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航穿着全套黑色冲锋衣，脚上蹬着山地靴，唐刀像侠客一样挂在腰间，神情坚定面容淡漠的青年被背后的大背包稍稍破坏了些氛围感。
他挥了挥手，阔步走向静谧的钢铁丛林。
谭洁和黄毛、江天靠在越野车上，目送他走远，从高速路收费站进入城市。
江天在车身上敲了一下，“人走了。”
没动静。
谭洁挑挑眉，掀开后车门，温书宁抱着肩缩在行李舱，脑袋埋在膝盖中间。
“喂！情圣！还走不走，一会追不上了。”
温书宁抬起头，露出巨红的一张脸，梗着脖子辩解道：“别乱说，我们是单纯的好兄弟！”
黄毛在车外“嗤”的那声足有三四秒那么长。
“厉航知道我在车里了，”温书宁继续道，伸出右手摊开手掌，“他下车前往行李舱扔了一颗糖。”
晶莹的半透明彩虹纸中间裹着绿色的糖球，在掌心静静躺着，跟打食品厂那次吃的是同一种。
谭洁失笑道：“某人一颠屁股就换姿势，那么大动静，傻子才不知道你在。”
她拿过行李分给黄毛，把车钥匙递给江天道：“家里面就麻烦你了。”
江天郑重点头，“放心吧，非遗能人多的很，不会有事的，我们在家等你们。”
温书宁脸上的红总算退了一点，他抓起自己的包，捞上藏锋跳下车，先去看谭洁。
“谭姐，其实你不用跟着去，太危险了，找到卫星电话我给你带回来也一样。”
谭洁给机械弩上好箭，“咔嗒”一声拉上簧，重新剃过的寸头看起来英姿飒爽，“我自己决定的，不用再劝了。”
黄毛已经打好了“我不怕危险”、“爱情就是距离产生美”、“欲擒要先故纵”之类的腹稿，昂着头作高冷状，就等着被问。
哪知道温书宁转过头看了他两眼，说道：“那走吧。”
黄毛：“……”你大爷的。
末世的城市很安静很安静，太阳高挂的白天丧尸大多躲在室内或者建筑间的阴影里，略空旷的城市边缘并看不到几个丧尸，只有出城一侧高速路上密密麻麻的车辆透露出几分当时的慌张。
中间用于分割驶向的绿化带没有了人工的灌溉修剪早已不复最初的精致，耐旱的荒草长了一人高，边缘的已经倒伏在地又趴着长出向上的分枝，充满了蛮荒的味道。
厉航一边走一边观察，路过数个车祸现场，偶尔见到车里面被安全带捆在座位上的丧尸，就把唐刀从车窗伸进去结果了它，然后翻找一下车上的行李。
温书宁三人在后面远远的缀着，看着青年从第一辆车里翻出些金银玉器首饰，又从第二辆车里翻出些银行债券和房产证，再从第三辆车里搜出个古董花瓶。
“简直了，逃难带这些破烂玩意有什么用！不能吃不能喝的。”黄毛仿佛看到了未来艰难的补给之路，一边举着望远镜吐槽，一边偷偷伸手往温书宁的包里摸去。
温书宁熟练的打开他的手，自然自语：“他是不是没有吃的了？还是没有喝的了？我绕去前面放点东西在车里他能发现吗？”
谭洁翻了个白眼，道：“你冷静点，他只是正常搜寻物资而已，刚进城市，厉航连包都没打开过呢！”
“我真是服了，真的。”
厉航似有所感，回头望过来，三个脑袋赶紧下沉躲避，片刻后再看出去，一身黑衣的青年已经走出去一段距离了。
“我就不明白了，已经进了城市了，咱们现在追上去跟他一起走，他也不能撵我们回去了，为啥不干脆追上去呢？”黄毛两手一摊，耸着肩膀说道。
温书宁没说话。
谭洁叹了口气，反问道：“反正已经末世了，豆豆妈也不能报警抓你，你就干脆住她家里强行搭伙过日子不行吗？”
黄毛差点跳起来，“那能一样吗？！不顾人家的意愿那不是成流氓了？没有警察也不能这么干呐！强扭的瓜不甜！”
谭洁凉凉的看着他，温书宁默默伸出个大拇指举到脑袋边晃了晃。
远处的青年清理干净了附近游荡的几只丧尸，认真辨认了下路牌，拿出地图开始研究。
新时代的路痴其实只需要观察一下，就很容易能够辨认出来，他们的普遍共性在于方向感不强。
比如迷了路开个导航，一般都是把手机平放，举到身前，人跟着转一圈，先摸清楚导航上的小箭头指着哪边，有时候网速慢一慢，跟着箭头走出去十几步才发现走反了，就一个猛回头再往另一个方向去。
然而末世没信号，厉航看着路牌小箭头上的S和N，把地图转了转比对好方位，这才试探着往前走。
直往前走了有几百米，当他看见公交车站熟悉的站名，这才松了口气，继续前进。
三人目睹全程：“……”
温书宁头疼道：“我就知道，这个路痴认个路都费劲的要死。”
“你们说他该不会走不了多远就开始迷路吧？”
还好，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厉航一路走的还算顺畅，也并不冒进。
谭洁看着方向问道：“这个路线好想不是往文展园去的？”
温书宁思索了一下，回答：“应该是往宠物医院去的，他要先去找他的猫。”
黄毛显然不能理解，“猫？这还需要找吗？这年头的家养宠物，要么活不下去已经死了，要么进了某人的肚子，也没别的可能性了吧？”
谭洁估计也是这么想的，摇摇头叹了口气。
就这么一人走三人跟，很快临近傍晚，丧尸渐渐变多。
怎么过夜成了问题，温书宁三人倒还好，可以轮流守夜，但厉航一个人，看样子只能找一个房间把自己关在里面等到天亮。
前提是不要一早开门被夜里游荡过来的丧尸包了饺子。
但青年显然已经胸有成竹，他把背包带子拉紧，又用绳子绑了两道，抽出唐刀用布条把右手和刀柄牢牢绑在一起，检查两遍确认一切稳妥后才从衣服里掏出一个棕色的小瓶子。
温书宁精神一振，知道实验异能的时候来了。
他透过望远镜看着青年的动作，心中默念：我是，厉航的操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