与你们废话,今天就是问你们一句,到底同不同意。”
“不同意!”楚天成和丁一同时回应道。
“很好,那就等着洗干净屁股坐牢吧。”田卓阴冷地笑道。
“我们犯了什么法?我家可是士族,你敢乱抓人?”楚天成愤怒地站了起来。
“楚掌柜急什么,坐吧。”门外又走进一名中年人来,丁一认识来人,正是连王妃都要礼让三分的王爷掌柜,大胖子田越!
“原来是田大掌柜,难道隆昌行不应该保护我们这种小商户吗?”楚天成缓缓坐下,逼问秦国的商界领袖。
“呵呵,不小了,隆昌行的确讲究一个公平,但更要有法度,你们之前的经营明显有敲诈商户的嫌疑,还屡次哄抬物价,赚得暴利,新开的这个交易所更是坐地起价,随意收费,我们隆昌行当然要管上一管。”田越脸色一沉,威胁着说道。
“你说我们经营犯法,股份送给太子就不算犯法了?”丁一反问道。
“我会让太子殿下合规经营的。”田越冷冷说道。
“那你们为什么不直接把交易所抢了去?”丁一继续反问,世俗国家上面还有个爹,丁一不相信田家敢为所欲为。
“找你们来就是想指条明路给你们,三成不低了,做人别太贪心,就你们刚才的几条罪名,我可以将案子移到长安官府,以欺诈钱财的罪名将你们收押,到时你们可就连一文钱都挣不到了。”田越继续威胁。
“我父亲不会甘休的,他会告得你们田家成为全天下最不要脸的王室!”楚天成也针锋相对地威胁道。
“恐怕你家没这个本事吧,来人!把这两个骗子抓起来!”田卓见威胁不成,图穷匕现。
门外立即冲进来四名早就埋伏着的侍卫,丁一急忙叫道:“等等!”
“你同意了?”田卓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同意个鬼!”丁一气道:“今晚我有约了,没空去坐牢。”
“哼哼,这可由不得你,来人,拿下两名人犯!”田卓的笑容瞬间消失。
“再等等。”丁一也开始有点急了,怎么人还没来?
“等个屁!动手!”胖子田越见四名侍卫不动,也有点恼火了。
“谁敢上来?”丁一忽然人怀里掏出一块玉玦,就是紫菜送的那块,在田卓田越的面前晃了一下,紧接着便被人摁住了肩膀。
田越是识货的,一眼认出了那块五大家族核心成员才有的玉玦,惊慌地问道:“小子,你是从哪里偷来的?”
“快让他们放开我!”丁一挣扎了一下,可惜在两名大汉压制下,无法动弹。
“你先说玉玦是从哪来的?”田越擦了一把头上的汗。
“田胖子,你好大胆子!”豁出去的丁一,只能继续装成有恃无恐的样子。
“把玉玦给我抢过来!”田越不想信对方真是五大家族的人,否则官司打这么久,早就能搬来救兵了。
正当丁一死命拽住玉珏的时候,一名太监跑了进来,急匆匆地对田卓道:“殿下,楼下杜家有人在找丁一。”
“哪个杜家?”田卓颤声问道。
“当然是隆昌行的杜家,来了辆双驾马车,说是接丁一来了。”太监喘着气说道,一口气跑这么高,的确比较累人。
“还不放了大爷!楚兄,我们走!”丁一这次挣脱了,那些侍卫也知道杜家不好惹。
“您,您真是杜家的人?为何不早说啊?”田越立即变了副笑脸,挥退四名侍卫。
“老子没空和你啰嗦,今晚得赶去燕京杜家,咱们的账等我回来再算,楚兄,走。”丁一立即拉着楚天成往楼下走去,反正撕破脸了,先给对方来两句狠的,大不了以后卷钱走人!
“如果你们敢封了交易所,我们就和你们没完!”楚天成明知道对方只是来接丁一去当猪倌,但气急之下,也撂下一句狠话,作出势不罢休的样子。
两人一口气跑到台下,果然没人再敢阻挡,杜家的双驾马车已经等在下面,一眼看去比上次太子派来的马车还要气派不少。驾车的是个中年车夫,对丁一道:“是你说好今晚就走的,就别带什么东西了,那里都有。”
“不行,我还得带药包,你先送我们回商行。”丁一一定要让田家看到杜家的马车送自己和楚天成回家,这样他们才不敢轻举妄动。
“好吧,那就赶快!”车夫一脸嫌弃,像是恼恨丁一办事不利索,但也没有办法,没药怎么治猪呢?见两人上车,立即驾车离去。
走下高楼,从铜雀台下俯视下去的田越田卓脸色变得非常难看,田卓道:“是杜家的车,罗公公说驾车之人是杜家派在长安的总管,王叔,您说现在该怎么办?”
“那个交易所估计一年至少有几百万贯的进账,明明就在我们脚下,凭什么让两个养猪的把钱给挣去了?隆昌行也不是他杜家一家的,明早我就去总行,这一状我先告在前头,就算田家得不到,也不能让那两个小子把好处都拿去了!”田越狠狠地说道。
“王叔所言极是,那个交易所即便不能收归田家,纳入长安隆昌行名下,对我们也是大有好处的。”田卓也没有死心。
“嗯,那就走着瞧吧!交易所先不封,等我回来再说!”
“祝王叔马到成功!”看着马车远去,田卓的眼中满是恨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