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头二太太也忍不住插嘴道:“可不是,我家老爷常说,这考取功名年龄大也无关系,只管有那个实力就成,而且现在风气不比从前,老听说些买官,贿赂的事儿,偏生我家老爷性子直,非要自己考回来不可,我说啊,那就是个笨的,放着好好的前程不要,这考考考的还不知道哪日才是头哩。二郎可切莫学你二叔,考不上也不怕,有大哥和亲家公照应着,买个官儿做也不是难事……\"
不等二太太说完,老太君就一掌拍在桌案上打断她,两道碜入人骨的眼神射过去,二太太便哆嗦起来,自知又说错话了,恨不得把舌头剪下来才好。
二夫人和杨辰川的脸齐刷刷地冷了下来,大老爷最是讨厌说买官的事儿,他自小就跟着老太君挨苦,深知寒门子弟寒窗苦读十数载的辛酸,加之读书人骨子里那一点清高,不屑于走后门,更是对此种风气深恶痛疾。
二太太这话要是传到大老爷耳里,指不定要怎么罚她呢。
其中还有另一层的意思,将杨辰川和买官说到一块,不就暗讽他没本事,连考了几十年的二老爷都比不上么,这暗层的意思连林语汐都听出来了,她看二太太的眼神也当场变了。
唯独大夫人神色不变,不仔细还发现不了她眼角处的暗藏的笑意,大夫人假咳了声,斜瞪二太太一眼,正色道:“弟妹,你该改改那口直心快的毛病了,有时候口直心快是好事,但口没拦就是你的不该,还好今日没有外人在,他日若是冲撞了贵人,就是老爷也保不住你。”
二太太此时早悔得肠子也青了,暗恨自己为何不把嘴缝起来,现在闹得老太君也不快了,真真是这嘴惹的祸。
又听得大夫人递来的梯子,便赔着笑道歉:“嫂子,对不住,二郎,语汐勿怪,二婶这嘴巴管不住,说了些不好听的希望你们别往心里去了。”
话到说到这份上了,还能舀她怎样?杨辰川敛下眸里的冷光,仍是不言不语的,林语汐打着场面,但态度也是不咸不淡的。
屋内的气氛因二太太那没头没脑的话变得凝重起来,一时间也无人开口说话,二夫人收起不愠,对着林语汐笑着说:“明日是你回门的日子,回门礼可是备妥当了?”
林语汐点头应道:“已是备好的了,让娘亲费心了。”
二夫人嗔她一眼,“就你嘴甜。”那笑容掩都掩不住,却又夹带着一丝担忧。
“嘁,那样的人家还回什么门?”二太太小声地嘀咕着,眼睛扫过林语汐,很是不屑。
闲话家常了几句,杨辰川寻了个借口就拉着林语汐先走了,她顺从地被他牵着,拿眼揪着他的后脑勺,咬了咬嘴唇问道:“若是你以后走仕途,我做生意可是会影响到你?”
其实她问得有些多余了,商人身份虽然低下,但朝廷也没颁发禁令不准官员行商。其实做官也是极烧银子的,光是打通官道就不知要花多少银钱,只不过那些个自诩读圣贤书的,明面上摆着清高的样子,一副不与庸俗之物同流合污,背地里却又趋之如骛。
其实赚钱并不丢脸,丢脸的只是态度罢了。杨辰川转过身弹了下她的脑门:“别想那些有的没有,我走不走仕途还不一定呢,铺子是一定要开的,不然我舀什么来养你。”
林语汐抚着额头怒剜着他,这话怎么听都觉得有歧义,说得好像她很难养活一样,瞪着他的后背,恨不得生生瞪出两个窟窿来似的。
夜里林语汐让人备了热水,一边把整个身子都埋在水里,一边深深的吸了口茉莉清露的香气,其实来大姨妈的时候不宜泡浴的,但她实在是太累了,全身都酸软着,泡着浴才舒缓了一些。
她闭着眼睛享受着,完全没有注意到闪进来的身影,杨辰川趁着她魂神天外的机会,从身后圈住了她的腰,将下巴抵在她的肩头,轻声笑道:“娘子,我们可以洗鸳鸯浴了……\"
林语汐吓了一跳,转回头,看见灯火点缀下,他的眼眸湛然如水。
被调戏的次数多了,脸皮再薄的人也能厚颜无耻起来,何况她又不是生活在古代的大家闺秀,只稍微尴尬了一下,就若无其事的斜睨了他一眼,笑道:“好啊,我去找两只鸳鸯来陪你洗。”
杨辰川被她堵得哑然,再回眼一瞧,是听到声响冲进来的绿云,红着脸扭过头在偷偷的憋笑,立刻清了清嗓子,正色道:“听见没有,二少奶奶要鸳鸯,快去找来。
“啊……”绿云还算机灵,一愣之后,就知道这位二少爷是嫌她待在这里碍事了,从善如流的转身就跑,还道:“婢子这就去找。”
林语汐差点泪流满面。
杨辰川这个坏胚,把一向乖巧听话的绿云都带得腹黑起来了。对待腹黑绝对不能心慈手软。
最后林语汐还是非常干脆利落的把杨辰川给轰了出去,当然她心里免不了会有一点小小的内疚,毕竟她确确实实是他的妻,两人相处这一段时间下来,她也是感觉到自己那份心思,其实,如果真要跟他那个那个,呃……她在内心里问自己,发现竟没有拒绝的意思,只不过,现在的她不方便。
这个认知让林语汐非常忧郁的叹了一口气,然后又是一股热气涌上了脸上,她只觉得热辣辣地烧着。
一声轻微的嗤笑唤回了她的思绪,她愣愣的松开捂住脸的手,转头,瞧见杨辰川背靠着墙,若有所思的上下打量着她:“你到底在干什么啊?”
“呀一一”她终于尖叫了起来,没忘了伸手捂住自己的胸部。
杨辰川被这突如其来的尖锐声音刺得耳膜有些疼痛,微挑了眉道:“鬼叫什么?”
“你……你偷窥……”太无耻了!
狗改不了吃屎,这个臭流氓永远都改不了耍流氓。
杨辰川不以为然道:“你大半个身子都泡在水里,我能看见什么?”
说是这样说,但是水清,烛光就搁在池子边上,那光亮度,其实还是能隐约看见点什么….
林语汐一急,探头过去就将烛光给吹熄了。
四周顿时暗下来,只剩些微朦胧的星月光芒投射进来。
杨辰川又笑起来:“这么紧张干什么,谁让你洗了半个时辰还不出来?我以为你被热水冒出来的气熏晕了,不放心才过来看看。”
“狡辩!”林语汐羞恼道:“要真不放心,让绿云过来看就可以了,用得着亲自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