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书宁秒懂了摊主的意思，心里暗道不好。
刚才的男人显然是被别人放出来探底的，偷不偷得到东西都不重要，他们把人全须全尾的放了这一行为，才是背后的人想看到的东西。
末世里，秩序早就成了一纸空谈，抱着可笑的守序念头的人，在这集市里只会被人吃的骨头都不剩。
厉航把周围人似笑非笑的表情尽收眼底，手默默握住刀柄，皱着眉一脸生人勿近。
躁动的人群似乎已经知道门口发生过的事，纷纷转开视线继续招揽生意。
温书宁眼珠子一转，往摊主那里走过去，一个肉罐头“啪”一下拍在摊位上，道：“太阳能充电电池有没有？”
摊主眉头抽动，看着那一个肉罐头直头疼。
“少年仔，你这算不算恩将仇报？”
温书宁装傻充愣，看着摊主似笑非笑，“怎么说呢？我买你卖，银货两讫，怎么就是恩将仇报了？”
摊主冷笑一声，从屋里取出一个太阳能充电电池包丢在摊位上，抱臂道：“就这一个电池，我不管你们是来干什么的，既然人都不敢杀，那就别惹事，趁有命在赶紧走。”
温书宁笑笑，拿回了肉罐头，又放下两大把蔫巴巴的菠菜。
“既然只有一个，那我只能给你这么多，”他看着摊主终于收了菠菜，又小声问，“我想买两个消息，有门路吗？”
摊主低着头数菠菜，嘴皮子小幅度掀起，道：“二三零一。”
“谢谢。”温书宁领着人走了。
四人混入人群，在铺面之间闲逛，这里看看，那里瞧瞧，似乎看什么都新鲜的很。
黄毛最先憋不住，问道：“他说的那串数字什么意思？”
厉航不动声色，往店铺卷闸门边蓝色的小门牌看了一眼。
那门牌最多巴掌大，镶着一圈银边，正中间是四个数字，是门牌号码。
走到最深处，二二五零的档口对面正是二三零一，小小的铺面看起来脏兮兮的，摆了三张油腻的桌子，一个长条凳靠墙当吧台使，上面放了几个不干不净的透明塑料杯子，还有罐没剩多少的速溶咖啡粉，牌子见都没见过，一看就是三无产品。
就这么个破店面居然还有个狭窄的梯子通上二楼。
厉航扫了一眼就得出结论：是个卖咖啡饮品的店，且门可罗雀。
谭洁很尽职的扮演者小情人的角色，不看不问不听不说话。
温书宁对着小黑板写的酒水单直咋舌。
“黑啊！太黑了！一杯咖啡两个肉罐头，加糖加奶都要再加一个肉罐头，怎么不去抢！”
小黑板上的白色粉笔字意外的还挺好看，就是“肉罐头”这几个字下面糊着白色的一团，明显就是才改了没多久，“面粉”的“粉”字甚至都没擦干净。
“知足吧，我本来可以直接抢，却还是送你一杯咖啡，这么想想是不是觉得还挺划算的？”黄小海双手插兜，斜斜靠在狭窄的楼梯上，懒散的说道。
黄毛被瞬间说服，“有道理哎！”
温书宁瞪了他一眼，搂着谭洁跟上楼去，厉航和黄毛就坐在楼下，看着店门口路过的行人。
二楼是挑高隔出来的，站都站不直，坐下后头顶离天花板只有一个拳头的距离，压抑的很，楼上看楼下一览无余，楼下看楼上也是。
黄小海挑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了，温书宁坐他对面，背对着门口。
“先买一个情报，这农贸市场什么路数？”
黄小海挑了挑眉，拿过一张纸巾遮住嘴，说道：“先款后货。”
温书宁：“你遮遮掩掩的干什么？”
黄小海：“防止别人读唇语，我说的每个字可都是能卖钱的。”
温书宁虚着眼怀疑的看了他一会，喊黄毛扔了两个罐头上来。
黄小海美滋滋收了，又举起纸巾挡在脸前面，道：“其实你们不用这么拐弯抹角的，我昨晚上刚做的预知梦，知道你们为什么来。”
他看着挑眉的谭洁，直白的说道：“这里没有你要找的卫星电话。”
谭洁瞬间睁大了眼睛。
黄小海又道：“你们要找的女学生，我已经找了挺久了，有人最后一次看见她是在二一零一档口，她去找樱姐入伙，然后就再没人见过她。”
温书宁已经麻了，扭头看谭洁。
谭洁摊开手，解释道：“咱俩连体婴一样的，可一刻也没分开过，不是我说的。”
黄小海门清的很，“也不是那群女学生说的，她们可不敢来这里，我说了，我昨晚上做了个预知梦。”
他指着温书宁腰间的刀，“它叫藏锋，是楼下那个大佬打的刀，你还拿他爸的红裤子裹过刃口。”
温书宁：“……”
厉航：“……”
黄毛扒着墙壁，昂着头往二楼看，兴奋道：“快说说，你还梦到什么了？”
黄小海举着纸巾一起平移，从栏杆探出头，真诚的说道：“带孩子的妈你到最后也追不上，放弃吧。”
黄毛一秒垮起个批脸，往位子上一坐，脑袋埋在胳膊里啜泣起来。
温书宁犹豫起来，扭扭捏捏道：“那……我……我呢？”
厉航在楼下挺直了背，默默竖起耳朵。
黄小海似乎有点激动，又有点不好意思，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笔和一张皱巴巴的纸，道：“救世联盟后来可有名了！户口特别难进，你能不能给我签个名，再……许诺我个户口。”
他说完还不好意思的埋着头，时不时从头发的间隙偷看一眼。
温书宁在心里咆哮：我是想问这个吗？！是吗？！啊！！
然而他面上笑的温和，扯过纸来迅速的划了个名字，无力道：“你还有什么要说的没？”
黄小海两手攥着签名乖巧摇头，特别满足。
温书宁和谭洁起身就往楼下走。
“哎？那个……钱还没付呢！两个罐头就行！”
温书宁回头，脸上很诧异，问到：“我们喝咖啡了？”
黄小海呆呆摇头：“没有啊。”
“那要什么罐头！”四人大摇大摆的走了。
都已经拐过弯看不到人影了，黄毛又跑回来，一把抓过长条凳上的速溶咖啡粉，一边往包里装一边恶狠狠道：“那么难进的户口，不得给点好处费！”
黄小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