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同大惊,日常这些果脯采买府中有专门的人会负责,不过这乌梅夏季常备,将军也喜欢吃些,故厨房会自己做些。
日常只会添加陈皮进来,开胃生津,红花从未听过。
周同点点头跟府医说:“先开些药,让梁姑娘好受些,这乌梅的事我来查。”
等府医走后,冬葵一脸挫败“你们府里简直是龙潭虎穴,我们日常已经很注意了,没想到还是……”
“明姑姑当时明明已经将府内肃清过一轮了,除非,是新混进来的。”周同坐在冬葵边上,摸了摸姑娘毛茸茸的头顶。
“对了,还有一事我没与你说。”
“你那个妹妹冬青,有人看见她的行踪了,她还在肃州。”
冬葵气愤的站起身来,“她居然还在这儿?在做什么?”
周同有些欲言又止,那日探子说她是在勾栏院看到的冬青,这事他不知道怎么跟冬葵开口。
“做什么?等你见到她就知道了。”
冬葵点了点头没再说话,里屋梁照雪此刻醒了过来,可周身的疲乏感觉挥之不去,眼前看东西也有些模糊。
朦胧间看到有人走近,恍惚间身形和冬葵很像,只是感觉不对,冬葵不会如此小心翼翼。
“是谁?”
声音一出,梁照雪自己也吓了一跳,自己的嗓音怎么嘶哑至此?
来人不出声,一道银色亮光闪过,梁照雪心中暗道不好。
慌乱拿过身边靠枕,挡了一刀。
一时之间,纷乱的棉絮从中散落出来,眯了那人一脸。
梁照雪使劲眨了眨眼,看清了来人,稳住心神,飞快的想了想自己该如何脱身。
想来门口应该有人值守,冬葵一会儿肯定会回来,自己只要拖延些时间,即可。
颤抖着声音开口劝说道“冬青,先把刀放下。有什么话好好说。”
捏着刀柄的冬青,双手颤抖的不成样子,眼神却依旧狠辣,身上穿着平日里冬葵喜欢的那件绣蝴蝶的衫子,细看来和冬葵确有两分像。
“我要杀了你。”
说话间冬青就朝着梁照雪走过来,眼见着刀子就要划破梁照雪的脸,突兀的一把长剑刺穿了她的肩膀,刀子应声落地。
灯火掩映中,景春戴着面具,冷厉的看着地上的冬葵。开口道:“没事吧,梁姑娘。”
此时周同和冬葵也从回廊下跑进屋内。
冬葵一脸心痛的看着躺在地上捂着肩膀痛呼的冬葵,又扭头看到狼狈的坐在床上的梁照雪,没有丝毫犹豫的扑到梁照雪身上,仔细检查着。
发现梁照雪身上没有伤口,才长呼一口气来。
“春哥儿?你怎么来了?”周同一边熟练的将冬葵捆起,嘴巴塞住,一边疑惑的看向抱着剑冷冷站在一旁的景春。
“我来送信。”景春从怀中取出一封用红蜡油封着的信笺来,递给周同“是兄长送来给梁姑娘的,只是那鹰飞去了锦绣阁,我就将信带过来。”
梁照雪看着景春,刚穿来这个世界的时候,景春也是确实没欺负过她,甚至能看出此人面冷心热,只不过后来出了花妈妈那档子事,就再没见过他了。
梁照雪被搀扶着坐起,炎热的夏季冬葵还是给她披了一件外袍在身上,害怕进了风,更难受。
伸手接过周同手中的信,放在自己袖口,“周同,先将冬青关起来,多派几个人看着,一会儿我亲自审。”
周同点头应声着“是,我这就去安排”又看向景春。
这小子还在这儿干嘛?这屋子里都是姑娘家,他一个半大小伙子在这儿很不合规矩。
景春也瞥了他一眼道:“鹰还在我那儿,要回信的话,就写了我一并带回去。”
周同将冬青交给门外小厮,交代了几句,回来扯着景春的脖领子,给他拉了出去,还不忘回头跟梁照雪说:“姑娘莫急,明日再回信也是一样的。”
周同无语,闺阁情话,哪有当着外人的面能写出来的?
几个人大眼瞪小眼的,在那看着梁照雪写?怎么想的呢他?
越想周同越觉得这将军府啊,没了他,得散。
“我说你是不是傻?”拉着臭脸的景春来到回廊下,周同才气鼓鼓的开口训斥。
“梁姑娘和主子的信,是我们能在一边儿看的吗?”
景春将长剑背在身后,“我傻?我看你也不聪明,就在你眼皮子底下,梁照雪差点让人杀了。”
周同此时说不出一点儿话来。
昨日才有探子回报说,冬青在一勾栏院露面,今日怎么就驾轻就熟的混进了梁照雪的屋子?
这一切怎么这么凑巧?是谁在暗中安排?
“别说我了,最近你怎么样?”周同尴尬的岔开这个不想再谈论的话题。
“我?就那样,又去西边走了一趟货。我……”景春难得的欲言又止,想说什么又低下头,自顾自的向前走着。
周同则是一副看穿一切的样子道“你母亲没事,主子做主将她安置在一处农庄里,日日做些农活,你想去的话我可以给你……”
“不必,活着就好。”
景春心中苦闷,自己的母亲要杀害曾救他们母子于水火的兄长。几次三番自己劝也劝不住,自己也做了些令人不耻的事。
幸好兄长大度,不与他计较,否则,他又该如何自处?如今母亲去庄子上劳作,或许身上劳累了她才更能明白,曾经的生活有多不容易。
“小姐,我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混进来的”冬葵坐在梁照雪脚边,腿软的站都站不起来。
脸上泪珠子成串儿掉落。
“冬葵,我知道的,这不…咳咳…怪…你。”梁照雪嗓子干涩,一句话说不完就咳个不停。或许是空气中棉絮太多,引的她不舒服。
冬葵连滚带爬的从地上起来,手忙脚乱的拍着梁照雪的后背“小姐我先扶您出去吧。”
梁照雪摆了摆手,指了指自己身上,冬葵心领神会的去找了一套新的衣服给她换上。
二人才来到书房。
脸色苍白如纸的梁照雪,听完了冬葵说的自己近来吃的乌梅都浸泡过红花后,也是一阵后怕。
吃了药,嘴里总是淡淡的苦,吃些酸味梅子,能舒服些,吃饭也能香些,谁曾想,如此细节的饮食喜好,也能被有心之人做了文章。
“冬葵,我们一同去会一会你这位妹妹?”
“小姐,我……我就不去了,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
梁照雪善解人意的拍了拍冬葵的手,眼神又看向了桌上那封信,近乡情更怯,她一直没敢拆开看。
晃了晃脑袋,略带撒娇的对冬葵说道:“那冬葵给我做一盏杏仁酥酪来吃吧,别人做的不好吃。”
冬葵双眼含泪,紧抿嘴唇,点了点头,感恩的看着梁照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