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祠堂,她才不跪呢!
安默儿心中腹诽,将自己红肿的手指头伸到江玉成的面前装可怜:“你看看我的手都成什么样了?你忍心吗?”
江玉成用手捂着嘴,冷漠地说:“这点小伤,不算什么。”
“小伤?!”安默儿急得跳脚,“被夹手指的人不是你,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啊!”
江玉成压根不理会安默儿,抬头看见素衣疾步往这里走来,他老远就吩咐:“来把夫人送去……送去祠堂……”
又是一阵咳嗽。
安默儿扭身就跑。
跪祠堂是不可能的,除非你抓到我!
然而才跑出几步,身后传来素衣惊恐的呼唤:“少爷!少爷你怎么了?”
安默儿顿住脚步回头一看,江玉成面露痛苦,手捂着胸口,大口血喷出来,额头上青筋鼓胀,密密麻麻的汗水很快将他的头发都打湿了。
那样子好像在遭受非人的折磨。
安默儿想起他病发的时候会遭遇噬心之痛,他那样子的确是痛苦至极,看起来让人心惊胆颤。
他坐在轮椅上挣扎了好久,倏然头一歪,双手软软地滑落,晕了过去。
“快点去把府医叫过来!”素衣一边吩咐推轮椅的丫鬟,一边飞快将江玉成推着往他的院子而去。
安默儿骇然,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
到了江玉成的院子,素衣和一干下人动作熟练地将昏迷过去的男人从轮椅弄到了屋中,放到了榻上。
安默儿跟了进去,看到素衣吩咐其他人打水煎药。
又用帕子帮男人擦拭脸上的血迹和汗水。
安默儿站在那里,插嘴道:“素衣,我可以帮三少爷的……”
“你怎么跟过来了?”素衣扭头责怪地看了安默儿一眼,“少爷不是让你去跪祠堂吗?你赶紧去祠堂吧。”
说着又扭身继续帮江玉成擦拭额头。
男人虽然昏迷,但依旧在忍受着痛苦,身体在抽搐,素衣不断用手轻轻帮他抚过心脏的位置,试图帮他缓解痛苦。
安默儿看着他那鬼样子,实在于心不忍,走过去面对素衣:“我有办法救三少爷。”
“夫人你说什么大话?”素衣不耐烦地瞥了安默儿一眼,“少爷的病这世上根本就没有大夫能治,你又不是大夫,你能不能不要来这里捣乱?”
安默儿:“……”
她强压下往心口蹿起来的怒火,摆架子道:“我是三少爷侯夫人,你跟我说话是什么态度?”
素衣冷嗤一声:“少爷现在这个样子,老太太过来也打扰不得,夫人请快些出去!”
安默儿:“……”
这个丫头是个一心只有江玉成而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人。
她忍着怒火和自己十指的钻心之痛,一把从素衣手中抢过帕子,在素衣愕然想要发火的时候,一把将她推出了江玉成的屋子。
好在她没什么武功,就是力气有些大而已。
安默儿将门从里面锁上,在屋中找刀之类的东西。
“夫人!你干什么?你要对少爷做什么?开门!”素衣和一干下人砰砰砰地在外面敲门,声音急切又恼怒。
安默儿找了一圈没找到刀,只能将手指头放到嘴边狠狠一咬,咬破手指头,随后将流血的手指塞进了江玉成的嘴里。
她穿越过来的时候就知道了这具身体的秘密——血能够治病救人。
不过也就她一人知道这个秘密,原主小的时候似乎还用自己的血救过别人,不过记忆太深远,记不清被她救过的人是谁。
这个秘密很重要,安默儿不敢和任何人说,容易招来杀身之祸。
如今看着江玉成痛苦成这个样子,她没法袖手旁观。
鲜血滴入了江玉成的嘴唇,男人的舌头裹挟着她的指头本能地吮吸了起来。
安默儿感觉不到痛,因为刚刚被拶指夹到的地方更疼。
屋外持续不断地拍门声传进来:
“开门!夫人,你在对三少爷做什么?你开门啊!”
安默儿不予理会,只是看着江玉成的脸色和神情。
良久,血被他吸了好多咽下肚子,他的痛苦也肉眼可见地缓解了好多。
安默儿感觉脑袋有些发晕,这才将自己手指头给抽了回来,见江玉成头上还有一些汗水,她便用自己的袖子帮他擦了擦。
这时候,素衣开始在外面撞门。
安默儿赶忙走过去打开了房门,素衣见状,一把掀开了安默儿,带着府医冲了进来,吩咐两个丫鬟:“三少爷有令,把夫人送去祠堂跪着!”
安默儿:“……”
能不能不要忘恩负义?
两个丫鬟冲过来左右架着她的胳膊。
安默儿一挣扎,十指就钻心地疼。
她只能主动跟着两个丫鬟走。
走到院门口的时候,她听到府医惊讶的声音传来:“三少爷的状况好了许多,方才夫人对她做了什么?……”
……
安默儿被送到了祠堂,两个丫鬟在祠堂门上上了锁,转身就走了。
外面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祠堂里面漆黑一片,安默儿起身去将里面的蜡烛点了起来,觉得肚子很饿,便拿了几个供奉的水果来啃。
果然,她就知道,回江家,不会有好日子过。
她想哭,想师兄。
青锋那个死鬼不知道跑哪去了,还说什么等他,呜呜呜……
那厢,江玉成缓缓从昏迷中睁开眼睛,随后就感到嘴里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他拧了拧眉,觉得应当是自己吐血的缘故,并没有多想。
素衣守在旁边打瞌睡,看见江玉成醒了,惊喜出声:“三少爷,你醒了?心可还疼?”
江玉成被素衣扶着坐了起来,用手摸了下心口,摇摇头:“一点都不疼了。”
跟从前都不一样。
以前发病好几日,中途昏迷又醒来,只有痛得厉害和痛得轻微的区别。
有时候一直昏迷好几天,但是在昏迷之中,他依旧被折磨得痛不欲生。
他疑惑地问素衣:“是逸儿带极地幽兰回来了吗?”
若非极地幽兰,也没有什么东西能够帮助缓解他的怪病带来的痛苦。
素衣却摇头:“孙少爷今天才出发,并没有回来。”
“那是府医研制出什么新的方子了?”江玉成又问。
素衣依旧摇头:“少爷,方才府医来了,说你的状况好了一大半。是夫人,你昏迷的时候,她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帮你缓解痛苦,奴婢也不清楚。”
江玉成愕然:“据我所知,她并不懂医术,况且我这样的怪病,至今无人见过,无人有闻,她怎么会……”
素衣摇摇头,转而道:“少爷,现在晚了,奴婢去给你弄些吃的,你吃下后好好休息吧。”
说完起身去将粥抬来。
江玉成接过粥慢悠悠地喝起来,素衣则帮他按摩两条腿。
自从江玉成伤到腿之后,也请了无数大夫来诊治。
可也同样无人治好他的腿。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的腿有知有觉,并没有发生萎缩的现象,只是使不上力,没法和正常人一样站起来行走。
素衣每天都会帮他松一松两条腿上的筋骨,这么多年过去了,都成习惯了。
江玉成一边喝粥一边问素衣:“夫人她人呢?”
“奴婢已经让人把她送去祠堂了。”素衣缓缓道。
“祠堂……”江玉成动作顿了一下,或许是听素衣说安默儿方才帮自己缓解了病痛,这会儿他心中起了恻隐之心,他道:“让人送些吃的和药给她,让她在祠堂中待着便是,不要让任何人虐待她。”
素衣手上动作一滞,抬头看了江玉成一眼,抿抿唇点点头:“是,少爷。”
******
此时的大理寺牢房中。
花锦已经被折磨得奄奄一息,躺在牢房中的稻草堆上,全身的伤痕发炎溃烂,骇人无比。
牢房外传来脚步声,花锦的手动了动,奄奄一息,艰难出声:“冤枉,我没有杀晋王……”
牢房的锁链声响起,门被打开,一人走了进去。
花锦直不起身子来,只匍匐在地上,发现视线中多了一双脚。
她张口再次出声:“我没有……”
“骨头倒是挺硬的。”一道清冽的男声在耳畔响起。
花锦一愣,这声音,好耳熟,好久违。
她用手奋力支撑着身子,将自己翻了起来,靠着墙角,看向面前穿着紫衣一身矜贵气质嘴角带笑的慕容宥。
“二公子,我真的没有和人联手害王爷!”花锦不知哪来的力气,猛然吐出一口完整的话来。
慕容宥嘴角勾起,蹲到了花锦的面前,伸出白净的手指头挑了一下她的下巴,继而露出嫌弃的神情。
他掏出一根帕子将沾上指尖的血迹和脏污擦拭了一下。
“二公子,求求你,救救我!”花锦伸手抓住了慕容宥的衣摆,凄声恳求,“只要二公子肯救我,我什么都愿意做,我愿意终身服侍在二公子左右!”
“你以为你现在还有如花的容貌?”慕容宥嗤笑出声。
花锦一愣,伸手在脸上抚摸了一下,惊恐喃喃道:“难道我现在很丑吗?”
慕容宥看她的眼神更加多了两分鄙夷。
花锦眼睛惶恐地转了转,随后抬头,巴巴地看着慕容宥,咬了下嘴唇,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漂亮:“二公子,你从前不是说过很喜欢我吗?我知道二公子不会忍心看着我被冤枉致死的对不对?”
慕容宥一脸鄙夷,“花锦,当初你不是看重世子的身份低微而看不起我吗?可是你勾搭慕容景不成,才退而求其次选择我,你当我慕容宥是什么人?还任凭你挑选?”
花锦眼中闪烁着心虚的光芒。
是啊,当初她嫌弃晋王老,一眼相中了世子慕容景。
与此同时,慕容宥看到她的第一眼也很喜欢她。他曾经向她示好。
可是她看不上慕容宥。
在她眼中,慕容宥长相比不上慕容景,身份比不上慕容景。与其和这个没什么未来的人在一起,她还不如依靠晋王。
她以为,这么久过去了,慕容宥或许还对她有一些念想的,她可以利用这一点让他帮自己。
可慕容宥眼中对她的厌恶难以掩饰。
他冷冷道:“花锦,你这样的女人,我嫌脏。”
花锦眸光闪烁着痛苦的光,摇头道:“我是被你爹逼的,你爹睡的我,你凭什么觉得我脏?”
“哼!”慕容宥看着她那狼狈模样,闻着从她的伤口上散发出来的恶臭,一把将自己的衣摆给扯了回来,“你以为你算什么东西?就算你没有和我父亲在一起,我也看不上你这样的女人。”
慕容宥心道自己曾经瞎了眼。
他起身便往外走。
花锦生的希望猛然破灭,看着男人大步离去的背影,她情绪骤然崩溃,厉声尖叫道:“慕容宥,慕容景,你们两兄弟是故意联手冤枉我的!你们不去寻找真正的真凶,却公报私仇,我花锦下了黄泉也不会放过你们的!啊!”
慕容宥对花锦的尖叫全当没有听到。
他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
好了,花锦受到的折磨够多了,下一个,该轮到慕容景的心上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