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话和你说吧,唐乐也来县城了,他和其他临时征召的数百人明天就会随官军出征,抵抗赵国入侵。这些年赵国的胃口越来越大,榆林县很可能保不住,所以县学才会搬迁,我留在这里也有可能会落入敌国之手……但你放心,神皇治下,尊师重道,敌国也不怎么会为难我……”
“赵国可以不听仙宗的调解吗?”丁一问道。
“仙宗庞大而复杂,每个王国都有自己依附的山头,唉,不说这些了,反正你自己要保重。”
“懂了,战争是怎么回事我自然也清楚,夫子您就别骗我了,好吧,钱我先留着,您一定要保重,如果您陷于敌手,我一定会回来救您的!”丁一保证道。
“好,一言为定,到了咸阳好好读书,别尽耍小聪明,那里离国都近,以后想办法让人知道,咱们榆林也能出人才!”
“嗯!”
……
“妈的,原本一直想走出这个鬼地方,现在怎么有点舍不得了。”跟着县学一百余名师生走在沙漠里,丁一忽然有股感伤的情绪涌了上来,东方旭日的阳光看上去似乎都有些黯淡无光。
整支队伍除了县学的人,还有王城派来督考的礼部数人,以及护送队伍的一百名骑兵。礼部的老头似乎对丁一挺感兴趣,将丁一召至自己的马车边上,边走边考校问题,考的大多是新元以前的远古史和诗词之类的古学。
老头的问题其实也挺有文学性,有一半左右的题目自己真能答上来。但一半显然是远远不够的,丁一只能再次动用蓝牙,反正准备好用一百个谎言去弥补一个谎言了,再骗一次老同志,也是情非得已。
老头名叫梁英,对丁一的“学识”非常满意,还给了丁一一张名刺,并告诉丁一,如果过了乡试这一关,可以到京城去找他。丁一也乐得多结识一条门路,说不定还能为曹夫子一家觅得一条生路。
有官军的高头大马开路,沙漠之途变得不再那么凶险,当天走了约五十里,晚上扎营时,丁一和朱欣被安排在了同一个帐篷。
朱欣总算有机会开口问话:“丁丁,你老实告诉我,有没有作弊。”
“老子看上去是那种人吗?”
“是,肯定是!你上课不是睡觉就是溜出去捉虫,真要是自己考出来的鬼才信呢。”
“你呢?考完像死了爹似的,能进县学,一定是靠你那个死老爹吧?”丁一反问道。
“唉,不瞒你说,我爹这次是花了血本了,目的就是让我能逃出去,我现在越来越担心我爹娘他们了。”朱欣忧心忡忡地说道。
“不是说打仗不会殃及商行吗?”丁一好奇地问道。
“照理说是不会,可因为你的事,我爹得罪了姜羽,到时姜羽若是不保我爹,说不定我家就成了赵国的奴隶。”朱欣道。
“那就希望秦国能赢吧,就像战国时那样,把赵国再灭一次。”丁一其实也非常担心唐乐和曹钧,但自己能有什么办法呢?
“但愿如此吧。对了,你还没说怎么作弊的呢?”朱欣当然也无能为力。
“老子靠的是知识储备,你懂个屁!有人来了,别再提这茬了啊!”丁一听到脚步声,急忙示意朱欣别再犯傻。
“不好意思,两位,我叫严格,他是我弟弟严栋,我们的帐篷坏了,陈院长让我们到你们的帐篷里挤一挤,实在是不好意思。”
“我去,挤都挤进来了,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朱欣,你过来点,给人家让个位子。”狭小的帐篷一下子变得逼仄起来,来者是两个十八九岁的少年,个子和丁一差不了多少。
“也不知道陈院长怎么想的,不能让你们两人挤两个帐篷吗?非得四个人挤一块?我脚 很臭的,熏到了别怪我。”年纪最小的朱欣少爷脾气最大。
“不怕不怕,我们的脚也不香,主要是仰慕丁一兄的学识,我们想来讨教讨教。”来人脸皮倒是不薄。
“一天下来走得不累吗?还是早点睡吧!”丁一可不想再玩什么智力游戏了,占住自己的角落,和衣装睡起来。
两人自讨没趣,也只能挤在帐篷东侧睡觉。而丁一与朱欣一人睡西侧,一人睡北侧,都没有继续匀出地方的意思,
师长和教员坐的是马车,但学生全靠两条腿走路,一天行走五十里,丁一早就累得不行了,假睡很快便成了真睡,睡得迷迷糊糊时,手腕忽然一阵震动:“我去,怎么忘记把花姐的提醒调成免震静音了?”丁一正欲偷偷设置手机,忽然感觉帐篷内有动静,似乎有声响渐渐向自己靠近。
丁一凝息倾听,发现声音来自帐篷另一边,也就是两个新来的家伙睡的方位。虽然帐篷内漆黑一片,但半夜时分,脚踩在帐篷底部的布面上,还是传来了轻微的“沙沙”声,那是布面摩擦底下沙子的声音。
丁一一开始以为对方大概是要去帐篷外解手,可等了几秒,人还在帐篷内,“沙沙”声则由六十厘米变成了三十厘米,而对方和自己一样,几乎都没有呼吸声!整个帐篷里竟然只有朱欣一个人像猪一样的鼾声!
“他妈的,不对!”毛毯下方,丁一将背包挪到自己胸前,慢慢恢复均匀的呼吸,偷偷睁眼斜瞄向东侧,只见眼前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清。
但黑也有好几种,自己头顶这一片明显更黑,越来越黑!好像是一团阴影正在压下来,然后丁一似乎发现了一个人上半身的轮廓,离自己不过五六十厘米!
“妈的,这要吓死人的!是要亲我吗?”丁一看出轮廓后,整个人感觉吓得不行了,但还没有失去冷静,特别是看到对方扬起的手肘时,决定先发制人!
“喂!想干嘛?”丁一忽然大喝一声!
那团黑影先是浑身一颤,紧接着手肘往丁一出声的面门方向落下。
早有准备的丁一立即将包移到自己头部,“夺”!地一声轻响,应是匕首一样的利器刺中纺纶面料的声音。
丁一岂会给对方第二刀的机会,狠狠一脚蹬了过去!蹬实了对方的丁一本以为足以踹翻对方,也确实听到有人倒地的声音,没想到又一道黑影扑了过来。因为不知道对方手里有没有利器,丁一只能再次将背包挡在胸前!
又是“夺”地一声!这次丁一没有出脚,而是瞄准了对方的手腕,弃包后双手扣住对方持刃的单手,然后一拧一提,用反关节技瞬间擒住了对方。
“啊!”被擒者因巨痛而发出一声低呼。
“啊——搞什么啊?”这次大叫起来的是朱欣,好好一场大梦忽然被人搅醒了。
此时,第一个行刺者又朝纠缠着的两人扑了上来!
“小心点,他们是刺客!”一直保持下位的丁一不敢轻易变换身位,靠身上已经擒住的那人来抵挡另一个,这样那人就无法轻易刺到自己,自己现在需要做的是让朱欣帮忙,朱欣力气不小,身手其实也不差!
果然,醒悟过来的朱欣一边大喊“救命”,一边一脚狠狠蹬向了仍想刺向丁一的另一团黑影。
“救命!”丁一也叫了起来,黑暗中,很难同时对付两个手持利刃的刺客。
“救命——”令丁一没想到的是,那两个刺客也开始叫起救命来。
“刺啦……”随着帐篷顶被军刀割开,数道火把的强光一下子投了进来,只见狭小的帐篷内正躺着四个人乱叫救命的人。
双脚像踩水车一样乱蹬的朱欣;
被朱欣蹬翻在地双手抱头的严格;
被丁一制住腕关节但仍压在丁一身上的严栋;
快要拧断对方手腕的丁一!
“救命……”四个人的叫声并没有停,直到有人喊停!
“都别叫了!松手!”喊停的人是这支护卫队的长官,名叫楚天成。
“他们两个要刺杀我!”丁一可不敢轻易放手!
“是你要杀了我们!”严格反咬一口,严栋已经疼得连话也说不出了。
“妈的!这都能赖?”丁一再次紧了紧手上的控制,严栋整个人都痉挛起来。
“军爷,快救救我的学生!严氏兄弟肯定不会是刺客!会不会有什么误会?”李院长跑来叫到。
楚天成闻言挥动刀鞘,重重击在丁一腰眼上,丁一劲一松,被对方给挣脱了去,情急之下大叫道:“军爷,不能放他们跑,这对兄弟就是刺客!他们说是李院长叫他们住我们帐篷的,李院长也有问题!”
朱欣一想自己父亲给李院长塞过钱,那家伙会不会是想灭自己的口?不由得比丁一还要害怕起来,忙叫道:“是啊,他们两个想趁我们睡着时杀了我们,求军爷主持公道。”
“是你们要杀了我俩,我怀疑你们是赵国的奸细!”严格立即反击起来。
“这丁一来路不明,确实有可能是赵国的奸细。”李院长立即补充了一句。刺杀事件已经引起了整个营地的关注,所有人围成一圈看着事态发展,听李院长这么一说,梁英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