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国的晚上是英国的白天。
具有国际影响力的洛塔尼国际小提琴大赛圆满结束。
“接下来,我宣布此次大赛的冠军是——林语心。”
一束追光扫过观众席,停在又惊又喜的林语心身上,全场以热烈掌声致敬冠军。
台上大屏幕也同时出现林语心的画面。
她站起来,一袭橄榄绿长裙更显古典气质。与老师米兰达紧紧相拥后上台领奖。
家里电话响起,蒋如琴对保姆白阿姨说:“枣泥酥时间到了,拿出来吧”,说完边擦手边去接电话。
“喂,哪位?是你?”,蒋如琴非常意外,“你……你胡说,……那根头发是你的?”,她的眉间拧在一起,心脏痉挛的生疼,呼吸越来越急促。
“我不相信,你胡说,你……”,她捶着心脏,嘴唇越来越紫,支撑不住倒在地上。
“太太,太太你怎么了?”白阿姨边呼唤边打急救电话。
“林太太……”
国内遗春的一处别墅里,贾淑贤拿着话筒:“喂,喂,姐姐你还好吗?姐姐?”
“太太,林太太……”电话那头叫的刺耳,贾淑贤皱着眉头挂断电话。
“哪门子的林太太,都离婚多少年了还念念不忘的,老女人”,她非常不屑地对着电话翻了个白眼。
“太太,水果切好了”,门口保姆敲门,她让进来。
“老爷子按摩完了吗?
“没呢,还得几分钟”,包阿姨放下水果出去。
贾淑贤将睡衣腰带系了一下,下楼。
楼下护工正在给林天缘按摩,贾淑贤扎了一小块水果喂给老公。
“老公,你的六十大寿叫姐姐和语心回来团聚好不好。”
“你这么大度?”
“看你说的,我什么时候小气过。”
时间到,护工收拾好东西点头出去。
“知道你不小气”,贾淑贤将林天缘扶起来。
“那你是同意了?”
“倒是也行,就是不知道她妈那个脾气……”
颁奖现场热闹非凡,林语心正在台上发表获奖感言。
手机躺在车里不断震动,无人接听。
医院病房,医生正在全力抢救,秦竹在外面急得团团转,他虽然也穿白大褂,但他是心理学专业的。
白阿姨一直给林语心打电话,始终无人接听。
秦竹过来问:“还没接电话吗?”
“没有,给米兰达打也没人接。”
“别打了,我忘了颁奖典礼是不能带手机进去的”,秦竹突然想起来。
医生出来无力地说:“秦医生,我们已经尽力,你们抓紧时间说话吧!”
秦竹和白阿姨赶紧进病房。
“太太您坚持住啊……”
“蒋阿姨,语心正在往过赶”,秦竹想尽量拖着,让母女俩见上一面。
“小秦,别打扰语心,阿姨跟你说”,蒋如琴有些吃力的将手上的祖母绿戒指摘下,放在秦竹手心,握住他的手。
“你告诉语心,无论前路,多么崎岖,也要勇敢地,勇敢地走下去”,蒋如琴的气越来越微弱。
“妈妈在,在天上看,着,她,陪着,她”,一口鲜血从嘴里涌出,握着秦竹的手渐渐松开。
“蒋阿姨!”,秦竹失声哭泣。
“太太……”
电话响,秦竹接起。
“你快来医院啊,阿姨她走了……”
林语心不知道双腿是怎么把她带到医院的,她脑子已经不转了,大喜大悲的人生起落,老天完全没有预告。
“语心,语心”,米兰达跟不上她的速度,又怕她摔倒,在后面唤着她。
“妈……”,医院的走廊那么长,长的她讨厌自己的脚不听使唤,为什么不能再快些。
“妈”,终于到了病房门口,她扶着门框喘息。
“妈妈?”
她努力的笑,用平常的语气唤着妈妈,一步步朝母亲走近。
双腿已经力竭,看着床上闭着眼睛的妈妈,她撑不住跪倒在地上。
“语心,阿姨走了”,秦竹哭着喃喃。
“妈妈”,她拭去妈妈嘴角的血,抓起手,“妈妈,你感冒了是不是?看你手凉的,你又跑出去了吧?”
她握着妈妈的手边搓边哈气,可是温度还是一点点在流失。
“妈,听话,别走,妈妈回来”,手越来越凉,林语心一直喃喃着。
“语心,你别这样,你哭出来啊”,大家揪心地看着她,她只是来回说着“妈妈别走,妈妈回来”,直到工作人员把妈妈推走。
已是深夜,林语心坐在蒋如琴床上,把被子团成一团抱在怀里,不哭不吃不说话,米兰达心疼的抚着她的背。
大家都担心她这样会憋出病来。
“白阿姨,你说蒋阿姨是接了个电话病发的?”
“是,枣泥酥好了,我往外拿,太太去接电话,结果……”
秦竹迅速查来电显示,是国内遗春的电话。
“语心,蒋阿姨是接了遗春来的电话才病发的”,秦竹从自己专业的角度决定刺激林语心一下。
“遗春?”林语心马上有了反应,快速走到电话前看了来电显示后回拨过去。
电话响起,林天缘刚起来还没下床。
“你昨天跟我妈说什么了?”林语心劈头盖脸地问。
“什么说什么?一大早没头没脑的”,对女儿的不客气他有些恼火。
“你昨天跟我妈说什么了?导致她接完电话就发病?”林语心冷静的像个机器。
“我没打电话,她发病了?现在怎么样?”
“死了。”
“死了?”林天缘十分意外。
“这一大早的,谁死了?”贾淑贤正好进来。
“语心说她妈死了。”
“啊?”贾淑贤的表情短暂意外后又有一丝窃喜滑过。
“你没打电话,是不是那个女人打的?”
“你昨天往英国打电话了?”
“是啊,老爷子你忘了吗?我跟你说了的,我想你六十大寿的时候姐姐和语心能回来,所以打电话过去问姐姐,她当时好好的啊。”
“六十还早着呢,你那么着急说干嘛?”
“我想这是件大事,大家都早做准备嘛,当时姐姐虽然有点生我的气,但也是答应了的。”
贾淑贤看林天缘声音大了些,她语气里便带了哽咽。
“她答应了?”林天缘显然对这个答案更意外。
意外的还有林语心,妈妈怎么可能答应回去,她认真听着电话那头的对话。
“对啊,姐姐先是不答应,还骂我是狐狸精,你也知道姐姐以前骂我的那些话”,贾淑贤越说越委屈。
“我就等着她骂完,毕竟老爷子你六十大寿的事儿最重要,所以我就忍着,后来姐姐终于消气了,我才给姐姐分析,希望她不计前嫌,她虽然没有直接答应,但也没反对,就挂电话了,我觉得她这样就是答应了啊。”
贾淑贤眼泪汪汪的看着林天缘。
“语心,你贾阿姨说的你都听见了,她确实打电话了,但你妈电话里没有发病,她身体一向不好,应该是意外,你别着急,爸爸马上订机票过去找你”,林天缘已经对前妻的死总结陈词了。
“语心?你在听吗?”
“那为什么她昨天晚上不告诉你我妈同意回去,现在你问了她才说?”林语心异常冷静地听出这里面的漏洞。
“你为什么现在才说?昨天晚上干嘛不告诉我?”林天缘转述女儿的问题。
贾淑贤委屈地拍了下床说:“老爷子,我也是个人,姐姐骂我骂得那么难听,你身体又不好,你让我跟你哭诉吗?我只是想自己独自消化委屈等第二天再告诉你而已,我错了吗?”
贾淑贤哭得梨花带雨,仿佛受了莫大的委屈。
林天缘搂住她的肩膀说:“语心,你听见啦?你贾阿姨也是为了爸爸好,爸爸查出渐冻症没告诉你们,是贾阿姨一直……”
电话里传来嘟嘟的声音,打断林天缘的话。
“喂?喂?断了?”
林天缘放下电话安慰贾。
一来二去的对话,林语心仿佛能看到贾淑贤的演技一样,她没心情听她演。
但直觉告诉她贾淑贤在撒谎,妈妈不可能答应回去。
“老爷子,你是要去英国吗?我给你订票”,贾淑贤眼泪还没干就准备打电话。
“嗯,订最近一班去英国的机票,这时候我得在语心身边”,林天缘此刻表现的像个忧心忡忡的父亲。
“那晚上商会的酒会你还去吗?”
林天缘考虑一下说:“订明天最早的票吧,酒会还是要去的。”
贾淑贤转过身,露出十分不屑的表情。
秦竹让白阿姨把蒋如琴做的点心拿了几样来,说:“语心,这是蒋阿姨给你做的,吃一点吧,吃完我们好好把事情查清楚。”
林语心端过点心,咬了一口,是妈妈的味道,是遗春的传统点心,她小时候最爱吃的,英国买不到,妈妈就耐心钻研,又请教老师傅,终于让她在英国也能随时吃到小时候的味道。
她吃着,眼泪开始吧嗒吧嗒往下落,终于她放声大哭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