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陵容一边忍着疼一边强挤出笑脸给她的看的样子实在又可怜又可爱,叫沈眉庄将更多责备的话都咽了回去。
陵容都这么可怜了谁还忍心苛责于她,要怪也应该怪齐妃怪皇上。
沈眉庄心疼道:“往日只以为齐妃嘴上不饶人,说话不过脑子,没想到她竟是如此狠毒之人,她将你伤成这样,居然一句无心之失,皇上就轻轻揭过了!”
“而且明面上她不只是害得你受伤,更是害得你‘小产’,害了皇嗣,理应重罚。”
她实在替安陵容鸣不平,往日皇上那么宠爱陵容,如今竟也不能为她做主,严惩害她的人。
可见什么帝王宠爱都不过是浮云罢了,当不得真。
安陵容道:“当时拉扯之间谁也不清楚她是无心还是有意。她坚称自己是一时失手不小心推了我,也拿她没有办法,毕竟她是三阿哥生母,皇上总得顾及三阿哥。”
“而且皇上也知道我并无身孕,总不能因为一个莫须有的孩子,去责罚皇子生母吧,而且三阿哥还是皇上长子,地位非同一般。”
“三阿哥是皇上长子,又被皇上寄予厚望,将来说不定能……”安陵容说到这儿顿了顿没有继续往下说。
但甄嬛和沈眉庄都明白她的意思。
三阿哥是皇上长子又已成年,而四阿哥因生母不讨皇帝喜欢,五阿哥也因太过顽劣惹得皇上不喜,被皇上将其与四阿哥一起养在圆明园。
明眼瞧着也是三阿哥继承大统的可能性最高。
就算日后宫中诞下其他皇子,可与三阿哥之间的年岁差和资历是怎么也弥补不了的。
三阿哥如今虽还被皇上安排在尚书房读书,但说不定过两年就能入朝听政。
等其他小阿哥长大,三阿哥怕是早就有了自己的势力,地位无法撼动。
因此,怎么来说都是三阿哥最有可能继位。
安陵容又道:“何况皇上也惩罚了她,降位罚俸禁足,如今姐姐该叫她‘李嫔’才是,咱们总不能太为难皇上。”
她这么说着面上也是一副委屈求全的样子。
叫沈眉庄见了真是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她气愤道:“这么说只要有三阿哥在,皇上顾及三阿哥就不会重罚齐、李嫔?你这伤就白白受了?”
“不止如此。”安陵容让宫人们都出去,又小声对甄嬛沈眉庄道:“我与李嫔的仇怨已经结下了,只怕若有朝一日三阿哥继位,到时候李嫔贵为皇太后,未必能容我,届时……”
安陵容叹了口气道:“只希望眉姐姐和甄姐姐到时候别受我的连累。”
沈眉庄道:“素日里李嫔对我与嬛儿也多有针对,尤其对嬛儿,她几次三番挑衅羞辱,只怕真等三阿哥继位,咱们都讨不了好……”
按规矩新帝继位,先帝的嫔妃们便都住在寿康宫或是慈宁宫,到时候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人家贵为太后有的是法子磋磨人。
不怪沈眉庄她们想得那么长远,如今皇帝已经四十又五,比她们大了二十来岁,怎么着都得走在她们的前头,她们总得替自己考虑……
甄嬛也凝着眉,虽她有想过与皇上白头偕老,可是巨大的年龄差摆在面前,有些事她不得不替自己考虑。
此时,甄嬛和沈眉庄心头都有个想法——不能叫三阿哥继位。
只是皇位继承的事终究不是她们能够干预的,乃是皇上圣心独裁。
不过只要皇上一日没立三阿哥为太子,一日三阿哥没继位,总会有办法的。
接下来几人倒是默契地没有继续方才的话题。
甄嬛小心翼翼地为安陵容换了药又替她重新包扎了一番。
果然女孩子的确要心细一些,虽然皇帝已经足够小心温柔了,但还是弄得安陵容伤口疼,包扎的厚厚的,不似甄嬛包的这么舒服。
安陵容默默在心里点评了一番,还是更喜欢甄嬛给她包扎的。
……
晚膳时皇帝来到杏花春馆,安陵容还同他炫耀她甄姐姐给她包扎得好。
“甄姐姐心心灵手巧,不只没碰疼臣妾,包扎得让臣妾感觉舒服不说,连这包扎出来的蝴蝶结也打得好看齐整。皇上您看是不是?”
安陵容一边说着一边示意皇帝看甄嬛为她包扎好的手臂。
听安陵容翻来覆去地夸甄嬛,皇帝不禁发酸道:“在你心里,你甄姐姐可真是样样好。”
安陵容和甄嬛感情好,本来是好事,皇帝一开始也是乐见其成的。
可是自从察觉甄嬛对安陵容不及对沈眉庄那么好,皇帝便替安陵容有些不值。
他一边替她不值,又一边加倍对她好。可安陵容若无所觉,总是在他面前念叨着甄姐姐对她如何如何,叫皇帝听了老大不舒坦。
仿佛自己养的一只猫,自己对它那么好,给她漂亮华贵的猫窝,美味可口的饭食,让它享受别的猫享受不到的生活,它却总是冲着别人摇尾巴。
安陵容笑道:“这话臣妾从前仿佛听皇上说过。”
皇帝无奈道:“还不是因为你时常念叨着你甄姐姐的好。”
安陵容鼓起脸颊,不高兴地反驳道:“甄姐姐本来就很好,臣妾又没有说假话。”
“甄姐姐待臣妾可好了。”
皇帝故意道:“朕只听到你天天念叨着你甄姐姐的好,可从没听你甄姐姐在朕面前念叨你的好。”
安陵容坐在床上,气呼呼地望着皇帝,“皇上你只是故意在挑拨离间!”
皇帝故作惊讶道:“没想到长进不少,居然都听出朕在挑拨离间了。”
安陵容得意道:“我本来就聪明,早就看出皇上在挑拨我和甄姐姐的感情。”
只是她有些过于得意了,一不小心便碰着伤口乐极生悲。
“嘶——”她疼得轻呼一声。
皇帝连忙查看她的伤势,见没把伤口再碰流血才勉强放心。
“怎么又这么不小心?”他皱着眉头就要训斥。
“臣妾不是故意的,今后一定当心,皇上就别责怪臣妾了好不好?”安陵容连忙用好的那只手扯了扯皇帝的袖子。
又委屈巴巴道:“今日瞧见臣妾的伤口,眉姐姐已经责骂过臣妾了,皇上就别在责骂臣妾了。”
皇帝不满道:“你这伤又不是你自己弄的,她凭什么责骂你?”
而且据他所知,华妃她们最先想要算计的是沈眉庄,因沈眉庄真有了身孕才算计陵容的,说到底也算是陵容替她挡了一次灾,她凭什么责怪陵容!
安陵容道:“眉姐姐也是关心臣妾,为了臣妾好。”
她举例道:“她今日还提醒臣妾少同安佳氏的人来往,怕臣妾被安佳氏的人哄骗了去。”
皇帝皱眉,“她为何叫你少与安佳氏的人来往?”
他之所以让安陵容一家入安佳氏这一支,便是希望安陵容背后也能有家族作为助力。
安佳氏虽然不显,但是上三旗出身,族中为官的人不少,必定能成为安陵容身后的一大助力。
日后他给陵容晋位,那些人便不能拿她的出身说事了。
而且怀宁稳重,在太常寺多年一直兢兢业业,皇帝也准备好了什么时候挪一挪他的位置。
对于他们主动向安陵容示好,皇帝是知道的,也很满意他们的识时务。
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没想到沈眉庄竟让安陵容少和安佳氏的人来往。
皇帝第一反应便是沈眉庄见不得安陵容好,不希望她得到一份助力。
安陵容连忙解释道:“太常寺卿夫人,也就是臣妾如今的伯母,今日给臣妾送了些补品来,眉姐姐觉得人家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觉得人家太上赶着了,显得过于谄媚……”
因着安陵容在他面前一向有什么说什么,从不对他有半分隐瞒。
所以听她这么说,皇帝也没往她在给沈眉庄上眼药的方向上想。
而且比起沈眉庄,他自然更在意安陵容。
听完安陵容的话皇帝不悦道:“给你抬旗将你们一支并入安佳氏都是朕的旨意,安佳氏接到旨意后本就该如此奉承你,不然岂不是不将朕的旨意放在眼里?”
“你只须记住虽你现在是安佳氏一族的族人,但你更是他们的主子,奴才对主子再如何谄媚讨好都是应当的,你不必放在心上。”
“至于惠贵人说的你就更不必放在心上了,安佳氏还没那个胆子敢哄骗你,何况还有朕在。”
家世背景不过是为了锦上添花,他才是安陵容最大的依靠。
安陵容点点头应道:“好,臣妾明白了。臣妾就知道皇上做什么都是为了臣妾好,永远不会害臣妾的。”
皇帝满意地笑道:“你知道就好。”
他又道:“至于惠贵人你日后才应该少与她往来。”
安陵容皱着眉头不解道:“皇上为什么这么说?”
“她……”皇帝正想告诉安陵容沈眉庄见不得她好。
便听到外头一阵吵吵闹闹的声音。
皇帝皱眉,责问道:“怎么回事?”
苏培盛一脸慌张地进来,说道:“皇上,宫中有人感染上时疫了!”
“什么?!”皇帝腾地一下站起身。
苏培盛又道:“不只一人,已经有许多宫人感染上时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