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忧心之事,臣妹自当为你分忧。”
德宁长公主微微福了福身,和他相视一笑。
“这才是朕的好皇妹,德宁啊,你与朕有一个相同之处,便是足够狠辣。”
当然足够狠辣了,甚至有过之而不及。
德宁长公主只笑不语,只要能达成她的目的,自然是什么都愿意去做。
“清欢那个丫头年纪轻轻,本事不小。能为皇兄排忧解难,也是信得过的。”
提起裴清欢,德宁长公主一脸赞赏。
对于裴清欢这个丫头,她倒是小看她了。
竟然能想出如此多的妙计,一计连着一计,而裴清欢,又如此了解。
这让她不免有些意外,裴清欢年纪轻轻,心思缜密。
确实是个聪明的丫头,也足够有野心。
不过,有野心才好,有野心的人,才好拿捏。
“这么多孩子里,清欢是最像朕的。也多亏了她,朕才能布下如此精美的局。”
裴清欢,自然是功不可没的。
“清欢似乎能洞悉一切,她又是如何得知,煜辰真的会请旨前去瑞安郡。”
这才是德宁长公主敬佩裴清欢之地,这个侄儿,她都猜不透他的心思。
裴煜辰清心寡欲,什么都不争不抢,也一直尽着身为太子的职责。
他的心思,最是难猜。
“清欢能知道这些,也是她的本事。至于从何得知,那就不知了。德宁啊,你觉得,你儿子子昂,有哪位姑娘能与他相配。”
说着,皇帝便转移了话题。这言下之意,是有意为陈子昂指婚。
德宁长公主闻言,似乎并未反应过来:“皇兄何意。”
“子昂已承世子之位,自然该娶妻了。只不过,这云相千金,是断然不能许给他的。”
“他是你的儿子,当然要许一个名门贵女当他的世子妃才好。”
“皇兄,这昭都适龄女子众多,不知皇兄是要将谁许给子昂。”
德宁长公主神色微变,但只有一瞬,便消失不见了。
赐婚,怕不是为了拉拢那位朝臣,给出的承诺罢了。
“姚城城主有一女儿,巾帼不让须眉,又是大将军姚景天侄女,能否与之相配啊。”
原来打算在这,德宁长公主面上挂着笑,却是如何也高兴不起来。
骠骑大将军侄女又如何,一个城主之女,说好听些便是巾帼不让须眉,难听些,便是泼妇。
整日打打杀杀的,哪里会学过什么管家之道。
将来陈子昂可是要世袭国公爵位的,他的妻子自然是要端庄贤淑,知书达理的才好。
虽然是这样想着,德宁长公主却不能表露出来,她只能陪着笑:“子昂的婚事,不急。柔儿未归,子昂一心牵挂妹妹,并无这个心思。再者,姚城城主之女,也未必看得上我们子昂。”
陈子昂的婚事,自然不能草率。
见德宁长公主不愿,皇帝也不好再说下去:“此事便日后再议吧,德宁,你先回去吧。”
德宁长公主松了一口气,行礼:“臣妹告退。”
一出御书房,走远了之后,德宁长公主便忍不住嘟嚷着:“让本宫的儿子娶一个城主之女,大将军的侄女又如何,简直可笑。本宫的儿子,自然是要娶名门贵女。”
她怎么能不生气,果然这种眼里只有利益的人,永远都不会考虑到旁人的感受。
想乱点鸳鸯谱,简直可笑。那也要看她答不答应了,无论是谁,只要敢打她儿子的主意,都不行。
“姑姑慎言,这里是皇宫,你说的话若是让有心之人听了去可就不好了。”
裴清欢的声音从德宁长公主的身后传了出来,德宁长公主一回头,便看见一身紫衣的裴清欢朝她走来。
德宁长公主听到这话,也噤了声不敢再乱说:“清欢又知道本宫说的是什么。”
德宁长公主抬眼看着裴清欢,她从裴清欢的眼中看到的,只有野心二字。
裴清欢的野心,似乎真的没有任何遮掩。
一个皇室公主,居然有这么大的野心。
裴清欢究竟想要什么。
“姑姑这般聪明,自然是想到了这赐婚一说是如何。如果姑姑愿意和清欢合作,清欢自当为子昂表哥寻一个名门闺秀。”
裴清欢也不妨直说,只有抛出足够引诱人的诱饵,鱼儿才能上钩。
而德宁长公主最在乎的,无非就是权力和陈子昂的婚事。
德宁长公主闻言,眼里满是震惊。她似乎从裴清欢的眼中,看到了她的目的。
心中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德宁长公主并没有说出来。
“你可知你在说什么,这里可是皇宫,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按律当斩。”
这可是谋逆的重罪,可不是她能够承担的。
“我当然知道我在说什么,想必姑姑也知道我说的是何意。但我有这个本事,父皇如今做的,都是我出的主意不是吗?比起为父皇分忧,清欢还是想,和姑姑一同联手,夺回本该属于我的东西。”
裴清欢一字一句,声音不大,但是德宁长公主一字不落地听入耳中。
同时她也在震惊,裴清欢竟然如此大胆,说出这一番话。
不过那倒也是,裴清欢确实有这个本事。
德宁长公主左顾右盼,却不敢正面回答裴清欢的问题。
毕竟这里可是皇宫,若是说如此大逆不道的话,被发现了,可是满门抄斩的重罪。
“姑姑不必担心,这周围都是我的人,今日你我说的话不会传出去一个字。”
裴清欢笑了笑,一番话算是回答了德宁长公主的疑惑。
“你想要做什么?又或者说你想要和我合作,你要夺什么。”
直觉告诉她,裴清欢的目标可不是会是求荣华富贵如此简单。
一个皇女,荣华富贵自然是不缺的。
那就只有,那个位置!
想到这里,德宁长公主瞳孔放大,看着裴清欢似笑非笑的面容,一切她都明了。
裴清欢想要的,是皇位。
而不是什么荣华富贵,也不是锦衣玉食。
而是她想要坐在,那个可以呼风唤雨的位置。
想到这里德宁长公主不禁有些害怕,裴清欢心狠手辣,若是她不与她合作,或许又会带来无妄之灾。
可若是与她合作,又是风险极大。
稍有不慎,便会跌入万丈深渊。
这让她很难择决。
“姑姑放心,我还没有狠心到把自己的盟友出卖了。当然若是我成功了,那我一派的,自然就是人上人。届时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裴清欢当然是懂得收买人心的,凡是人自然会被权力所诱惑,至高无上的权力,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这都是人人想要的。
而她完全可以利用这一些,拉拢到更多的人。
生死与权力,聪明的都会选择后者。
“清欢你很聪明,但也仅是聪明罢了。但你有没有想过,要是失败了又是怎么样一个后果。”
德宁长公主当然要慎重选择,盟友选择的关键,不就是要看人心。
万一裴清欢失败,把她出卖了,那将是万劫不复。
“姑姑别忘了,我也是和陈国公府同在一条船上的蚂蚱。我要是害了陈国公府,于我而言有什么益处。”
德宁长公主倒是说不出来 慧贵妃是陈国公府出来的,而裴清欢养在慧贵妃名下,也确实和陈国公府有着莫大的关联。
正是因为如此她才害怕,裴清欢如此心狠手辣的人,真的能做到如此地步吗?
“此事不急,姑姑也先考虑一下。瑞安一事之后,清欢等姑姑的答案。”
裴清欢也懂进退,话该说的都已经说了,就等着看德宁长公主如何选择了。
但也不能逼得太紧,也得让德宁长公主看看她的本事。
………………
夜里,一切准备就绪,澹台青梧也如约出现。
“不必如此,大费周章,我站在此处,他们便会出现。”
见里里外外围了这么多人,澹台青梧摆摆手。
“我们澹台家血脉相连,我若是引用蛊术,在附近的族人必然能感觉到。”
“可要把这些人都撤了?”云姝婉问道,今晚这事,好像也没有那个必要。
从一开始的命案,查到了蛊毒,澹台家。
查到澹台家之后,一切就变得顺利。甚至澹台青梧,还主动提出要合作。
“撤吧,有我在她们跑不了。她们也没有这个胆子敢跑,澹台若梦也真是好本事,用人来练蛊术。”
说到这里,澹台青梧恨的咬牙切齿。用人练蛊术,是澹台家的大忌。
此举,和伤害百姓又有何区别。
“王爷。”云姝婉唤了一声,裴熠辰点头,抬手让所有人都撤离。
“云小姐,你们也回避。尊王在这里,便好了。她们应该快到了,你们便在屋子里等我好消息便是。”
既然澹台青梧都这么说,云姝婉跟沈栖月自然不会多待。
裴熠辰也找了地方躲了起来。
澹台青梧一人站在院子中央,静静的等待着。
“来了怎么还不现身,要本小姐亲自把你们揪出来吗?”
澹台青梧的话,清冷带着威严。
话音刚落,就有几个人走了出来。
“拜见大小姐。”
几人态度恭谨,丝毫不敢怠慢。
澹台青梧抬眼一一扫过她们,目光落在中间的女子身上:“澹台曦瑶,你还记得我是澹台家的大小姐。我还以为你早就忘了,忘了在澹台家是谁做主。”
澹台青梧的话,让澹台曦瑶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
“大小姐,曦瑶不敢。”
这不是敢不敢的事了,澹台青梧要是想让她死,可是轻而易举的事。
她也未曾想到,澹台青梧竟然真的逃了出来。
“我不要听你们的解释,说,为何要用人练蛊。家规可都是忘得一干二净了,要不要我亲自为你们复述一遍。”
澹台青梧是真的很生气,如今的澹台家,就如同一盘散沙。
四处分散,人心也跟着散了,本心都忘了。
“大小姐明鉴,我们也是为了救大小姐,不得已而为之。”
“澹台栀意,害人性命,这叫不得已而为之。我何时需要你们来救了,离开南临京城前,我是否嘱咐过你们,不许害人性命。”
“看来你们把我的话当成耳边风了,家主丧命,当家作主的人,是我澹台青梧,不是她澹台若梦。”
澹台青梧抬手从发间拔出一支金钗,扔在了她们面前:“还是说你们要奉她澹台青若梦为主。”
跪着的几人都被吓得惊慌失措,连连喊着大小姐恕罪。
“说,瑞安发生的命案,是不是都是你们干的。”
澹台青梧的威严,自然是与生俱来的。
在她面对这些族人之时,也没有半分害怕。
“是,但不全是。”澹台栀意回答,又怕她误会,急忙解释道:“只有这三个月发生的,才是我们做的。最近在研制新的蛊毒,活物试不出来效果,只能用活人了。”
她说着,但是并不敢抬头去看澹台青梧的脸色。
“可笑何时研制蛊毒,要用活人试验的。那是你们无用,只知道伤害他人取得成功。”
澹台青梧毫不避讳,她自然是生气的,用活人来试验,简直罪大恶极。
“瑞安郡中,有多少族人在这里。”这才是最关键的问题,澹台青梧需要知道,有多少族人藏在这里。
“从南临京城逃离之后,族人便四处分散。除了我们几个,若梦小姐带着几个族人在星河县。其他的并未取得联系,也并不知情。”
看着她们也不像是说谎,澹台青梧抬手,让她们都起来。
“我不过被困在京城半年,便发生这么多事,真是可笑。你们,需要为你们做出的事负责。”
澹台青梧当然不会偏袒她们,害了这么多条性命,如果还能逍遥法外,那这世道也不公平了。
“大小姐!你和昭阳人合作!”
见裴熠辰不知何时出来的,澹台曦瑶脸色大变,质问着澹台青梧。
“澹台家如今都沦为棋子了,我自然要为家族着想,反倒是你们,受人挑唆,害了这么多人。”
“你们眼里,究竟还有没有家族荣耀,你们是否还是澹台家的人。”
她已经没有路可选,如今这局面,任意一个人或许都比南临皇帝守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