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翊坤宫中
“娘娘,嫔妾听说俪妃将自家祖传的方子都交给了皇上。”屏退了殿内服侍的宫人,曹琴默着急地对华妃说道。
“什么?”华妃皱起眉头,一时之间并没能够理解曹琴默是什么意思,“安氏为何会这么做?是些什么方子?”
提到方子华妃还是很警觉的,时疫时安陵容献了两个方子可得到了不少赏赐,甚至还因此得了妃位,与她平起平坐。
不过眼下疫情已经逐渐平息,她就算再献上方子也没什么用。
曹琴默不着痕迹地观察华妃的神情,又道:“嫔妾听说献上的都是些美容养颜的方子还有些失传的香料的方子……据闻俪妃母家从前是做香料生意的。”
“呵呵。”华妃嗤笑两声,“什么香料生意,俪妃父亲不过是走街串巷贩卖香料的小商贩,她母亲也不过是个老绣娘,一家子都是上不得台面的,和俪妃一样。”
华妃恨毒了安陵容,早就派人去将她一家调查的清清楚楚,在知道安比槐之前不过是个小商贩后,心里对安陵容就更加看不上了。
曹琴默虽同样勾起嘴角,却并未附和华妃的话,她微垂下眉眼眼底满是嘲讽,心道:出身低微又如何?人家不是照样得宠不到一年就坐上了四妃之位……
在圆明园受了华妃几个毫不留情的耳光之后,曹琴默与她本该反目的,只是无奈,为了在宫中安稳度日,也为了接回温宜,她又只得巴巴地来讨好华妃。
任有她发泄怒气还得上赶着替她出谋划策。
在她的提醒下,华妃凭着为防止时疫不顾辛劳复了位,才终于对她有了些好脸色,愿意听她的劝谏。
曹琴默收敛眼底的嘲讽又道:“俪妃送给皇上的那些方子,听说张张价值千金。”
华妃不屑道:“价值千金又如何,皇上坐拥天下富有四海,如何瞧得上她这点东西。”
她随便一件稍微贵重一点的首饰便价值千金,如何能瞧得上几张破方子。
曹琴默提醒道:“这些方子贵重之处不在于价值千金,而是制出来的东西可以源源不断地获取金银,到时候获取的利润便不是千金可以衡量……”
华妃冷笑,“商贾之事最为低贱,就算赚得再多金银又能如何?”
她恨极了夺她恩宠的安陵容,自然对她说不出什么好话。
安氏再怎么谄媚不过是用些商贾的东西讨好皇上,哪比得过她兄长替皇上征战四方来得有用。
曹琴默道:“娘娘觉得低贱,可皇上却觉得安氏送这些东西送到了他的心坎上。”
华妃皱眉,不悦道:“什么?”
曹琴默压低声音道:“娘娘听说了吗,来年开春十之八九会出现旱灾,皇上打算兴修水利,只是……”
她顿了顿才道:“只是国库空虚,拨不出那么多银子来,皇上为了这事儿愁了许久。”
华妃皱眉,“所以安氏献上自家祖传的方子,是为了替皇上填补国库的空虚?”
“哼。”华妃冷哼一声,又道:“本宫就算不清楚兴修水利需要多少银钱,也知道只凭几张方子开几个铺子赚到猴年马月也挣不到足够兴修水利的钱。”
自古以来兴修水利都是最费钱费时费力的工程,就算用安氏那些方子开设店铺日进斗金,对于水利工程的建设也不过是九牛一毛。
因此华妃并不将其放在眼里,只觉得安陵容做这些压根儿没有帮上皇上的忙。
曹琴默道:“俪妃的那些方子对兴修水利而言或许只是九牛一毛不值一提,可对皇上来说却是弥足珍贵。”
华妃闻言眉头皱得更紧,不满道:“你在说什么胡话?”
“娘娘想想,若换作是您面对燃眉之急想要兴修水利,国库却亏损严重拿不出银子,朝臣们也没有半点良策,还纷纷推卸责任。”
“在您为了这事心烦不已,孤立无援之时有人愿意把自家祖传的方子都交给您,以期望能够帮到您……”
“虽然您也知道这些方子解不了燃眉之急,但这份雪中送炭的情意却不轻。”
华妃蹙眉,还是不太相信道:“你说的这些也未免太夸张了吧……”
曹琴默道:“娘娘侍奉皇上多年应该清楚皇上的性子,最是看重雪中送炭的情意。像十三爷十七爷这等在皇上未继位前同皇上交好的,如今在皇上心中地位超然。”
“还有先帝的二十四子,只是在皇上继位前帮着皇上说了句实话,如今也备受皇恩,为免小阿哥被苛待一应饮食起居皇上都要亲自过问。”
“说到底俪妃这次献上祖传药方,与上回研制时疫药方是一样的,都是为了帮皇上的忙,还占据了心系百姓的大义。”
“上回一个时疫药方皇上就晋了她为妃,和娘娘平起平坐,这回皇上虽不便晋她的位分,可心里肯定记得她的好。”
曹琴默望着华妃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心里不禁舒畅了几分。
继续语重心长道:“皇上如今本就宠爱她,她又如此会卖好,只怕皇上的心也会逐渐偏向她。”
“到时候同为妃位娘娘只怕还得被她压一头……”
曹琴默说到这儿满脸担忧地望着华妃。
华妃从曹琴默担忧的目光中,似乎已经预见她被安陵容狠压一头的场景。
华妃的心跳得极快,她急道:“那本宫该怎么做?也派人去寻些方子来献给皇上?”
曹琴默道:“献方子的事俪妃已经做过了,娘娘再做不过是拾人牙慧,也起不来多大的作用。”
华妃恨道:“那她上回研制时疫药方不还是仿着本宫来的,不照样得了赏赐?”
曹琴默无奈道:“上回毕竟人家先研制出了时疫药方,也是没法的事。”
华妃也知人家先研制出时疫药方,功劳自然是人家的,于是只能愤愤道:“都怪江城江慎两个没用的东西!”
曹琴默没有想替江城江慎说话的意思,只随口劝了华妃一句,“娘娘莫要动气,仔细气大伤身。”
华妃咬牙切齿道:“安氏那个贱人都要爬到本宫头上了,本宫如何能不动气?!”
然后她睨了一眼曹琴默,冷冷地问道:“你只知道说这些没用的,本宫如今该怎么做你可有法子?”
曹琴默恭顺道:“臣妾想过了俪妃如今占据了先机,后头再如何效仿也越不过她去,所以娘娘只得另辟蹊径。”
华妃见曹琴默有应对的法子,眉头不禁舒展几分,问道:“如何另辟蹊径?”
曹琴默道:“若娘娘能替皇上筹措兴修水利的银钱,皇上自然会感念娘娘的情意,对娘娘另眼相待。”
“你疯了?”华妃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反问道:“本宫如何能够筹措那么多银钱?”
兴修水利所需费用重大,饶是年府富贵,要筹措出那么多银钱,只怕大半家底都得贴补进去。
曹琴默道:“娘娘没那么多钱,可是京中有钱的人多着呢。”
“而且娘娘有所不知,国库空虚有大部分原因是朝中官员和宗室亲贵们借了国库的银子却不愿意归还,怎么也追不回来最终成了笔烂账……”
华妃如何不知,连她们年家也向国库借了银子没还……
曹琴默道:“若是这些银子能追回,国库自然就有银子了。”
华妃淡淡道:“若是真有那么好追回,皇上早就追回了。”
曹琴默道:“皇上自然不方便追缴朝臣们所欠的银款,可娘娘却不一样,娘娘背靠年家是年大将军的妹妹,若是年家起头还所欠国库的银子,依附年家的人又焉敢不还……”
“等一部分还了欠银,便可借此攻讦不愿归还的那部分人,罪名往大了说,看他们要钱还是要命……”
“这样可行吗?”华妃不太确定地问道。
曹琴默反问道:“娘娘觉得年大将军在朝中的威望如何?”
华妃骄矜道:“哥哥自然是朝中的第一人!”
曹琴默笑道:“这就得了,年大将军都带头了,其他人焉能不跟着。”
“另外追回欠银之前娘娘还可以带头募捐一次,不论募捐到多少银子,都可以让年大将军以娘娘贤淑心系天下百姓的名义还所欠国库的银子。”
“到时候不仅可以筹措到钱,娘娘和年大将军的名声也能更上一层楼,娘娘还能立下两个大功,皇上定会因此厚赏娘娘。”
“娘娘如今只是妃位,妃位之上可还有贵妃,皇贵妃……”
华妃顺着曹琴默的话畅想道:“贵妃,皇贵妃?”
曹琴默循循善诱道:“皇贵妃可是位同副后啊……娘娘。”
华妃喃喃道:“位同副后……”
“本宫知道该怎么做了。”华妃说完眼中闪过一抹势在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