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心腹随行,那么裴熠辰也不必再装。住在客栈里,他也能自由走动,不用成日坐着不动。
沈栖月和云姝婉住一间房,裴熠辰就住在隔壁,以防发生意外也有个照应。
夜里,沐浴过后,云姝婉便拉着沈栖月一起坐下。
“阿月,你还好吗?”
云姝婉问了一句,沈栖月神色并没有变,而是反问她:“我很好啊,婉婉,你问这是什么意思。”
云姝婉并不听她的,直接拆穿了她:“你的脸色这么苍白,真的一点事都没有吗?我不是医者,但是我不傻。若是你太累了,研究解药的事,你可以先放一放的。”
她也是心疼沈栖月,沈栖月为了研究解药,终日都是泡在那些医书里。
她是怕沈栖月会熬坏身子。
真瞒不住啊!沈栖月脸上浮现出一抹无奈的笑容,她轻轻摇了摇头,目光缓缓转向云姝婉:“果然什么都瞒不住婉婉,不是为了研究解药一事。”
沈栖月说的也是事实,这个解药她现在需要的,只是药材。
“我在我生活的那个世界里,医术算得上是厉害。但是我发现,来到这个世界,我还有很多要学。”
“这里的药材,有的要在山上才能找到。有的,要在危险的悬崖上才能找到。而且药方,也很难配置。因为有的都已经失传了,或是只留下了一部分,并没有完整的。”
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当然不可能一下子就能适应。
琴棋书画,是她本身就会,穿越过来随便学学就能上手。
但是医术,是真的有点困难了。
在现代里,都是有着高科技的电子产品,治疗什么疾病,就会有详细药方出现。
而现在的她,要靠翻阅医书,查阅药材功效,才能对症下药。
她真的不敢想象要是自己什么都不会,穿越过来搞不好活不到一星期。
“阿月若是累了,可以休息一下。你不用太在意这些的,只要不遇到危险,医术就暂时用不上,你也可以好好歇一歇。”
云姝婉温声宽慰她,沈栖月做的,已经够多了。
沈栖月摇头,不够,根本不够。她只能在心里想,不能告诉云姝婉。
云姝婉不知道,她想要研学更多的医书,是为了要调理好云姝婉的身体。
她给云姝婉探过脉,虽然是经过悉心调理,但是落了病根,免疫力下降。
这也是为何一到雨天,云姝婉就很容易生病的缘故。
“好了,不用担心我。我好得很,要是撑不住,我当然会说。时候不早了,快休息吧。”
沈栖月扯出一丝笑意,让云姝婉放宽心,她故作轻松,也是怕云姝婉胡思乱想。
见她这样说,云姝婉也不说什么了:“好,早些歇息吧。”
夜深人静,月光如水,沈栖月烦躁得很,她起身坐着,不知在思考着什么。
透过月色,沈栖月看见旁边的云姝婉,只见她紧闭双眼,眉头却紧紧皱起,似乎在睡梦中也并不安稳。
沈栖月心中一紧,连忙轻声呼唤道:“婉婉,怎么了?”
她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焦急,然而随着她的呼唤,云姝婉的睫毛微微颤动,但却并没有立刻醒来。
沈栖月伸手轻轻摇了摇她的身躯,试图将她从梦境中唤醒。
云姝婉猛然惊醒,眼角都还挂着泪痕。她抬头望向沈栖月,却是一脸伤感。
“你梦到什么了。”看着她的样子,沈栖月猜她是被噩梦缠绕。
“我梦到,战场上的他,浑身都是血。”云姝婉的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冷汗淋漓,身体也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着。
她紧紧地抓住被子,又往沈栖月旁边靠了靠,似乎这样才能带给她一丝安慰。
到底是真的害怕,就算只是一场噩梦,云姝婉也害怕。
她已经来不及思索任何,此时此刻,她的脑海中只剩下那个满身是血的身影。
毕竟,如今的裴煜辰是真的在战场上,她不得不担心。
“梦都是相反的,你要相信殿下才是。他这么厉害,肯定不会有事的。不要想太多,相信很快就有捷报了对不对。”
沈栖月拍了拍她的背,缓缓安慰着她。云姝婉看似很坚强,但是内心却也是很柔软的。
只不过她没有表现出来,让所有人都以为她什么都在乎。
但往往相反,云姝婉心思细腻,很看重家人之间的情感,以及她在意的人。
云姝婉深吸一口气,缓了一会儿,想要把方才做的梦从脑海中清理。
“是我想太多了,总是怕他出事。”说不怕还是假的,云姝婉深知战场上的凶险。
战场之上,刀剑无眼,何其凶险。
“行了,你不必太过于担心。算算日子,这仗也该打完了不是。估计很快就有消息传来了,他的消息你一向是最早知道的,你还担心什么。”
沈栖月安慰着,裴煜辰的消息,云姝婉是头一个收到的。
无论是相离多远,云姝婉永远是第一个知道裴煜辰行踪的人。
云姝婉并没有说话,却再也没办法入睡。心下的不安一直困扰着她,让她无法入睡。
沈栖月也没说话,陪着她一起坐着。
见他们房里的灯一直亮着未熄,裴熠辰站在门外静等着。
沈栖月推门而出,边看看见了裴熠辰。
“你还没睡。”沈栖月跟裴熠辰并排走远了些,在一棵树下站着。
“见你们房里灯火未熄,怎么了?”
沈栖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语气中透露出一丝担忧,她坦诚地说道:“婉婉做了噩梦,梦见太子殿下在战场上出事。被噩梦惊醒,她也不敢睡。我点了安神香,她这才睡下了。”
也幸亏沈栖月随身带着这些,她的香囊里面,就是装着各种迷药和安神香。
裴熠辰惊愕,又忽地想起了什么。
“煜辰心系百姓,自然是福大命大。相信不日便会有消息传来,等我们抵达瑞安郡,再传消息回去。”
沈栖月点头:“我知道了,明日还要赶路,你还是快点去休息吧。”
裴煜辰未动,目光一直在沈栖月身上。见他盯着自己,沈栖月问道:“怎么了,你有什么想说的。”
“你对这桩婚事,真的没有不满意?”裴熠辰问道,早在赐婚圣旨下来之后,他就问了一遍沈栖月。
当时的沈栖月并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他也担心沈栖月对这桩婚事是不满的。
原来是为了这个,沈栖月失笑:“你一路来避着我,就是因为这个。我对于这桩婚事,没有不满意。虽然我们之间也没有海誓山盟,也不像太子殿下和婉婉这般,两情相悦。”
“感情是可以培养的,我们又不是现在就要成亲。可以慢慢来,尝试着相处不是吗?”
对于这件事沈栖月还是很看得开的,既然是赐婚,她还能当面拒婚了不成。
更何况,赐婚的对象还是裴熠辰。他是王爷,身份尊贵,最重要的是,洁身自好,帅气多金。
沈栖月哪里会不心动,就算是没有感情,相敬如宾,她的日子过得还是一样滋润。
她不是要靠男人,她也可以自己养着自己,她有这个心,也有这个实力。
见沈栖月如此想,裴熠辰的心也安定了下来:“我还以为,你会不满意这桩婚事。毕竟,依你的性子,你似乎不太喜欢旁人左右你的事。”
更何况,是她的终身大事。
沈栖月看他眉眼间带着很多意味不明的深意,却不知该如何开口解释。
要是换一个赐婚,那她或许真的会很反感,甚至会想不顺从。
但是,如果是裴熠辰的话,她心里还是能接受的。
但是,她又如何开口。
她总不能说,因为是他,所以她没有不满意吧。
“我不在乎这些,嫁人虽然是一辈子的事。但是,要是找到一个真心待我好的人,便也没有什么遗憾了。我相信你,不会亏待我的对吧。”
一辈子,沈栖月不敢说。她都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在这里待一辈子。
说不定什么时候,她就可以穿回去了。
凡事都说不准,她也不知道怎么回去,也不知道会不会在这里待一辈子。
这样想来,她不禁感到一丝失落和惆怅,心中满是遗憾之情。在这个地方,她结识了形形色色的人,目睹了无数令人感慨万千的事情发生,同时也收获了许多宝贵的经验和知识。这段经历犹如一场绚丽多彩的梦境,让她沉醉其中,难以自拔。
更重要的是,她来到这里,结识了一个至交好友。
认识云姝婉,让她觉得整个世界都变得更有盼头。
虽然是玩笑的话,但是裴熠辰还是认真地点了点头:“自然,你若嫁到了尊王府,便是尊王府的主母。整个府上,都由你做主。”
本来,他也没有娶妻的想法。毕竟他身体有缺陷,一双腿都废了,谁愿意嫁给他。
“那本小姐就勉为其难吧,对了,我想知道,婉婉腰间的玉佩,有什么用。”
出来之后,沈栖月也是经常看见云姝婉腰间挂着一个卖相极好的玉佩。
但是却又不是很起眼,云姝婉腰间挂着许多吊饰,一眼望去,也不会令玉佩显得很显眼。
“玉佩是煜辰送的,可号令他名下竹雨轩的人。而竹雨轩的人,也认得这枚玉佩。”
“这玉佩就是象征身份的对吧,但就不怕有人冒充。”这是沈栖月最不明白的地方,裴煜辰的竹雨轩规模这么大,分布各地,也不是人人都认识云姝婉的。
甚至,也不是人人都认识裴煜辰的,就不怕有人冒充。
裴熠辰低头失笑:“煜辰做事一向周全,自然是考虑到了。竹雨轩分部一成立,煜辰便会派人把他和云小姐的画像送过去。”
“所有竹雨轩的管事人,手里都有一幅云小姐的画像。这就意味着,无论到哪,只要是竹雨轩,都能为云小姐所用。”
这点,裴熠辰还是觉得裴煜辰做得很好,想得很周到。
而且,裴煜辰也在用自己的方法护云姝婉周全。
“也难得他想得如此周到,这样,无论婉婉到哪,她都可以用竹雨轩的人。”
这样一来,确实方便不少。
起码沈栖月是这么觉得,竹雨轩的人是裴煜辰亲自选出来的,自然是信得过的。
“煜辰的竹雨轩,一开始是为了自保。后来心里有了人,便想着用这个势力能够护着心上人。”
裴熠辰谈及此事,眼里都带着心疼。怪他,不能帮裴煜辰,还要靠裴煜辰保护。
见裴熠辰的神情,沈栖月主动转移了话题。
“不早了,王爷早点休息吧。”
“沈小姐也早些歇息。”
………………
陈国公府,陈国公和德宁长公主相对而坐,陈子昂站着,似乎在和他们吵什么。
“你们到底还有没有良心,柔儿是你们亲生的。你们怎么狠心,把她送去这么危险的地方。”
陈子昂十分生气地质问着,方才若不是偷听到两人的谈话,他还傻傻的以为陈敏柔只是奉了密旨去星河县罢了。
没想到,竟然被德宁长公主派人送去了姚城。
姚城正在打仗,陈敏柔被送去那里,岂不是危险。
德宁长公主见自己儿子如此生气,急忙宽慰着:“你胡说什么,你妹妹不会有事的。她很快便会平安回来了,她是我的女儿,我还能害了她不成。”
“我不信你,反正我今日话就在这里了。若是我妹妹有个三长两短,我要你们付出代价。”
到底是真的打心里疼这个妹妹,陈子昂为了陈敏柔,什么都做得出来。
要是陈敏柔真的出了什么事,他敢和整个陈国公府作对。
“逆子!你在说什么!你眼里心里都只有你妹妹,全然不顾我们陈家的官路是不是。”
陈国公被气得半死,在他眼里,陈家的利益,他的官道是最重要。
就算是亲生女儿,他也能舍弃。
更何况,这又不是。
“我才不在乎这些,我在乎的是我妹妹。若是柔儿有个万一,我必定会让害她的人付出代价。”
放下一句狠话,陈子昂甩袖离去。留下夫妇两人只能生闷气,却又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