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我们的货不需要过秤称一下吗?”
“不用,到时直接和门口那位姐姐说该收多少钱就行了,和杜家做生意,一般都是这样的,一来没人敢骗杜家,二来,大家都希望能维持生意关系,没人会傻到短斤缺两、以次充好。”楚天成道。
丁一又问道:“两斤银豆粕恐怕不够一头猪一顿的饭量吧?这么少有什么用啊?”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和瓷豆粕混着喂吧,说实话,我还从没吃过喂银豆粕长大的猪呢。”楚天成道。
“猪是不是养在里面那进院子?要不我们进去看看,就算没吃到过,看看总可以吧。免得以后有人笑话我这个卖猪的,连吃银豆粕的猪都没见过。”
“算了,别多事,搬完就走吧。”楚天成可不想坏了规矩,走到院外的马车边,这次一手夹一包,加快了搬运的节奏。
丁一不想示弱,想学着楚天成的样子,夹起两包就走,可是一袋豆粕一百斤,走了没几步,就从用腋下滑出一袋,一个慌神,另一袋也滑了出来,惹得门口的那位冷漠姐姐掩嘴偷笑。
丁一只能将一袋扛到肩上,另一袋狠狠夹紧,狼狈地搬至仓房。出来的时候,丁一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仍在偷笑的侍女:“姐姐,我养了很多猪,能不能看看你家的猪长得怎么样?”
“不能!”那位姐姐立即恢复成冷漠的样子。
“好吧,你们都会变脸,不看就不看!”丁一心里嘀咕了一句,出去搬最后两包饲料。
“喂,门外养猪的,进来帮忙瞧瞧。”里院忽然传出一个苍老的声音。
“姐姐,能去吗?”搬着两包饲料的丁一有点紧张地看向那名侍女。
“叫你进去就进去!”侍女还是冷冰冰的样子。
“楚兄一起去看看。”丁一进入仓房,楚天成正准备出来,“好客”的丁一邀楚天成一同入内。
“不去了,没叫我,你不懂别逞强啊,快点出来,我在外面等你。”楚天成可不想坏了半点规矩。
“小子,你进来。”里院回廊里,一名看上去至少八十多的老者,围着一条破布裙向正朝里院探头张望的丁一招了招手。
“大爷,您是猪倌?看来杜家还真是挺仗义的。”丁一快步跟了过去。
“怎么就仗义了?”老头弓着背,回头看了眼这个短发的英俊小伙。
“您是自己想要喂猪?”
“废话,否则我来干嘛?”
“那不就是了嘛,只要您想干,杜家就不逼着您退休,这样的东家不是仗义是什么?”
“退休?”
“退休就是不干活了,在家养老。大爷,如果不是特别缺钱就早点退休吧,拼命赚的钱还不都留给家里的小辈花?小辈用您的辛苦钱在我们那里就叫啃老!您应该多为自己考虑考虑。”丁一有点不忍心这么老的人还在打工,虽说这里的人长寿,但七老八十了还喂猪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啃老?说得好!我家里都是些啃老的家伙。不过老头子我喜欢喂猪,你管得着吗?”老头白了丁一一眼。
“算我白说,对了,您说的猪呢?是这几头吗?不是养得好好的?”从回廊走入后院,一整圈都是猪圈,整个院子近百平方的中庭全是猪活动的场地。院子中和猪圈里总共大概有十几头猪,只只膘肥体壮、干干净净,猪圈里的臭味也不怎么明显。
“不是说这些,是那只!”老头指向院子一角,那有一栋最小最别致的猪圈,修得就像是一座两层小阁楼。
丁一仔细一眼,小阁楼的上层楼板上,一只小花猪正在不停地打转,滴了几滴尿后沿木板搭成的楼梯跑到底层,继续打转,然后朝庭院的方向嗅了嗅后,又挤出几滴尿,再次往二楼跑,重复刚才的动作。
“巴马小香猪?大爷,它这样几天了?”丁一见到那头只有三十厘米长的小猪,一股亲切感油然而生。这里的动物全都是放大的,庭院里的猪,大的将近千斤,比前世的种 猪还要大,而那头小花猪竟然比香猪还要小,让丁一都有种回到过去、神经错乱的感觉了。
“第四天了,一开始以为是饿着的,就多喂了点银豆粕,没想到更焦躁了,你快看看,怎么治。”老头心疼地说道。
“有没有看过兽医?小猪和平时还有些什么不同之处吗?”丁一问道。
“兽医?哪来什么兽医?家里的大夫倒是来看过了,开了个方子,可惜屁用也没有。小香香本来一点都不臭的,这两天老是滴那种腥臭的尿,小子,你到底懂不懂?有没有见过这种 猪?”病急乱投医的老头开始怀疑起丁一的能力。
“老子当然看到过,是头母猪吧?我猜是发情了,要不替它找头公猪试试?”丁一建议道。
“臭小子,在老子面前称老子,不想活了?你真见过?你若是能找来,条件随你开!”老头好像强忍下怒气。
“不好意思,老子说习惯了,改不了口,大爷,您千万别介意,没占您便宜的意思。这猪小时候我的确见过,但现在估计灭绝了,我还真找不来!”丁一苦笑道。
“臭小子,消遣我呢?”老头侧目盯向丁一,脸有点涨红起来。
“哪敢啊,大爷,大家都是养猪的,我有个提议,不知道您敢不敢试试。”曾经养过猫狗的丁一还是有点这方面的经验的。
“你说!”老头气鼓鼓地说道。
“找个兽医把它给结扎了!没听懂?就是做个节育手术!做完后就不会发情了,以后也不会生小猪。”
“你会弄?”
“不会,这得专业人士来干。”丁一摇了摇头。
“你认识这样的人吗?”
“好像这个世界没这样的人。”丁一想了想,以现在的科技卫生条件,好像是很难完成类似的手术。
“老头子我活了这么久,还从没被人这么耍过,好好好,你,你叫什么?”老头感觉要气得喘不过气来了。
“大爷,我叫丁一,您别急,我还有最后一个办法,保管有效!”丁一急忙劝道。
“杀了吃了?”老头嘲讽了一句,眼中好像闪过一丝凶光。
丁一一个哆嗦,忙道:“您老这不是说笑嘛,一头银豆粕喂养的迷你猪谁舍得杀啊,我的意思是饿它几顿。”“饿死了怎么办?”
“哪有这么容易饿死?俗话说,饱暖思淫 欲,饿了就不胡思乱想了。大爷,时候也不早了,我得走了。”丁一已经察觉到老头的怒气了,豪门奴仆比官大,以自己现在的身份地位,估计连个养猪的都惹不起,满足了好奇心后,丁一此时只想着早点离开。
“你能肯定吗?”老头并没有拦着转身离去的丁一,冲着快步离开的丁一大声问道。
“实践出真知,要勇于尝试!大爷,活到老学到老,别怕,我看好你!”丁一可不敢再和对方纠缠,飞速跑了出来,忽然又想起了什么,转身又回到后院门口,对着正在收起香猪食钵的老头叫道:“大爷,您知不知道城里普通猪肉什么价格?”
“鬼知道这个!”老头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靠,这也太不专业了。”丁一嘀咕了一句,扭头出门,叫上等在门外已经收下酬劳的楚天成,马不停蹄地远离这个猪比人都豪气的大宅。
“怎么回事?问题解决了吗?”
“老革 命碰到新问题,一头小猪发情了而已,老子出马,一个顶俩!”丁一自信地说道。一般动物发情,最多也就烦躁几天,饿几顿的提议只不过是为自己长点面子的托辞。
“你啊,以后别成天‘老子、老子’地挂在嘴边,幸亏是个猪倌,如果真是杜家有点地位的人,我可保不住你。”楚天成在外院听到了两人的对话。
“是,是,楚兄说得对,刚才一出口就觉得要坏事,我一定深刻吸取教训。”丁一也在为刚刚的不礼貌而后怕,今后可是要通过经商踏入上流社会的人,是要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谈举止了。
出城的路上,丁一特意让楚天成跑了几家肉铺,燕京城的肉价比长安要高了不少,但也有价格比长安低的东西,丝绸、瓷器、金银饰品,这些寻常人家买不起的东西,在最发达的燕京反而价格更低。
丁一鼓动楚天成,将刚刚收来的四万五千贯以批发价买了两车奢侈品,准备到长安城变卖了再将钱还给楚鑫,这两车货不仅可以不让回程空驶,还能替段雨章等人打掩护,当然,这也是为了自己的安全。
丁一的手笔不算小,两车货购自两间商行,一家的后台是陆家,另一家则是杜家,为了替自己的猪肉打开销路,丁一还和两家商行的掌柜初步约定了分销协议,自己可以在元月提供大量生猪,如果由对方分销,可以给予百分之二十的佣金。
陆家和杜家什么生意没有?能轻松赚钱的生意谁都想做,猪肉已经出现了紧俏的苗头,两个掌柜当然不想拒绝到手的财路,为了在丁一那里拿到更多的货源,两人甚至又打了点折扣给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