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摆摆手,让人将尸体丢到乱葬岗里去。
屋子里的人都煞白着脸,古人最讲究的就是死后入土为安。
红燕生前可是尽心的服侍过柳氏的,死后却只能喂野狗,让不少人心里都拔凉拔凉的。
随后柳氏发了话,让所有人都散了,林语汐扶着老夫人回了松鹤堂。
老夫人边走边与她说话,问她生活可有短缺,下次再有这样的事，就先派个人回来禀报一声,也好让她放心。
林语汐都一一点头应下了,老夫人是真心的关心她,她是能感觉得出来的。
只是不晓得老夫人在隐忍着什么,对柳氏,对林老爷,她一直都处在隐忍的状态。
林语汐叹了口气,这都是长辈的事儿了,她一个后辈也不好插手。
与老夫说了一会子话便回西苑了。
还没进西苑,翠萍就迎了上来,面上是满满的担忧,
“阿弥陀佛,总算回来了,真是吓死奴婢了，你们两个也忒大胆了，也由着小姐逛这么晚。”
绿云和翠竹撇了撇嘴,今日的事本来就让她们难受着了。
小姐不打不骂也不责怪她们，更让她们内疚,如今听了翠萍的训反而好了不少，便也不回嘴。
翠萍伏在林语汐的耳边轻声地说着:
“她今日去了太太的屋子里一趟。”
出门前林语汐交代过翠萍要好好的看着她,果不其然,这么快就行动起来了。
林语汐轻轻地点了下头,吩咐着继续跟着。
这个“她”自然是指柳氏新送来的韩婆子了，她可不认为柳氏会这么好心，无缘无故送她一个婆子。
她巴不得挑自己的错处,好把她的婚事退了去,或是让林语荷顶替而上。
明的不行,那就在她身边安插一个眼线,林语汐冷笑,还真是异想天开。
林语汐眼尖地瞧见了后头的韩婆子，这话题就此打住。
林语汐提着脚就往苑子里走,韩婆子笑着迎过来:
“姑娘可是回来了,今日累着了吧,快些来坐,喝口茶顺顺气吧。”
林语汐也客客气气地坐下,接过她递过来的茶杯,慢慢地喝了起来:
“韩妈妈是前辈,语汐是后辈,韩妈妈无需拘谨,你也坐下吧。”
韩妈妈眼神一凝,没料到林语汐会这么大方邀她入座,连忙摆着手:
“老奴不敢,天色不早了,姑娘怕是饿了吧,老奴这就下去摆饭。”
韩妈妈走后林语汐又问起红燕的事情,翠萍听了不由的感叹一声,才细细道来。
柳氏的病仍未全愈,送走了宾客后便回房歇下了，一直到傍晚时分才悠悠转醒,觉得头重得很就让人去请了大夫来,倒是无甚大碍,多些休息便是。
这时柳氏又想起红燕有了身子，也没正经的把过脉,便让大夫顺道去看看。
这一瞧就瞧出了问题,红燕根本没怀身子啊,柳氏得知了消息后气得不轻,当下就让人绑了红燕来质问。
红燕直说不可能，硬不肯承认,直说她是怀了老爷的孩子,还说大夫被柳氏收买了,把伪脉。
气得大夫吹胡子瞪眼的,甩袖而去。
柳氏不肯听她狡辩,命人去红燕房里搜查,一个婢子敢借假怀孕上位,肚子显怀时她同样也可以做假。
只是十个月后她拿甚来交待,不就得要趁早让自己怀上么，只是如今老爷不在家,就算在家她有了身子也不能同床。
果然,柳氏的预料无错,婆子就在红燕的房间里搜出了一双鞋垫，还有一身男式衣裳,布料是柳氏之前作礼送的。
柳氏一一比对过,鞋垫的尺寸比林老爷的还要大，衣裳的尺寸也是不对的。
如此真相便大白了,红燕爬老爷的床,怀孕不成便买通了大夫把假脉,借着怀了老爷的孩子上位,殊不知背后竟然在偷人,还意图混乱林家的血脉。
红燕吓白了脸,直说这都不是她的,她没有做鞋垫没有做衣裳更没有偷人。
她的的确确是怀了老爷的身子的,但柳氏哪里还信她,证据确凿,容不得她抵赖。
柳氏当着老夫人的面就让人将这心肠不正的贱婢拖下去打死。
老夫人觉得太武断了,还想再请个大夫来把把脉,先不提偷人不偷人的,单是她肚子里的孩子就不该将她打死，这一把就是两条人命了啊。
柳氏听了却是大哭了起来,说对不起老爷,对不起林家的列祖列宗,差点就让贼人得逞尔尔。
闹得老夫人头疼不已,也就遂了她的愿,交给她处理了,这毕竟是林老爷房里的事,他们虽喊她一声老夫人,但并不代表她的手就可以伸得远。
林语汐听得直摇头,这一切都太凑巧了吧。
柳氏绝对是容不下人的，林语汐很肯定，发现红燕怀孕后，她还想卖了她呢,如今却会好心的请大夫给她把脉?
林语汐打死她都不会相信柳氏是良心发现了,只怕这是一个局吧。
绿云和翠竹听了也不由的叹息,她们做婢子的不求荣华富贵,只希望能跟个好主子,许她们嫁个实城的汉子,踏踏实实地过日子。
心里也庆幸跟了林语汐,日子是苦了点,比不上跟着林语荷的红棉和青莲,单是头上戴着的，就比下了她们全身上下。
只是林语荷的脾气,对她们随手打骂，只能说鱼肉与熊掌不能兼得。
相比较,还是她们运气好,林语汐待她们不薄。
韩妈妈摆了饭，林语汐几人也是饿坏了，放在平常她肯定让她们坐下一起吃的，如今多了个韩妈妈,她可是柳氏的眼线。
才扒了两口饭,那头一个丫鬟匆匆忙忙地跑了过来,喘着粗气说着:
“不好了……老爷……老爷堕崖了……”
林语汐一口饭噎在喉咙里，憋得脸蛋通红,绿云倒了杯茶让她喝下,好一阵子才缓过来，激动地跳了起来追问:
“你说什么?到底是怎么回事?说清楚。”
那个丫鬟哆嗦着身子,脸上有哀色:
“奴婢……奴婢不知……与老爷一同去灵州的许掌柜回来了,他、他说老爷堕崖了。”
林语汐听了饭也不吃了,让绿云和翠竹休息着,带着翠萍就往前厅走。
远远的就听到了一片哭声还有柳氏的嚎叫声,林语汐的头突突地跳着。
一走进去,看见中央站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袍脚边还有些淤泥巴子，垂头立着,肩膀也可见地抖动。
其他人也闻讯纷纷而来,抱着地团呜咽哽咽地哭,林语汐看着，见周姨娘泪水如同散了线的珍珠一般滚落下来,看上去哀恸之极。
林语汐张了张嘴,愣是哭不出来。
翠萍在一旁看着,拉着林语汐走到一边去,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瓶子,往林语汐的帕子上倒了几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