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题越发扯远了,皇帝完全忘记自己想要告诉安陵容晋封她为妃位的同时,也下令复华妃的位分。
这件事安陵容还是第二日从甄嬛和沈眉庄的口中得知的。
沈眉庄愤愤道:“华妃不过装模做样地翻阅了几本医书,装作一副替皇上分忧的样子,皇上就又复了她的位分。”
“她这位分复得当真容易!”
沈眉庄气得一下就站起身。
皇上分明知道年世兰的所作所为,不重罚便罢,竟那么轻易就饶恕了她。
甄嬛连忙拉住沈眉庄,安抚道:“姐姐不必如此气愤,仔细肚子里的孩子。”
待沈眉庄被她拉来重新坐下之后。
她又道:“咱们不是早就知道,只要年羹尧在一日,华妃就有起复的机会。这次皇上复华妃位分,名义上是为了褒奖她为君分忧,实际不过是因为年羹尧即将班师回朝。”
“此次年羹尧又立了功,皇上自然要嘉奖他的妹妹华妃。”
甄嬛明白皇帝如此做的用意,虽能理解帝王的权衡之策,但还是难免有些寒心。
年世兰几次三番想要置她们于死地,皇上明明是知道的,偏偏一次次地放过她。
上一回华妃想要陷害眉庄和陵容假孕不成才被降的位分,竟随着陵容晋位而一同复位。
明明陵容才是那个不辞辛劳,费心劳神不顾自己安危,为君分忧,最终研制出治疗时疫药方的人。
皇上竟让她的“仇人”沾着她的功劳得以复位,他可曾考虑过陵容的感受?
甄嬛虽然内心深处能理解皇帝的无奈,也不愿意责怪皇帝,可站在陵容这边,她还是不禁替陵容不值。
沈眉庄冷冷道:“咱们大清就他一位能领兵打仗的将领不成!”
她就不信换作别的将领就不能领兵打仗成功,可皇上偏偏只重用年羹尧一人,也不怕养虎遗患。
安陵容道:“可年羹尧确实为大清立下了汗马功劳。”
不管他如何居功自傲,如何功高盖主,可人家的确有功。功劳就在那儿,是做不得假的。
安陵容扯了扯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年羹尧立下大功,皇上本就该嘉奖于他,惠及他的家人也是应当的。”
“华妃是年羹尧最疼爱的妹妹,皇上赏赐华妃,既彰显了皇上恩宽,也能更好地安抚年羹尧。”
“而且不管她实际上做了什么,她的确为了防治时疫,为皇上分忧,不辞辛劳地查阅医书典籍召集太医商讨,她这份心意皇上也看在眼里,所以华妃复位不过是顺理成章的事。”
以她对皇帝的了解,皇帝特别看重别人对他的用心。
或许是和爹不疼娘不爱,兄弟姐妹也没几个亲的经历有关吧,皇帝特别在意别人是否重视他,心里有没有他。
就连前世只是不被先帝重视的玄凌同样如此,何况是这一世的皇帝。
想到玄凌,她又不禁想起前世,她所做的恶事被揭发时,玄凌最恨的竟不是她用香料和五石散残害他的身体,而是她心中从未有过他。
哪怕他同样心中没有她,同样不爱她,只把她当作一只养在笼中唱歌的黄鹂鸟。
何其可笑,一个凉薄之人,把别人当做猫儿狗儿这样的宠物来豢养,却要别人心里有他?
无论是皇帝还是玄凌,他们这样的人本质都是一样的。
所以在知道华妃为了替他分忧,日日夜夜翻阅医书典籍不辞辛苦之时,皇帝自然会为了华妃这份“心里有他”而动容。
说到底华妃所作之事与她所做的并没有多大的区别,因此皇帝能晋她的位分,自然也能复华妃的位分。
虽然华妃复位的速度着实有些快了,可谁叫人家还有一个好哥哥呢。
沈眉庄恨恨道:“什么为君分忧,不过是她争宠的手段罢了!”
她因恨华妃几次三番设计陷害她,对华妃已经是深恶痛绝,因此更是看不上华妃的所作所为,下意识地唾弃她的手段。
甄嬛却看得更加明白,她道:“咱们既已经入了宫,成了皇上的嫔妃,自然免不了争宠,争宠本就是各凭手段。”
无论如何,既然入了宫,不管得宠还是无宠,后宫的纷争都是避不开的。
为了能在宫里好过,就必须争宠,,若争宠不耍手段,难道还等着皇上上赶着来宠爱吗?
这样的白日梦,后宫应该没有哪个女人会做。
沈眉庄有些口不择言道:“可她的手段不过是曲意逢迎讨好皇上,实在下作!”
安陵容笑道:“姐姐这话倒是说错了。”
“既然都是为了争宠耍手段,那便谈不上何高何低了,大家不都是曲意奉承,讨好皇上?”
安陵容倒也不是为了自己争宠的手段辩解。
在她看来的确如此。都是争宠的手段,目的一致怎么会有高低。
如皇帝喜欢诗词歌赋也喜欢看人唱歌跳舞,难道迎合皇上吟诗作赋就要比在皇上面前唱歌跳舞来得高贵?
不过都是取悦人的手段罢了。
沈眉庄说完那话也自觉有些失言,说到耍手段争宠,她又何尝没有做过。
她与皇上那段难得甜蜜美好的时光她也曾顺着皇帝的意,甚至挑着他喜欢听的话说,也曾抚琴给皇帝听过。
这些在别人看来同样是迎合上意争宠的手段。
当时她并未觉得自己的手段下作,如今又怎能说华妃下作。
这不是宽以待己,严以律人吗?
自己当真是气糊涂了。
沈眉庄向来坦荡,知道自己说错了,也直接承认,“的确是我说错了,争宠本就没有手段的高低,华妃能讨得皇上的喜欢,也是她的本事。”
她的本事是她的,沈眉庄也没有想要效仿的意思,她如今在意的是她肚子里这个孩子。
她虽然依旧会眷恋皇上给的片刻温情,可却提不起太大争宠的心思,只想着将孩子平安生下来,再无病无灾健健康康地养大。
除此之外,她想的便是什么时候华妃和年家能够倒台,到时候她定要和华妃清算旧账。
甄嬛道:“好了,不管什么对错。总之华妃复位已成事实,说不定过不了多久她便会复宠,只怕到时候她又要对付咱们,咱们一定得提前提防。”
对于别人的长处甄嬛不介意借鉴一二,既然华妃对皇上“用心”,便会令皇上心意回转,那她也可借鉴这一点,今后多对皇上用心。
不过这些都可以暂且放在一边,如今重要的是该怎么应付即将起复的华妃。
安陵容闻言也开始思索起来。
她记得在光幕之中,时疫之后,华妃被晋位为华贵妃,依旧协理六宫。
之后京中出现干旱,皇帝皇后出宫一段时间祈雨同样也是为国祈福,留华妃在宫中作威作福。
而后甄嬛的第一个孩子也是那个时候没的,华妃还因此背了“锅”。
中间还有富察贵人,如今的富察答应小产,眉庄在治疗时疫期间喜欢上温实初……
不过如今情况已经和天幕中展现的大不相同了,华妃费力才有复了位,短期内应当不会再晋封。
应该不会成华贵妃趁帝后不在,便在宫中作威作福。
富察答应如今也宛如一个透明人,早就失宠了,应该没有怀孕的可能。
沈眉庄如今怀有身孕,一心扑在孩子身上,就算是为了顾及孩子,她也不可能和温实初有什么牵扯。
剩下的便是甄嬛有孕和京中干旱帝后祈福两件大事。
按照光幕中所见,距离甄嬛有孕还早,干旱的是也在开春之后。
不过甄嬛有没有孕不需着急,京中开春后的干旱却不得不在意。
有什么法子可以解决京中干旱的问题呢……
安陵容的思绪不由有些飘远。
而后她的心猛然一惊,很快反应过来,不管干旱不干旱和她又没有关系,她为何要想那么多?
京中不管干旱成什么样,都缺不了短不了她的,影响不了她在宫里享受荣华富贵,她为何要将别人该操心的事往自己身上揽。
难不成她当真是个“贱骨头”,好不容易歇了两天,又想给自己找事做?
安陵容连忙将不该自己操心的事抛之脑后。
将开春京中会发生干旱这件事抛之脑后的最后一个念头是,她虽不管这事,但还是找个合适的机会给皇帝提醒一下。
看看朝中有没有人能想出应对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