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长海放心大胆的睡了,然后很快就被破门而入的陆照一耳光给抽醒了。
“你们……你们是什么人?”
屋里亮着一盏昏黄的烛灯,苏长海看着不知何时出现在他床边的两男一女,惊恐的后退。
怎么回事,他院里不是还有两名阎罗阁的杀手守着吗?别人都闯到他房间里来了,那两个人死哪去了?
就在苏长海想着,要不要扔个茶盏弄出些响动,引起院子里那两个杀手的注意时,三人中唯一的女孩子,突然意味深长地开口:“苏老爷果然贵人多忘事,难道你就不觉得,我这张脸有些眼熟吗?”
经她一提醒,苏长海也觉得她面熟,可绞尽脑汁想了一番,也没记起在哪见过。
见这三人也不像那晚的光头男人那样,上来就要人命,他也渐渐冷静下来,有些忐忑地问:“姑娘能否提点一二?”
“我的外公是苏长空,您的女儿苏曼春是我的继母。”
“啊,是你呀……”怎么说也是苏家人,苏长海刚要套近乎,突然意识到不对。
如果真要当亲戚处,这个女孩按理是会叫他一声三爷爷的,更不会大半夜的带着人闯入他的卧室。
冷汗嗖的一下就顺着苏长海的额头滚落了下来,他忐忑出声:“外孙女今夜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我想知道,当年你为什么要血祭我表哥,打开我外公的墓?”
苏长海一听就急了:“哪有这种事,你可别听旁人胡说八道。”
夏清欢只是冷冷地盯着他:“前几日我去祭拜了外公,他墓门上那些浮雕的凹槽里全是干涸发黑的血迹。”
“我还找到了当时自愿给外公守墓的老仆,要我把他带来跟你当面对峙吗?”
“你考虑清楚,今晚我能安全的走到你面前,你就应该明白,如果我要杀你,没有人能保你,就连阎罗阁的人也不行。”
“我说,是宫里的人!”话说到这份上,也瞒不下去,苏长海回忆道,“具体是哪位贵人,我也不清楚,当时突发意外,你外公与你舅舅已经过世,家主之位突然落到我头上。”
“有一位老太监找到我,一定要我交出深海冰髓,我根本就不知道那东西的下落,苏家也已经翻遍了。”
“也是老太监提议,会不会在你外公的墓里,绑你表哥的也是老太监带来的人,我……我其实只是被逼着,给他们带了路而已。”
这话,夏清欢觉得估摸有八成是真的。
对有钱人来说,命最重要,可对穷人来说,最重要的却是钱。
那会儿苏长海突然当上了苏家的家主,面对苏家庞大的家产,他肯定最想做的是把那些钱抓进手心里,至于深海冰髓,他根本就没那么看重。
“那你为什么要掉包小石头的身份?”夏清欢威胁道,“别跟我说你是为了他好,看到他瘦瘦小小的样子,我只想杀了你。”
大概是为了配合她,司璟尘直接弹了一枚铁珠,珠子在距离苏长海脑袋一厘米的地方,深深的嵌入进了墙里。
苏长海顿时吓得脸色惨白,声音都带上了哆嗦:“嫡支的血脉只要还活着,我就害怕已经到手的这一切,有一天要还回去。”
“大哥比我会做生意,也比我良善,乡里乡绅大多受过他的恩惠,我当时为了当上苏家家主,可是向他们保证过的,会照顾好嫡支的老弱妇孺。”
“如果我敢对他仅存的血脉赶尽杀绝,我这家主之位也坐不稳,所以我偷偷把孩子掉了包……”
然后直接把假的养得嚣张跋扈,甚至为害乡里。
这样一来,旁人没理由指责他,而恩情迟早也有被耗尽的一天,受过苏长空恩惠的人,看到他的后代如此不成器,大失所望之下,也不会再管他。
“那你为什么没有杀了小石头。”
“因为深海冰髓一直没找到,我害怕大哥万一又在哪留了机关,需要他后代的血才能打开,所以……”
“你是真该死呀!”
夏清欢听得火冒三丈,陆照心领神会的上前一步踹在了苏长海的腹部,直接把他踹得从床上滚了下来。
会脏手脏脚这种事,自然由他们这些手下代劳。
“啊……”苏长海被踹得惨叫出声,他趴在地上,不停地求饶,“我知道,我自私,我无耻,我不是人,可我也是被逼的呀……”
“求求你放过我,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
“交出苏家的家主印信。”夏清欢也不跟他废话。
苏长海的脸,顿时扭曲了一瞬。
交出苏家家主印信,那他岂不是又变得一无所有?
“难不成你还想霸占着我外公的财产,是我脾气太好了吗?”夏清欢指尖不知何时多了一把锋利的匕首,轻轻转动的刀刃,反射出她微勾的嘴角弧度,“别以为我不敢杀人,我跟光头男人的最大不同就是,我不杀无辜之人,我只找罪魁祸首报仇。”
“在书房!”苏长海咬牙吐出三个字。
夏清欢却并不打算放过他:“毒酒,匕首,还是白绫,你自己选一样自我了断吧。”
“别,别杀我!我知道错了,我把小石头的身份换回来,今后好好抚养他……”
“不必了,你自我了断,你的儿子还可以继续当家主。如果是我动手,你们这一支也将被赶出府去,你想清楚了,这算是你能为你的子孙后代唯一能做的事了。”
苏家要不要接手,那也是小石头长大之后的事了,现在把一个六岁的孩子推到人前,对他来说未必是件好事。
京城离江南那么远,她鞭长莫及,就算派人来,一时半会也难以摸清苏家所有的产业,还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还不如继续让苏长海的后代管理着,今后小石头如果想要接管苏家,那么怎么夺回来,就是一块很好试炼他的磨刀石。
夏清欢跟司璟尘去了苏长海的书房,找到了家主印信,又拿了库房钥匙,把里面的银票地契宝石等贵重轻便的东西,全都洗劫一空。
而陆照却留了下来,监督着苏长海扯下帷幔,挂在横梁上打好结,脑袋凑上去,踢开凳子,直到确定他断气后,他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