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书宁整整愣了十几秒，才机器人卡带一样说出来话。
“什，什，什，什么喜欢！那，那，那不是朋友的还能，能是什么的！”
厉航盯着他慌张乱转的眼睛看了一会，决定再直接一点。
“我挺喜欢你的，不是朋友那种喜欢，也许一开始觉得你们怎么不请自来，尤其是你，一直黏上来有点烦。”
温书宁听到这里快气炸了。
厉航压住他的手继续往下说：“但时间久了，被偏心和关爱的滋味真的很好。”
平日里始终冷冰冰的青年此刻一脸温柔，他说了很多，说到初次见到温书宁，觉得怎么会有这样好看的人，又觉得这样仿佛天之骄子一样的人果然自信开朗，耀眼的像个太阳。
可时间久了，就发现这样的人居然有着与外显出来的乐观反差如此大的悲观内在。
有意无意的肢体接触，暧昧的相处，厉航从一开始的戒备到后面的沉浸其中，个中犹豫和纠结只有他自己知道。
“我现在想通了，末世朝不保夕的，既然你已经追过来了，那我也想主动向你走近一步。”
温书宁已经完全慌了，一点也不敢和厉航对视，满脑子都是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一会是自己掐着对方脖子吼叫：“你不是个直男吗？！”
一会是自己拿脑袋咣咣撞墙叫着：“我不是个直男吗？！”
一会又是自己一本正经的妄图说服自己，暧昧什么的都是错觉，好兄弟不都是这样不分彼此打打闹闹的吗？
但深层是什么呢，温书宁知道，是自卑。
厉航哪里都好，性格坚韧，谋定而后动，逆境里能够不慌不乱一步步往外走，似乎什么都打不倒他，这样善良的一个人，值得像秘书田知其一样娶一个漂亮温柔的妻子，有一个安稳温馨的小家。
而不是和自己这样空有样貌，内里千疮百孔，一无是处的男人绑在一起。
就连这一次进海市，人家异能的时间都把控的很准，没有自己，甚至可能已经走出去很远很远了，而不是一夜过去还在城市边缘滞留。
温书宁问自己，我给他带来了什么呢？带来了一个需要他时刻看住不要做傻事的不成熟大男孩，带来了一个看着靠谱实则总要靠他保护的队友，带来了一个不听话总给他添麻烦的自大狂。
我不配，他想。
厉航看着眼前安静的青年，看似平静实则紧张的攥着拳耐心的等待回复。
良久后，温书宁抬起头，笑的很勉强，“哈哈，你看这事儿弄的，我就是，把你当朋友，你看哥们之间不都是喜欢当爸爸闹着玩的么……”
他低着头，身侧的手无意识的抠着墙壁上一块返潮鼓起的腻子灰，“那什么，我知道先撩者贱，让你误会了，对不起，我以后不会了。”
厉航皱着眉看他，表情有点生气又有点意外。
但他没再说什么，刚才的一番剖析已经用尽了内向人的勇气，他沉默良久，久到温书宁腿开始不自觉发抖，才“嗯”了一声，越过他走下楼去。
谭洁和黄毛“唰”的一下从楼梯两边让开，假装研究地上的纸箱子能不能用的上，等厉航过去了，才又伸个脑袋往楼梯上探头探脑的。
黄毛指指无声撞墙的温书宁，又指指自己的太阳穴，做出一个疑惑的表情，谭洁则两手摊开冲他耸了耸肩。
后面的路程，几乎可以用煎熬来形容。
温书宁给厉航递水，前者缩头缩脑生怕肢体接触到一点点，后者接过去后则会说谢谢。
厉航把温书宁身后靠近的丧尸斩杀，温书宁会表情夸张但动作拘谨的说“兄弟你救了我一命”，厉航则是一句淡淡的“不客气”。
尤其厉航钻过墙洞蹭乱的头发，放以前，温书宁早就直接上手以整理为名揉个够本了，这会倒不知道怎么回事，硬生生装没看见。
两人说在闹别扭吧，并肩作战又十足默契，说没闹别扭吧，又客气的像陌生人。
谭洁和黄毛都不知道怎么相处了。
一路难受到宠物医院。
到达的时候是在下午，仁爱宠物医院就在临街处，一排城建美化要求下统一制式的招牌里，画着q版猫猫狗狗的logo还算显眼。
破损的玻璃在阳光照射下本该有刺眼的反光，但锋利的断口上还有些干涸灰化的血液，看起来灰扑扑雾蒙蒙的，满是破败的感觉。
屋里骸骨遍地，有人类的，也有动物的。
厉航脚步略快，似乎有些迫不及待的靠近，三三两两的游荡丧尸已经对手持唐刀的青年构不成威胁，甚至都不能让他停下两秒。
谭洁和温书宁在街上警戒，厉航和黄毛进入宠物医院，很快把里外转了一圈。
“没有。”厉航言简意赅。
谭洁想安慰一下，却见青年目光灼灼。
“没看见咪咪的航空箱，也没看见它的玩具之类的东西，前台的登记表上有它的名字和我爸的签名，所以应该只是离开了这里。”厉航看起来有些高兴。
黄毛泼冷水道：“会不会单纯的跑掉了？或者被幸存者吃了？”
温书宁立刻瞪他，怼的比谁都快，道：“跑了或者被吃了都不至于连装猫的航空箱都不见了，这明显是连猫一起带走了，说不定就是厉航的……爸爸，你没脑子就别瞎说了！”
他边说还小心翼翼的去偷看厉航的表情，生怕他被黄毛的口无遮拦说的伤心。
黄毛瞪大眼，指着自己的鼻子无语道：“你们俩闹别扭，别拿我撒气好吧！我多无辜呐！问问还不行了！”
温书宁眼睛瞪的比他还大，立刻就要开骂。
谭洁赶紧打圆场，“好了好了，天也不早了，今天要么就在这里过夜吧，你不是说手术区的门还挺结实？”
“走了走了，赶紧收拾下，挺脏的。”她拉一个推一个，把两个幼稚鬼小学生带走了。
厉航站在大门口，轻笑一声，迈步跟上。
一夜平静，天光大亮后四人收拾好继续上路。
没过多久，隔壁宠物用品店的小仓库窗户上微光一闪，黑色的猫咪推开窗户，在阳光下伸了个懒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