串儿看了一眼跟在她身后的婆子,居然是刚刚院子里那个管事的,果真是冲着二小姐来的。
串儿对着她灿烂地一笑便开始解自己的披风。
那管事妈妈被串儿这一笑吓了一跳,按事先交待的,这件事可是板上钉钉的事儿,只是为了给怀南侯府面子才找了这几个丫头婆子一起走个过场,可这个丫头怎地好似一点也不担心似的?
想着自己一直盯着那位二小姐,看着她借着帕子的遮掩把东西塞给这个丫头,从那一刻起,自己的眼睛就没离开这丫头,但凡她想扔了或是怎么样都不可能。
可现在瞧她的样子,全然无所谓,难不成她有应对之法?
但想归想,这婆子却不敢有丝毫的马虎,把串儿脱下来的衣服一件件放在一旁的架子上,细细地从上摸到下,等到串儿只余下亵衣后,这位管事妈妈的脸上已出现密密的汗。
串儿站在那里伸开双手对着她说,“再脱可就什么也没有了,你老人家要不要上来再好好摸摸,还是要我连这身也得脱了去。”
串儿的亵衣是和苏青一样的,最开始瞧着苏青穿的与她们不一样,串儿好奇的要命,苏青给她讲了这样穿衣的好处,什么不露点啦,什么不下垂啦,弄得她脸红地裁了两件,还别说真不错,时日久了就习惯了。
尤其是苏青做了二小姐,那些小衣就专由自己负责,给苏青做的时候,直接就给自己裁几件了。
管事妈妈看着串儿这十分怪异的亵衣却没有时间震惊,抱着串儿最后递给她的里衣呆呆地站着。
“这位妈妈,若是没什么了,请把里衣还给我,这天可是不暖和呀。”
婆子木木地把衣服递给串儿,又不服气地把架子上的衣物再从上到下摸了一遍,一张脸充满疑惑。此时外面已有人陆续回禀了,她不敢耽搁挑了帘子出去了。
众人见这个婆子最后走了出去,刚刚都说过没有找到,所以,现在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
苏青也是紧张的捏着手中的帕子,孟绮拉着她的手也有些发抖,刚刚苏青教她说那些话时,她就知道,这是洪家给她们孟家下套呢。
“启禀夫人,各位贵人,这位怀南侯府二小姐身边的丫头身上……什么也没有”
“怎么可能?”谢芬说完后惊觉自己说错了,连忙补了一句,“你可好好检查了,那些袖子缝里,裤脚子里都查过没有,那玉佩不大,随便塞一个地儿很难被发现。”
孟绮听得这话只觉得火气上涌,刚想站起来,就见串儿绕过屏风走了出来,“噗通”跪在地上,“奴婢从来没有想过会有今天这种事,原本以为博男爵府是京中大族,且还是景王妃的母家,虽然从没听过到别人家坐客,却要搜身这件事,但为了不让侯府被人误会便忍着了。
“奴婢刚刚穿衣服的时候,听着众人汇报没有搜查出来时,也没听得周大奶奶说什么,只怎么到奴婢这里没有搜查出来就这样质问。
“敢问周大奶奶,是奴婢来之前就知道您要丢那玉佩吗?所以早早把衣服缝好口袋等着装?还是周大奶奶没有在想要找到的人身上寻到,总要拉一个才算?”
串儿说完就定定地瞧着谢芬,众人也没想到一个丫头居然这样和主子说话。
“大胆,你一个奴婢居然敢与我们奶奶这样说话,还不掌嘴?”刚刚那个叫柳铃的大声呵斥。
还没等其他人再说话,只听“啪”的一声,那柳铃捂着嘴巴瞧着怒目的孟绮。
“你也好大的胆子,你一个周家的奴才居然敢质问怀南侯府,是谁给你胆子?主子都没说话,你一个奴才居然信口雌黄。”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苏青眼泪盈盈下落,走到洪夫人身边轻轻一礼,“今天多有打扰,坏了大家的兴致,如今证明我的丫头是清白的,是不是我们可以走了?”
然后又转向谢芬,“周大奶奶,对不住,刚刚我四妹妹实在是没忍得住气,这丫头居然敢代替你说话,她一着急,帮你教育一下,我想大奶奶必不会怪我四妹妹的。”
“三婶婶,在大姐姐夫家发生这样的事,实是没想到,要是给大姐姐今后的生活造成什么影响的话,那也不是我的初衷。”
刘氏看着苏青一脸无措,说出的话却又句句带刺,心中愤怒已极,却又不能表现出来,自己是孟家的媳妇,刚刚谢芬那几句话的确是过分 ,尤其她并不曾对别人说,单单质问孟绾的丫头。
“哈哈哈,我就说我来对了嘛,果然看了一出好戏,真爽快。得了,这破事你们慢慢捋吧,我得回去讲给我们王妃听,她一准高兴。”
刚刚那女子站起身来,搭着身边嬷嬷的手往外走,洪夫人与众人连忙起身跟在后面。
“不必,不必,我又不是正经的王妃,不敢劳动你们,还是处理你们的事吧。只是周大奶奶今天没达成所愿,回去怕不好交待喽”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
走过刘氏的身边站住,斜着眼睛上下打量,“把女儿嫁到洪家来,有勇气。可惜呀……再回去回回炉吧,不然怎么被吃的都不知道。”
刘氏白着一张脸看着她走向苏青。
苏青看着这位张扬的,装做老成的女子走过来,想要避到一边,却见女子靠了上来,“你不错,我瞧好你哟,你记住,我叫孟芝。”
苏青猛地抬起头,孟芝?那个被孟海要求孟长峰送给诚王的本家小姑娘,听说送去时才十一岁,那今年是十三岁?
看着众人陆陆续续地离开,苏青不明白刘氏为何还不带她们走,孟绮则是无聊地坐在那里看着窗外。
今天这雪就没停过,时大时小,这会儿又开始大了起来。
洪夫人把斗篷递给丫头,一边笑着上前,“对不住,亲家,还要你等着,实是两个孩子婚事上有些需要商量的,今天一并问过亲家,也省去再打扰了。”
“这没什么,洪夫人这儿媳妇也娶过了,女儿也嫁过,经验是有的,不像我,头一回嫁姑娘,我还真怕哪里做的不好呢。”
刘氏接过洪夫人递来的茶刚想开口,瞧见孟家几位姑娘都瞧着她,尤其是孟绢,自打洪夫人送完众人进来后,一直低着头不说话。
洪夫人笑着让自己的二儿媳妇带着孟家几位小姐去后院暖阁里赏花去。
苏青实不想去,她现在只想马上回家,问问那孟芝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她们都是刘氏带来的,刘氏要与洪夫人商议孟绢的亲事,她也不可能张罗要先走。
孟绮跟在苏青身后往外走,今天在洪家遇到这些事,还有洪夫人及两位少奶奶的表现,倒让她突然就松了口气。
看着走在前面与洪二奶奶有说有笑的孟绢,孟绮第一次生出也许自己不嫁给洪哲是对的,单看洪家这复杂的情况,连自家亲嫡孙小姐出嫁都能弄出这么多事来,以后可有孟绢受的。
这样想着,孟绮倒是放开了心,虽然不至于完全放下,但却不那么难受了。
眼瞧着到了暖阁,还没等婆子去开门,那暖阁的门却从里推了开来,两个五六岁的男孩子嘻笑着跑了出来,满手的泥巴。
洪二奶奶连忙上前扯过那个小的,拿出帕子擦着男孩子手上的泥巴,一边扭头道,“是我家与大嫂家老二,你们俩个,是不是又去把祖母那些花土都翻了一遍?”
“不是我,是哥哥带我来的。”
小的那个一边说一边去推大的,大的站在台阶边上,这一推向着台阶下倒去,刚好孟绮站在旁边,男孩子的手一下子扯住孟绮的衣裙,立时出现两个大大的泥巴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