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自我介绍反而让楚不凡内心的警惕提升了一个等级。
“你是罗伯特?你们在这里多久了?”
“几个月?我记不清了。”
“你们在外面发现了更安全的地方?”
“是的,起码比这里安全。”
“‘枪手’还好吗?我看笔记里说他受伤了。”
“哦!他的伤已经完全好了。”
“是吗?”楚不凡将手中的弓抬了起来,锁定了‘罗伯特’的眼睛,“可是笔记里并没有写过他受伤。”
安静,死一般的安静。
面前的金发男人脸上的笑容忽的僵住了一瞬。
“我忘了,我确实已经好久没有看过那本笔记了。”
‘罗伯特’像是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但他的表情已经从和善变成了阴翳。
眯着眼睛,阴翳的笑。
楚不凡没有犹豫,绷弦的手指‘嗖’的松开,弦在空中发出‘嗡’的一声震动。
一道无形的冲击波从弓前离开,冲着‘罗伯特’激射而去。
这次进攻毫无道理可言,生硬而果断,带着股决然。
楚不凡能赌吗?赌面前这个撒了谎的男人是好人,拿自己的命赌?
太不现实。
‘罗伯特’的反应很快,因为冲击波不可见,所以他干脆抬起双臂,挡住了头。
仅仅只是这一个反应,便展现了他的战斗素质。
‘噗’的一声闷响,‘罗伯特’的左前臂炸开一道口子,如同刀割般的伤口显现出来,鲜血直淌。
不是致命伤,‘罗伯特’甚至连吭都没吭一声。
楚不凡再次拉弦,进行瞄准。
然而,‘罗伯特’当然不会傻傻站在原地,给他射的机会。
“不愧是主攻职业,没有箭都能带来这种伤害。”
‘罗伯特’一个闪身,已经来到近前,他抬手抓向楚不凡握弓的手腕,另一只手握紧成拳,即将落到楚不凡的小腹。
屋内本就狭窄,‘罗伯特’的移动近乎瞬间,很难反应过来。
但冷不丁的,‘罗伯特’看着楚不凡的眼睛,内心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下一秒,他的预感应验了。
他左手的拳刚贴到楚不凡的小腹,便见楚不凡手执的那把弓弦上忽的流下一串殷红的液体。
那是什么?
是血。
是楚不凡手指肚绷弦时流下的血。
而楚不凡在‘罗伯特’闪身而来之时,便已经拉弓了。
他更像是第一发箭射出,便立刻进行了第二发的蓄力。
此刻,楚不凡的蓄力终于完毕,他手指一松,那一串鲜血在弦上震颤,竟化为一道道鲜红的细针,直刺而来。
太近了,没法躲。
‘罗伯特’只能硬抗这些细短的‘血箭’,摒弃杂念,将自己挥出的那一拳贯彻到底。
‘轰’的一下,便见楚不凡飞了出去,结实的撞在了墙上,扑通一下倒地。
烟尘四起。
屋外的野兽似乎听到了门内的动静,砸门的动作更加狂暴,撑着门的保险柜在如此猛烈的锤击之下,竟然一点点被嵌进土里了。
门,似乎要破了。
.......
大脑昏迷,虽然闭着眼,仍然天旋地转。
腰感觉断了,稍一用力,像是被火烧一般,尖锐的刺痛感。
楚不凡缓缓睁开眼睛,看清天花板,听到门外传来的嘶吼。
意识顿时清醒。
刚转身撑地爬起,肝上忽的传来一阵疼痛,那疼痛联动全身上下每一处神经,竟一时脱力,又瘫了下去。
‘罗伯特’呢?
楚不凡强忍着疼痛,抬眼看去,看到了倒在血泊之中的尸体,这才放心。
楚不凡维持着趴的姿势,足足躺了10多分钟,才缓过劲来,起身踉跄着来到‘罗伯特’面前。
便见他的喉咙和胸口被刺了大大小小数十个窟窿,窟窿眼向外扩张出裂痕。
很显然,弓将自己的血液射出后,不再是简单的冲击波。
血化为了箭,于是破之矢发动,所以才会有这样的伤口。
他当时当然没想到这些,只能说误打误撞,运气很好。
是的,相比起‘罗伯特’的战斗经验,他差的太多了。
但还好赢了,活下来的人,是他。
门外的撞击声越来越大,卡着门的保险柜‘咣当’一下,摔向屋内。
摇摇欲坠的门,不像笔记里说的那样。
眼看就要破了。
楚不凡当即忍着身上的疼痛,开始在‘罗伯特’身上翻找起来。
很快,他便找到一条毛巾,半本笔记,一把黄铜色的钥匙,还有一堆闪烁着七彩光芒的晶石。
这就是‘罗伯特’身上的全部家当了。
楚不凡从‘罗伯特’背后撕下一片雨衣,除了钥匙贴身放,将所有东西都扔在雨衣上,卷成包裹,背到了背后。
大门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再有三下估计就爆了。
没有犹豫,楚不凡掀开盖板,一跃而下。
地道的能见度不算太高,但能够看清,地势微微倾斜,一直是向上的。
楚不凡举起弓,心之眼发动,便看到了一排脚印。
这是‘罗伯特’来时留下的脚印。
既然他说了谎,那他一定有别的身份,可为什么他要做这种事呢?
真正的罗伯特又去了哪里?
楚不凡怀揣着疑问,一路向前。
越向前方,光亮越发明显,空气中多了一股湿润的味道,联想到‘罗伯特’身上的雨衣,推断外面应该是在下雨。
果不其然,再次前进了五分钟之后,楚不凡听到了淅沥的雨声。
临近地道口,楚不凡深吸了一口气。
他的肚子早已发出抗议的长调,腰上的伤也很重。
他现在要做的事很简单。
1、填饱肚子,疗伤
2、尽量搜集周围的信息,保证自己的安全
3、活下去,想尽一切办法活下去
穿越并非他能选择,回家看来也是一件渺茫的事。
楚不凡向来不喜欢内耗,也不喜欢浪费脑细胞。
既来之,便安之。
与‘罗伯特’的战斗,是他二十多年来第一次玩命,但不知为何,看到‘罗伯特’满是窟窿眼的尸体后,他只是觉得有点恶心,竟然没有太多感触。
恐惧,或者不安的情绪,他丝毫未有。
也许他天生就是个迟钝的人?
摇了摇头,面前的光大亮,楚不凡保持警惕,手指绷弦,缓缓走出了地道。
视野,豁然开朗。
这是一片大森林,几人合抱粗的树木高耸,看不见顶,粗壮的藤蔓像人的胳膊,野草茂盛,种类各异。
毛毛雨在风中飘着,很快将楚不凡的全身打湿。
就在楚不凡茫然之际,他忽的瞥见了一处标记。
面前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上,用锐器刻着一个箭头。
箭头,指向了森林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