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宫里来人了,皇上宣您入宫觐见。”
收拾了苏曼春,就在夏清欢以为可以不用早起请安,能美美的睡个好觉时。
天才刚大亮,她的窗户就被扣响,阿照特意夹得有些女气的声音,宛如恐怖片现场。
夏清欢满头黑线:“现在又没有其他人在,你真打算一直为难你自己,顺便恶心我吗?”
“我这不是为了早日适应丫鬟的身份嘛。”陆照尬笑了两声,赶忙转移了话题,“主子刚刚传信,说这次进宫很有可能是因为昨日您殴打苏曼春的事。”
司璟尘是个什么怪物?消息灵通到皇宫的事他也能打听到。
“我已知晓,帮我唤芸枝过来给我梳妆。”
夏清欢径直在衣柜里挑了一套浅蓝色厚袄子,穿好后芸枝也走了进来,替她梳了一个端庄的垂云髻。
“发簪就用贵妃娘娘昨日送的那匣子簪子里挑一支。”
在戴发簪时,夏清欢阻止了芸枝想拿她平日惯用的那些。
今日进宫还不知会遇到了什么,用萧贵妃送的东西,说不定会派上用场。
芸枝闻言挑了一枝镶嵌着红宝石,梅花造型的发簪,别在了她的鬓边。
洗漱,甚至快速的用了些早饭,吃饱后满身精气神的夏清欢,这才在陆照急得快要冒烟的视线里,往院门口走去。
“小姐,老奴陪您一起进宫。”晴嬷嬷得知她被皇帝召进宫,被翠儿扶着急匆匆跑了过来。
夏清欢笑着摇了摇头:“不了,这次你们谁都不许跟来。”
天胤国以孝治天下,她昨日做的事有违孝道,皇帝要面子,她少不了受到责罚。
丫鬟嬷嬷跟去,除了跟她一起受罚外起不了其他的作用,没必要让她们跟她一起受罪。
“这……”
晴嬷嬷满脸犹豫,似乎还想再劝,夏清欢却没再给她机会,脚步飞快的走到了侯府大门口。
马车早就备好等着了,让夏清欢没想到的是,她掀开帘子就闻到了一股酒气。
耷拉着眼皮子,身体胖乎乎仿佛没睡醒的夏怀安,正脸颊泛红依靠在车厢内闭目而憩。
“皇上也宣了侯爷觐见。”
周万海笑着解释了一句。
夏清欢指尖一顿,侯府又不是只有这一辆马车,再加上男女出行向来是分开坐的,周管家却只安排了这一辆马车,想必是夏怀安授意的。
她弯腰钻了进去,本想看看这个身体的便宜父亲想对她说点什么?可直到马车行至宫门口,他依然双眼紧闭,一副睡死过去的模样。
这倒是把夏清欢搞迷惑了。
“臣(臣女)叩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夏清欢他们到时,早朝已经结束了,胤高宗在养心殿宣见了他们。
“夏三,听说你昨儿把你继母打了?”
行完礼第一句,胤高宗就开门见山问出了口,正在批阅奏折的他嘴角噙着一抹笑,显得温和而心情很好。
夏清欢低眉顺眼的回了一个字:“是!”
“你好大的胆子,长者为尊,就算她不是你亲生母亲,也是你的长辈,你怎么能对她动手?”
胤高宗的脸,说变就变,情绪比女性生理期还要不稳定。
好在夏清欢并没有被他的表象欺骗,她深深的伏跪下去,声音哽咽的控诉:“回皇上,臣女的命也是命呀。”
“臣女自小没了亲娘,受尽欺辱,五岁那年还被人下了毒,奄奄一息的扔到庄子上等死。”
“或许是命不该绝,有位讨水喝的游医救了臣女,即便如此,臣女也一直体弱,一年到头有一大半的时间都在床上养病。”
“好不容易挨到及笄,今年身体康健了一些,前日去寒山寺上香,却又有杀手来刺杀。”
“皇上,臣女想不通,臣女只想活着为什么就这么难?”
夏清欢一边哭,一边诉说着这些年的凄惨遭遇,真是听者伤心闻者流泪。
胤高宗也不知是对她起了恻隐之心,还是在权衡她话里的真假,他沉默了良久,才叹息着问:“你怎么就能肯定,那些杀手是苏曼春派去的?”
来了来了,这才是今日召见她的重点吧。
放眼整个京城,宠妾灭妻的,不敬父母的,兄弟阋墙的比比皆是。
堂堂一国皇帝,竟然过问她收拾苏曼春这件事,未免也太闲了。
说到底还是因为寒山寺的那场刺杀,想必幕后主谋胤高宗已有眉目,而那人的身份关系重大,他才会来探她是否知晓真相的口风。
夏清欢压下眼底的冷意,一脸气愤地开口:“除了她还会有谁?”
“苏曼春霸占臣女娘亲的嫁妆,这些年也处处针对臣女,臣女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女子,想跟人结仇也很有限吧。”
头顶一直有一道犀利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仿佛要把她整个人看穿一样。
夏清欢的身体抖了抖,做出被吓坏了的模样,声音结结巴巴道:“大……大不了臣女今后敬着她就是,昨日臣女也只是拿回了娘亲的嫁妆,可没有动侯夫人的东西……”
“你虽有些像你娘,却丝毫比不上她胆子大。”胤高宗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冒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夏清欢困惑地眨了眨眼,胤高宗却移开了视线,突然大喝了一声:“夏怀安!”
“臣……臣在。”
一直安安静静跪在旁边,低垂着个脑袋,让夏清欢以为他睡着了的夏怀安,突然浑身一个激灵,冲着胤高宗就磕了一个响头。
“身为男人,对外你不能建功立业,对内不能约束好妻女,搞得家宅不宁,你说你有什么用?”
幕后黑手暂时动不了,夏清欢回话也有理有据,一肚子火无处发泄的胤高宗,把矛头对准了夏怀安。
他直接抓起桌上的茶盏,重重地砸向了他。
茶水溅了夏怀安一身,锋利的碎瓷片还划伤了他白胖的手,他却顾不得这些,不停地冲胤高宗磕头。
“臣知错,臣知错,今日回去后微臣一定管束好妻女,求皇上开恩……”
“大早上你就喝成这样,真是烂泥扶不上墙,丢祖宗的脸呐。”
胤高宗想到夏家老侯爷,凭着一把杀猪刀混了个侯爷的爵位,也是不容易。
可后代子嗣中却没有一个成器的。
也不知每年祭祀时,他们有何脸面见祖宗。
越想越气,胤高宗挥了挥手:“来人,把安阳侯拉下去杖责二十大板,让他醒醒酒。”
“皇上……皇上开恩呀。”被两名太监吃力拖出去的夏怀安,一直在拱手求饶。
夏清欢垂着脑袋,眼观鼻,鼻观心。
打了便宜爹,胤高宗应该就不会打她了吧。
果然,下一秒胤高宗就冲她道:“至于你,你并没有证据证明这一切都是苏曼春做的,再怎么说她也是你的长辈,朕怜你体弱,板子就免了,跪到外面去反省吧。”
“谢皇上。”
夏清欢乖顺的退出了养心殿。
太监总管安德全,引着她跪到了殿外的空地,恰好是夏怀安行刑的地方。
“夏三小姐就跪在这吧,多看看,也好长个记性。”
安德全看着被打得哇哇叫的夏怀安,翘着兰花指优雅的一摆拂尘,说出的话却意味不明。
夏清欢并不知道,这人除了明面上皇上那个主子外,还投靠了宫里哪位娘娘的墙头。
她定定的看着他,一脸认真的开口:“多谢公公指点,臣女也提醒您一句,您别笑得那么大声,您门牙上夹了根韭菜,看着着实不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