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县并不远,半天的时日,就已经进县了。
一行人算不上是浩浩荡荡,但是也着实引人注目。
而提前得知了他们要来的陈敏柔和慕言澈就在城门口等着。
“表哥,煜辰,你们来得也太晚了吧。”陈敏柔故作抱怨了一句,她还以为他们辰时就能到了。
不过也没相差多少个时辰。
“让慕言公子和表妹久等了。”
裴熠辰和慕言澈点头见礼,这才说道。
慕言澈倒也不在意这些:“无妨,左右闲着也是闲着,我跟敏柔郡主也逛了许久。”
“说这么多干嘛,走吧,慕言澈在这里买了间院子,就在前面。
………………
“他那个混账玩意,这些事都干得出来!”
听了他们细说了周以宁所遭遇的故事,陈敏柔气得怒拍桌子。
她是真没想到,这裴卓文居然如此过分。
“所以我们就打算,先去教训了他再说。”
别的先搁置,裴煜辰觉得,他还是想先去会一会这个裴卓文。
他们之前也从未见过面,先前的恭亲王也曾参与过夺嫡之争,只不过最终还是败了。
败了之后,他便请旨离开昭都,无诏也从未回过昭都。
他还以为,他是想要过些平淡的生活,才做到如此地步。
可如今看来,倒不是这么一回事。
“正巧了不是,我跟你们说这几天我发现了什么。那新上任的林县令,是裴念怡的未婚夫。他还是今年要参加科举考试的,是被恭亲王提拔上来的。”
“据我们了解,这位林县令,似乎不怎么为百姓所喜。多半因为恭亲王府的原因,不能反对。”
陈敏柔细细为他们说着她查到的事情。
这些时日里她也没闲着,而是在街上打探消息。
从她探出来的消息的,得知了这星河县也并不怎么太平。
恭亲王府一家独大,林县令不顾百姓冤屈,让百姓无处申冤,无处安身。
山高皇帝远的,若非她此行到这里,也定然不会发现会是如此模样。
这瑞安郡到底是个什么鬼地方,怎么好事坏事全在这里,坏人聚了一大堆。
恭亲王府那一大家人,鱼肉百姓的林县令,还有那令人闻风丧胆的澹台家。
“恭亲王府的人,认识你们吗?”沈栖月询问道,她和云姝婉恭亲王府的人肯定是没有见过的。
毕竟她们是朝臣之女,平日里跟这些皇族之人也没有任何交集。
但是身为皇室的三人,应当会打过照面才是。
陈敏柔先摇头:“不认识,恭亲王虽与我母亲乃一母所出,但是他夺位失败之后,便举家搬离昭都。那时候我还小,他自然不认识我。”
说着,她又看向裴熠辰两人:“他们两个就不用说了,见过也是很小的时候,如今也认不得了。”
那就是说,没人认识他们了。沈栖月想着,心里也有了计划。
“不认识就好办了,直接上去开打多没意思,没证据还可能会被倒打一耙。必须要掌握裴卓文犯下的所有罪证,才能一击致命。”
她可不想轻易放过这个人渣,以防他又出来祸害人。
她眸光一闪,似乎是有了什么计划:“先去探探虚实。”
这就有点调查的样子了,她还没有尝试过呢。
见她这般,云姝婉便知道了她心里是有计划了:“阿月又想到什么办法了。”
她的脑子里,装的都是这些古灵精怪的主意。
“这恭亲王府好歹也是姓裴,搞不好到时候回京还会在皇上面前告状。王爷就不能去见他,太子殿下去最好。”
因为在昭都之中,裴熠辰对外宣称他的双腿并没有治好。若是恭亲王见到裴熠辰能站起来,或许会传到那位的耳朵里。
这些百姓看见倒不会怎么样,毕竟他们也识得什么权力争夺,也不会如此八卦皇家秘事。
“有我出面便足够了。”裴煜辰目光深邃,手指轻轻摩挲着手中的杯子,眼底一片冷然。
“既然这样的话,那就这样说定了。我先去收拾了裴念怡再说,她说我勾引她未婚夫,这几天都在找我住处。要不是慕言澈拦着,我真的要骂她几句。”
说起这个陈敏柔就来气,裴念怡这个人吧,眼光不好,脾气还错,真不知道那什么林县令看上她什么了。
估计图的是她的身份吧。
“敢情你就等我们来为你善后啊。”裴熠辰一脸无奈,声音沉稳,不疾不徐。
陈敏柔一脸正气,理直气壮地说道:“我就自己一个人,要是打不过怎么办。到时候搬出我郡主的身份,或许都未必管用。”
“我母亲我了解得很,她的兄弟,和她也差不多。”
陈敏柔嘟囔了一句,既然是参与过夺位的,那想必对权力也极其看重。
这样的人,怎会甘愿平淡过日子了,或许一切只是假象罢了。
“没关系,我们这么多人,也定然能解决的。”
见她暗自伤神,云姝婉急忙上前宽慰道。
陈敏柔朝她笑了笑,她已经不在意这些,说也无妨。
……………
初来乍到,陈敏柔带着云姝婉一同在街上逛街。
“怎么样,这地方虽然小吧,但是别致得很。”
陈敏柔为她介绍着,街上也确实热闹了些,风景倒也还不错。
这跟她刚来到的时候,可不太一样。
“我不过就是去找人的,你也不用跟着我的。我还特意带了红袖出来,又不会出事。”
云姝婉是一脸无奈,她不过就是出来走动,陈敏柔都要跟着,生怕她出事一般。
陈敏柔难得正了正神色,收起了玩笑:“那不行,真的这里有点乱,也不知会不会出什么事。虽然说,你这么聪慧,也定会保护好自己。”
但她跟着也放心一点。
“我又不是风吹就倒,你这般担心做什么。怎么,跟慕言公子相处得如何。”云姝婉八卦道,她看陈敏柔对慕言澈,也确实是很上心的。
两人的眼神交流中,都透露着情意。
“他。”陈敏柔提起他,确实是有着不一样的心情。
慕言澈,确实是少有的谦谦君子,待人有礼,不卑不亢。
这样的男子,确实会让她心动。
“但他似乎对我并无情意。”说着,她眼里闪过一丝落寞,慕言澈对她,一直都是以礼相待,似乎并无其他的感情。
“你自己当然看不出来,旁观者清,我们才看得出来。你若是信我,便听我一言,他心里有你。”
“只不过或许是觉得,若是贸然表露出来,怕唐突了你。他是世子,你是郡主,门当户对,礼自然不能少。”
云姝婉的话,陈敏柔听在心里。确实,按照她这么说,她倒是有点能感受出来了。
“哎呀先不要说这些了,你要找的人在哪,谁啊,还劳烦你亲自找。”
“我爹的一个门生,今年要参加科举的。我爹说,正好我来到这里,便替他去指点他一二。”
旁人或许说不上来指点二字,但是云姝婉不一样。
她的文采也绝对不输任何一个男子,若是参加科举,她也未必比那些男子差。
“原来是这样,那我们快点走吧。等下我带你去街上逛逛,虽然冷静了点,但是到了亥时,就热闹了。”
“好。”
在一间很小的屋子前,云姝婉停了下来,只听见里面传来咒骂声。
“娘你也未免太偏心了,他参加科举要钱,你孙子就不要钱是吗?我看你就是故意的,想要让我们一家三口饿死。”
“当初我嫁进来的时候,怎么没觉得你缺心眼啊。大儿子就不是你儿子吗?你倒是好啊,拿出棺材本给你二儿子考什么功名。”
“没有银子,就不要说要去当官。你以为当官是谁都可以的吗?就你儿子那点本事,只会浪费银子。”
里面传来的是谩骂声,一直都没有停歇。
“行了大嫂,娘一向都不偏心任何人,你这样说有点太过了。”
“看吧,你们一家都合起伙来欺负我这个外人。相公不争气也就罢了,婆婆偏心,小姑子都跟我作对,这日子没法过了。”
“大嫂,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没有想怎么样,就是让娘拿出她的棺材本,给我们补贴家用。至于二弟要参加科举,那就靠他自己挣钱。”
“大嫂放心,这钱我自己挣,不用家里的。”
许久,旁边的一个男子终于忍不住了。
“好,就这么说定了。”
“请问是姜望姜公子家中吗?”
收到云姝婉的示意,红袖上前敲了敲门,等着回应。
所有人的目光放在红袖身上,见她穿着不凡,还在猜想着她是谁。
“我就是姜望,请问姑娘有何事。”姜望立即应声,他从未见过红袖,也实在是想不起来什么时候见过。
“姜公子,我家小姐特意来拜会。”
“我应该不认识你们家小姐吧。”姜望很疑惑,也从来不认识什么人,他也不太知道是谁。
“姜公子,初次见面,我姓云,家父云砚初。”
云姝婉大大方方地与他打了招呼。
姜望一脸惊愕,回神过来,急忙拱手行了一礼:“原来是老师的女儿,云小姐里面请。”
“美玉,快倒些水来。”
“好。”
“云小姐此次前来,可是老师有话带给姜望。”
姜望神色恭敬,也没半分逾矩。对他来说,云砚初就是他的恩师,如同再造之恩。
“姜公子即将参加今年的科举考试,父亲让我带来了一句话。望姜公子踏实做人,尽自己之力,无论如何,你都是他最看重的学生。”
“而我,也自当帮帮姜公子。这里是一些盘缠,足够你备考用的了。姜公子,读书切莫过于心急,若是不嫌弃,我可以指点公子一二。”
云姝婉的话,让姜望受宠若惊。
“听老师说,他的小女儿的文采有过之而无不及,若是能得云小姐赐教,是姜望之幸。”
不止听云砚初提起过,姜望甚至还听闻过关于云姝婉的传言。
风华绝代,才貌双全,若是能得她指点一二,也是一件好事。
云姝婉只是笑着道:“姜公子客气了,姜公子若是想要安心备考,那还需要找个清静之地才是。”
她方才听见里面的争吵声,确实是觉得,若是每日都这样吵闹下去,姜望也确实会受到很多的影响。
姜望闻言,颇感无奈:“家中并不富裕,嫂子对我参加科举一事也颇有不满,嫌弃我花家里的钱。但我并不想放弃,确实想要尽自己能力拼搏一把。”
到底是心有不甘,他是非常想要证明给所有人看,他姜望,也定会有出息。
“除此之外,那林县令又步步紧逼着我放弃。我别无他法,他终究是星河县的县令,又是亲王未来的女婿,我无权无势,自然不愿与之争斗。我正想离开星河县,到别的地方备考。”
“你不用走,这些我会帮你解决。姜公子,望你日后不忘本心,行忠臣之事。”
对于姜望的才华,云砚初很欣赏,所以特意嘱咐了她若是能帮上忙的也尽然帮一帮。
姜望听到后,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云姝婉的意思,是要他安心备考即可。
想到这里,他跪了下来,恭敬地行了一个大礼:“多谢老师和云小姐相助,姜望必定会不负老师看重,不负云小姐相助之恩。”
“不必多礼了,姜公子,明日你去竹雨轩旁边的风雅楼找一位姓裴的公子,他会为你安排住处。你自己看着办便是,我便不做打扰了,告辞。”
该说的也说了,云姝婉也不作停留。
“三位这边请。”姜望恭敬地人送了出去,目送着她们离开,姜望一脸的激动。
“娘,妹妹,贵人相助,我能继续读书了,你们也不必这么辛苦了。”
他迫不及待地和两人分享着,他决定要参加科举,那自然用的银子比较多,是他的母亲和妹妹为他挣来的。
如今有云姝婉的相助,他就轻松多了,也能一心投入备考之中。
“好啊,望儿,那是什么人呐,看着像是哪家的千金小姐,怎会无缘无故找上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