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沈栖月庆幸的是,她听了云姝婉的话,又正巧遇到了裴熠辰。
如果不是,她都不知道要怎么办。她们只是臣女,若是真的以下犯上,搞不好就是灭九族的罪。
听到最后一句,裴煜辰脸上露出惊疑之色,双眼圆睁,似乎是难以置信。
“你说什么。”裴煜辰眼里怒意藏掖着不住,自嘲地笑了笑:“我还以为,他不敢。”
他以为的罢了,可笑至极。
“我去配置解药,我让婉婉进来陪你。今日她都吓坏了,陪陪她吧。”沈栖月也不多说什么了,把事情大致跟他说一遍就行了,让他了解有这回事。
沈栖月打开门,云姝婉就在台阶处站着,见沈栖月出来,她急忙上去。
“阿月,如何。”她方才还听见了两人似乎有争吵声,也不知里面发生了什么,又不敢贸然进去。
沈栖月摇头,轻声说道:“相思子,我要去试试能不能配制出解药。婉婉,你要明白的,我没有把握。”
到底是真的没有什么把握,沈栖月也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云姝婉笑着回应她,又安抚着她:“你就尽你之力便好,”
沈栖月也没有再浪费时间,陆言带着她进了旁边的一个房间。
东宫上下,静如一潭死水,仿佛等待着什么的到来一般。
“你们都给我打起十二分精神,不要放任何人进来。”清风吩咐道,又点了一队侍卫加强巡逻。
云姝婉推开门那一刻,瞧见房内四处都洒满了水,冷气直逼她。
她抬眼,裴煜辰静静地坐在软榻上,闭着双眼,但他的脸色却出卖了他。
“煜哥哥。”云姝婉轻唤一声,走近了裴煜辰,在他身边坐下。
裴煜辰睁开双眼,那双好看的眼眸如今染上了血丝,红得不像话。
“云儿,让我抱一抱,我保证不会做什么。”看见云姝婉,裴煜辰所有的坚强皆化为乌有。
见云姝婉点头,他便紧紧把人搂在怀里。
“你身上怎么这么冷。”云姝婉被他的体温吓了一跳,裴煜辰就如同在寒冰中待过一般,像冰块一样。
“你把自己泡在冷水中,傻不傻。”云姝婉抬手轻抚上裴煜辰的脸,眼里尽是心疼。
裴煜辰低头,握住了她的手腕,低声道:“是我没考虑周全,差点着了父皇的道。云儿,吓坏了吧。”
他恨自己没有想得更周全,他把和春殿上下的人换了,原以为是万无一失。
但他忽略了,他的那位好父皇可是天子,整个宫里的人他都可以用。
甚至,是将局设在霓裳宫。
“我不怕,煜哥哥,今日过后,怕是会有麻烦了。”
并不难想到,相反,云姝婉似乎已经猜到了结果。
若她今日平安无事出宫,裴煜辰这边也无事,那接下来,怕是又从她身上下手了。
太后当众提出她可为太子妃,皇帝就沉着脸拒绝了。
而后又设了这个局,摆明了他早有此意。
而让她疑惑的是,顾宛如,她又知道多少。她又参与了什么,或者是说,谁承诺了她什么。
除了这一说,云姝婉也实在想不到,顾宛如为了什么而选择来对付她。
“别怕,我会保护你的。信我一次,就一次,云儿。”
瞧着心上人如此落寞的模样,裴煜辰心里的愧疚就越深。
他心里暗暗发誓,定不要再等了,再等,怕是都会错过了。
“我从来都信你的,煜哥哥,你中的药,阿月也没有把握,你可知。”云姝婉看着他,问道。
她猜到了裴煜辰中的会是这种药,但是没有想到,居然是相思子。
就如同沈栖月所说,相思子不解必死。若是不能研制出解药,那就只有一条路可以活。
相伴至今,云姝婉一个眼神,裴煜辰都知道她的意思。更何况,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
他知晓沈栖月没有把握,但是还是想让她试一试能不能研制出解药。
“我……。”
云姝婉闭了闭眼,眼角滴下一滴泪,滴落在裴煜辰的手背上。
那滴泪带着炙热,带着很多情绪。
“把顾宛如送进你的宫里,倒是想得周全。若是事成了,可就成了两桩美事了。”对于外人来说,怎么不算是美事呢。
但对于云姝婉来说,今日之事,对云家来说,便只是耻辱。
她姑姑尚且在后宫,甚至乃贵妃之尊,而作为天子的他,竟然想着把妃子的侄女占为己有。
甚至,给自己的儿子送去一个女人。
真是可笑至极。
“可是我又做错了什么。”
云姝婉是哭笑不得,凭什么,她又没有做错什么。
她只是生在丞相府,生在这繁华的昭都,她又错了吗?
“不,你没错。”裴煜辰见不得她落泪,云姝婉此时哭得梨花带雨,他的心也揪着痛。
他将云姝婉搂入怀中,轻拍着她的背,一声一声安抚着:“怪我生在皇家,连自己的心上人都护不住。我曾经天真地以为,以你的身份,若是我求娶你,父皇定不会有意见。”
可是,他错了。相反,云姝婉的身份,更引来了猜忌。
云姝婉哭得一抽一抽的,手抓紧了裴煜辰的一方衣袖。
“我相信,总有机会的。我等你,我这辈子,只认定你一人。”云姝婉的话,很坚定,她抬眼看向裴煜辰,清澈如水的眼眸被爱意填满。
爱一人,便是要相信他。
云姝婉一向都做到了,她相信裴煜辰,裴煜辰也从未让她失望过,也从未负她。
“我定会想办法的。”裴煜辰伸手抚摸着她的秀发,言语间又带着肯定。
不管如何,他都不会让云姝婉失望。
“云儿,你先出去好不好。”裴煜辰柔声说道,又推开了云姝婉。
方才他强行用内力把药效压了下来,但是此时此刻,却没有办法再压制了。
他的身上如同被火烧一般,那种灼热感刺激着他的神经和心理。
这相思子药效如此猛烈,裴煜辰心里暗骂了一声。下什么不好,非得给他下催情药。
“我……。”云姝婉站着有些不知所措,她紧紧握着自己的一角衣裙,眼神中闪过一抹不一般的神色。
她出去了,那裴煜辰要怎么办。若是沈栖月没有研制出解药呢。
“我不会负你,但此时,我更不能毁了你的清白。”见云姝婉如此不知所措,裴煜辰开口回答道。
他是做梦都想娶到他的云儿,但是此时,他不能毁了她。
他要等,等到他真正迎娶云姝婉为妻的时候,他要昭告天下。
火焚一般的热感痛击着裴煜辰的全身,他意识逐渐变得模糊,为了保持清醒,裴煜辰拿着匕首划破手掌,疼痛感才让他保持着清醒。
云姝婉没说话,在一旁陪着他。
沈栖月从来没有试过这么紧张地在配药,她都要把医书都翻烂了。
“相思子,药引是……。”沈栖月在药房中穿梭,捉了一大把的药,觉得这个不对,又改了别的。
跌跌撞撞地跑来跑去,沈栖月毫无头绪,走路也摇摇晃晃的,幸好被人扶住了。
“王爷。”沈栖月抬头,裴熠辰那张雍容华贵的脸映入眼帘,此时却略显担忧地看着她。
“可有法子了。”裴熠辰扶她站稳,又抬手接过了她手中的东西,帮她放好。
“想到了,我要熬药。”
沈栖月终于是松了一口气,翻阅了这么多本医书,再结合了她所见识过的,总算是有了一点头绪。
至于行不行,还得再熬出来。
“我来帮你。”裴熠辰也不打扰她,站在她旁边帮着打下手。
沈栖月也顾不上什么,一颗心都在里面。
她面上多了一丝欣喜的表情,因为不止这个相思子有解,她似乎还从里面找到了解他们二人身上中的毒的办法。
一碗汤药下去,裴煜辰就昏了过去。但是原本绯红的脸逐渐恢复了原来的模样,这就代表,这真的可以解了。
“行了,没事了。对了,那个顾宛如,人呢。”
沈栖月也松了口气,想起来还有顾宛如这个人在,她就问了一句。
“她被陆言打晕,我让人扔去养心殿了。”
裴熠辰一语惊人,把沈栖月跟云姝婉都给震惊住了。
“你说什么,扔哪里去了。做得好,我也有这个想法。”沈栖月欣慰地点点头,对裴熠辰更是佩服。
没想到他动手那么迅速,不错,不错。
“顾宛如还有用,要留着她。若是她出现在养心殿,想必陛下也不会声张。”
云姝婉倒是很了解这些,毕竟,顾宛如身份就过不去。
若是真的发生了什么,她必然不会成为后宫嫔妃。
“不会发生任何事,我只是想要他明白,不是所有人,都只有被他当作棋子任由摆布的。”
至少,他不是。从前他就觉得安分守己,平安度日也不错,他甘愿堕落便是为了换取家人的一线生机。
可是,他的底线便是皇后跟裴煜辰。
如今裴煜辰被算计,他忍不下这口气,也不想再让步。
……………
太后寿辰一过,昭都又恢复了平静。
“小姐,宫里来消息了,贵妃娘娘被晋为皇贵妃了。”红袖带来的消息,倒是挺让人意外。
那日里霓裳宫发生的事,让云想容对皇帝心灰意冷,也没了半分的爱意在心。
而那日事没有成,又闹得如此。皇帝不想云想容昭告天下,那定然是会讨好她。
只不过,把云想容晋为皇贵妃,有些意外了。
云姝婉捧着手里的书,陷入了沉思。按道理来说,如今的皇帝暂且不会有任何动作。
但是,把云想容晋为皇贵妃,图的是什么。
都说云家将一家独大,皇帝心有忌惮,这无疑不是在抬举云家。
这倒让她琢磨不透。
“姑姑那边,如何。”
“娘娘那边并没有什么动作,所有赏赐都收下了,还送了一些到丞相府。只不过,霓裳宫娘娘不愿意住了,搬去云华宫了。她把底下的人都换了,只要是面生的,都不要了。”
红袖说着,便瞧着云姝婉神情都变了。
霓裳宫不愿意住了,是因为她那日在霓裳宫差点便遭了设计。
把所有的宫人换了,也是因为那日。
“红袖,你在府里找几个聪明的丫鬟,看不看能不能送进宫里去。”云姝婉想了想,还是觉着在府里的丫鬟还比较好。
“奴婢明白。”
“随我去一趟二伯府上。”也是时候了,云姝婉抬眸,她也是时候该去会一会顾宛如了。
云砚山不是在朝为官,势力并不是很大。但是架不住他是云家的,自然而然面子就大了。
云姝婉进府,也无须通报,门口的下人就恭恭敬敬地请她进去。
“顾宛如,你好大的胆子,你娘没告诉过你什么叫礼义廉耻是不是。”远远地,云姝婉便看见了云姝婳跟云姝婧和顾宛如三人。
云姝婉也是头一回见云姝婳如此生气地骂人。
云砚山早就把顾氏母女接入府里居住,除了名分,其他的都有。
“妹妹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顾宛如一脸无辜,似乎真的不知云姝婳在说什么。
这倒让云姝婳更生气了:“我姐姐跟苏国公世子的婚约乃家中长辈定下的,是双方交过生辰贴的。你安安分分待着也好,不要耍你那些手段。”
云姝婳说着,一旁的云姝婧神色也不太对劲,她并未反驳云姝婳所说。
“两位姐姐这是做什么,外头这么热,当心中暑了。”
云姝婉走了过去,她出声,才让她们注意到她。
“婉儿怎么来了。”云姝婧笑意盈盈地看着她,连云姝婳也变了脸色。
“婉儿妹妹,是有什么事吗?”
“我来找她。”云姝婉看向顾宛如,顾宛如惊愕失色,似乎已经察觉到了云姝婉来找她是因为什么事。
“那你们进去聊,我们先避开。”云姝婧也没多问什么,和云姝婳一起离开了。
“顾小姐,请。”云姝婉面色如常,但是顾宛如却害怕得很。
毕竟,她做过什么自然自己最清楚。
虽然说云姝婉没事,过了那一关,但是她也有参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