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望舒听师父突然不说话了,觉得奇怪。结果扭头一看,发现师父神情十分严肃的站在那里,似乎在感受着什么。
发生了什么事?李望舒心下一紧,立刻也催动周身灵力感受起来,但不知道是不是他能力有限,他把神识往外放了一圈,直放到他能做到的极限,仍没有察觉到任何不妥。
他压低声音,开口问道,“师父,怎么了?”
张清霄睁开双眼,平淡的眼神下似乎藏过了一阵波光涌动。他声音很平稳,但开口说的话却把李望舒吓了一跳,“有人入侵了我设下的结界。现在应该已经到了我们家门口。”
“什么?!”李望舒大惊失色。
他们那座四合院的守备,他是知道的。别说是里层的结界,就连布置在外层的那一路奇门遁甲,也绝不是寻常人能轻易走得进去的。现在有人,或者别的什么东西吧,竟然已经侵入到了结界里层,径直到了家门口……
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来者何人?是敌是友?有什么目的?李望舒的脑子里瞬间炸开纷杂的思绪,他飞快地梳理起来。
首先,师父布置得这样严密的守备必然不会是闲得无聊,所以随手弄一下。那他原本是准备防备谁呢?会不会是那些原本准备防备的对象搞得突然袭击?
其次,自从自己住进四合院,其实也从来没见过师父有任何敌人的样子。而且师父为人正直,性格和善。老实说,他也很难想象师父会有什么需要他这样戒备的敌人。倒是自己,不知是什么倒霉的体质,老是招惹到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李望舒又想到了那个在暗处对自己虎视眈眈的魍魉。会不会是它?但是它真的有那个本事突破师父的双层防御吗?如果真的有,那么,那天为什么还只是远远跟踪自己,不敢动手呢?
或者都不是?而是什么别的敌人,突然找上门来?像师父这样修为极高的道士,对那些妖魔鬼怪来说,未尝不是一个眼中钉肉中刺,恨不能除之而后快。更有甚者,搞不好会希望借吞噬掉师父来提升自己的修为。
以前作为普通人的自己不懂,但现在自己进入这个世界已有一段时日,这些弱肉强食,他多多少少也已经有所了解。
李望舒一下子理不出头绪。他眉眼里都染上一些担忧神色,“师父,要不我们先回去看看?”
张清霄摇摇头,答道,“不用。我感觉得到,虽然结界被入侵,但并没有被破坏。离得太远,只能感觉到来人不是泛泛之辈,具体探查不到是谁。不过他既然按兵不动,大概也未必怀有恶意。”
他说到这里,沉吟一会儿,才继续交代道,“我先回去看看。望舒,你还是继续去追踪那个黄皮子。以你现在的能力,即便对上了,它应该也不是你的对手。你自己多小心就是。”
“可是师父,万一来的那个不怀好意,我跟你一起,还能给您帮个忙啊!”李望舒听了这话,实在无法放心,只能焦急地劝张清霄改变主意。
谁知张清霄微微一笑,“不要担心,为师不会有事。现在能伤到为师的东西,也不多了。如果连我都无法自保,那你跟我同去,也只是送死而已。”
“可是…… ”李望舒还想再劝。虽然师父说得确实有道理,但他李望舒可不是贪生怕死之辈!如果张清霄真的有危险,那他也绝没有为了自己苟活,看着他师父去死而自己却袖手旁观的道理!
张清霄一伸手,示意李望舒不必再说。“你的心意我明白。但真的不会有什么大事,为师自己回去处理就足够了。你且先去料理了那黄皮子,为师在家等你回来。”
李望舒见张清霄心意已决,不是自己能够动摇,只好点头答应。
“望舒,你此去切不可大意分心。不必担心为师,保护好你自己才是紧要的。别忘了,你家里人还在等你。”张清霄不放心,又交代了一句。
李望舒眼眶发热,用力点了点头。
话不多说,二人就此别过。分别往两个不同的方向去了。
李望舒辞别张清霄,跟着纸鹤一路走了将近半个钟头。此时暮色四合,街边的路灯已经陆陆续续亮了起来。
纸鹤终于停下,落回了李望舒的指尖。
这里虽然仍在市内,但已经远离二环。如果从这里再往外走,要不了太远,甚至就能去到城中村的范围。偏远,因此必然建设得不完善。李望舒看了看眼前这栋不知废弃了多久的烂尾楼,又打量了一圈四周的环境,心里叹了口气。
这一片已经没剩多少居民了。几百米外还零零星星亮着几户人家。看脚下这块地的规划,李望舒猜测这里原本应该是准备要改建成新的商业区之类的,不知道是城建规划变了,还是地产商周转不动,因此才荒废下来。
深灰色的水泥大楼沉默地矗立在空地上,连玻璃都没来得及装上,一层层空空洞洞的窗口里透着天空的层层墨色,显得破败又荒凉。
这已经是这块空地上最高的一幢楼了。它安静地蛰伏在这里,仿佛一个会把一切生机都吞噬干净的巨大怪物,正等着猎物自己撞上门来。
四周与这怪物相伴的,只有正被风吹得沙沙作响的婆娑树影。
“这黄皮子别的不说,倒是还挺会选地方。”李望舒心里忍不住吐槽了一句,抬抬手指,又将那停在指尖上的纸鹤放了出去。
“去,找找它到底在哪里。”李望舒轻声对纸鹤下了指令。
纸鹤应声起飞,深入了那幢深灰色的水泥大楼。
李望舒右手臂一垂,一把雕刻着繁复咒法纹样的桃木小刀顺势滑到自己手掌。这柄刀是前不久师父刚刚教自己炼制出的法器,炼制时七天为一个周期,一共耗时三个周期,才得以炼成。虽然小巧便携,但威力可不容小觑。
他反手握住刀柄,屏气凝神,轻轻迈步走进了这幢废弃的大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