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叹口气,将面前的银鱼蒸蛋拿了过来。
没有再问男人的身体状况,而是自己先吃了一口,再用小勺挑起顺滑柔嫩的鸡蛋羹,喂到景平江嘴边儿上:“府上厨司手艺不错,你也尝尝?”
景平江撑着难受,张嘴抿了抿,点点头示意不错。
翠竹极有眼色的退了下去,吩咐人备好热水和将军要用的药,现在和梁照雪二人默契的不行,有时候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领会彼此的意思。
景平江虽然难受,依旧坐的直挺挺的。
一路上吹了些风,热度上来了不少,景平江觉得昏沉的厉害,梁照雪喂什么他便吃什么,也不做过多的回应。
梁照雪一勺勺的给他喂着,觉得还挺有趣的,想到顾萧心说过的,就算吃了吐,也得吃。
胃里长时间没东西,吐的话会更加难受。
估算着量应该差不多了,梁照雪才停了手。
自己将碗里的汤喝完,就看到景平江一手撑在桌子上,紧咬着牙关,额头上太阳穴附近的青筋迅速暴起。
陆海早就等在了门口,听到里边的动静,但是没有指示,他是不可能随意就进来的。
此时听到梁照雪喊自己,就赶紧冲了进来,看到地上的一片狼藉,没有多说什么,看着梁照雪的眼神,将一旁立着的拐杖递给梁照雪,就想伸手扶景平江回去。
却不料景平江愤怒的推开他的手,自顾自的有些摇摆的走了出去。
梁照雪走不快,示意陆海赶紧跟上去。
回到房间里,陆海刚刚进去,梁照雪在门口就听到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呕吐,加快了自己的脚步。
趴在恭桶上的景平江,此时浑身无力,刚刚已经将中午的吃的东西都吐光了,此时压根没什么可吐的。
只剩下几口酸水,从嘴里吐出,将嗓子和食道都灼烧的有些发疼。
梁照雪拉过一个小凳,心疼的给他拍背。
景平江此时却推开女孩儿手:“脏……”
“我不嫌弃你。”梁照雪心痛的无法描述“别推我走好吗?”
好在景平江止住了吐,但浑身依旧无力的很,听到梁照雪这么说,自己心里却更加难受。
成日里让一个干干净净的小姑娘,看见这些污秽的东西,这本不应该她来承受。
没有力气想太多,胃里的难受丝毫没有缓解,一阵阵的抽动着叫嚣着疼痛。
由于梁照雪坐的凳子比较低矮,景平江刚刚的动作又很大,免不了溅射上去一些。
被陆海和梁照雪扶着起来的时候,景平江就敏锐的看到了,顾不得其他,用手就想蹭干净那片脏污。
梁照雪拉起他依旧冰冷的手:“没事的”
“换,换一身儿。”陆海见男人实在是没有力气,快速的将景平江半抱着放到了床上。
梁照雪跟在后边没听清他说些什么,跟了过去,刚想拿被子给他盖上,就听到,景平江又说:“换掉……”
和陆海对视一眼,梁照雪明白,是这人的纠结心思又起来了,点点头:“好,我这就去换。”
梁照雪还是坚持不与病人计较,也不是什么大事,换一套就是了,拄着拐进了更衣室。
瞧着梁照雪厉害,景平江整个人才放松了一点,室内此时只有淡淡的果味儿熏香,是梁照雪素日爱用的。
少了些酸腐味道,景平江脱力的靠在大迎枕上。
陆海去了外边拿药,景平江一个人失落的心情又涌现了出来。
连一顿饭也吃不完,自己究竟还能做些什么呢?
病中的人总是容易多想,手扶上额头就摸到自己的冷汗涔涔,苦笑着闭上了眼睛。
梁照雪很快更换了外边的纱衣,走了过来。
什么都没说,只俯身下去抱着景平江,将耳朵贴在他的胸口处。
景平江也是无话,伸手摸了摸梁照雪的头,静谧的时光被一道闷雷打破。
轰隆隆的雷声,响彻整个府邸。
陆海端着冒着热气的药走了进来,身后跟着拿着热水的翠竹。
“陆海,去找一趟,咳咳……”景平江见人进来,想说什么却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咳嗽声打断。
梁照雪将他扶起来,自己小心的护着男人的心口,缓缓揉着:“慢点说,别着急。”
“去找蔡师爷,同他一起,将我们带来的物资,来不及运回来的加固一下,加上雨棚。”
缓了几息的景平江,靠在床上。陆海放下药,拱了拱手道:“好的,将军,我这就去。”
等二人都离开了,房间内只剩下景平江和梁照雪二人。
梁照雪又凑得近了些,明显能感觉到男人的呼吸不稳,灼热的热气扑面而来。
“笨蛋景舟,终于知道休息了。”
景平江吃力的摇头,被汗水打湿的鬓发有些散乱的贴在脸上,整个人都虚的厉害。
“我不是……”
其实景平江心里清楚,就算是想去也无能为力了,自己身体此时已经无法撑着亲力亲为了,若是强行去做,免不了更加难受。
若是再刺激了那蛊虫,提前发作。岂不是更加得不偿失。
舍不得放开,舍不得让她独自面对。
梁照雪将药拿过来,嘴唇轻碰了碰,已经没有那么热了。
景平江接过,喝药倒是痛快,一饮而尽。
喝完药,温热的液体驱赶了胃里的冰凉。
想着今日给自己放个假,好好休息一下。
身旁的梁照雪睡不着,着人搬了张小榻过来,在研究她的计划。
神思倦怠,松懈了下来,周身的乏力翻涌而来,眼皮不住的打架,可又想多看几眼眼前的女孩儿。
小榻和床离得很近,梁照雪看到他这副样子,就知道他是什么想法,伸手过去轻轻拍着:“药劲儿上来了,就睡一会儿吧”
刚刚头痛的有些厉害,梁照雪就拆了男人的发髻,散着漆黑的发铺在枕头上。
梁照雪轻声哄着,景平江才闭了闭眼,又不知为何强撑着精神,梁照雪只得和衣躺下,拥着他,接着哄着。
将手搓热,温热的小手伸进男人的里衣,贴上冰凉的胃脘,缓缓抚摸着,纾解着。
景平江也逐渐放松下来,熟悉的气息就在身边环绕着,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渐渐在梁照雪的安抚下,昏睡了过去。
一上午的劳碌奔波,操心又多,景平江睡梦里也稍微有些不安稳。好看的眉依旧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