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桂树下,一只长一尺左右的雪白兔子静静伏卧,时而会发出一声轻轻的“呼噜”声,显得甚是乖巧。
但那一对赤红的眼眸中却是带着惊恐。
这只兔子,修为倒是不低,现在已经是太乙境初期。但终归是没有化形,不得大道,虽然他要比伏羲搞出一个层次,但还是被擒拿,成了现在这般模样。
伏羲静静伫立,看着脚下的兔子,一言不发,显得神秘莫测,让人看不出他要干什么。
他的周围,月桂树伫立,树枝不摇,树叶不动,似是连上面一簇簇小花中散发出的香气,都是减淡了几分。
而身后,那水池中的葵水,更是寂静无声,没一道波纹,就像刚刚经过打磨的镔铁一般。
光滑如镜。
寂静!
整个洞天内寂静的有点可怕!
“老……老大……”
兔子终于是耐不住这死一般的沉浸,微微抬头,嘴中发出轻声的呼唤。
又像是在哀求。
“他会怎么样?”
脑海之中,伏羲的一道意念再与头顶上的混元星玄罗盘做着某种沟通。
罗盘旋转,上面那青红两色的太极球出现,“嗡嗡”旋转,很快给出了回答:“沉默,或者是暴怒!”玄机盘给出了两种截然对立的状态。
似是不出意料,伏羲微微点头:“暴怒会怎样?”但又是问着。
混元星玄罗盘的中央那太极球忽的停止了旋转,“嗡嗡”的推演声消失,整个洞府再度陷入了那种死一般的沉寂。
没有一点声音,落针可闻。
就连那边洞壁下的小溪似是都停止了流淌。
“嗡嗡!”
忽的,太极球又旋转了起来,青红二色相互纠缠,忽而环抱、融合,忽而分开,楚河汉界、泾渭分明。
“扛不住,但有一线生机。”
洞府中再度陷入了沉寂。伏羲那一双明亮的眼眸也紧闭了起来,似是连他自己也“沉寂”了下去。
乌发不扬,衣袍不动。
“一线是多少?”
终于,伏羲再次对混元星玄罗盘发出了提问,面色冷峻,似是在提问前,他就已经知道了什么结果。
混元星玄罗盘中央的太极球再次开始旋转,这一次旋转的很快,根本看不清里面的青红二气,看上去就像是陷入了一片灰黑色的混沌之中。
而随着太极球的旋转,伏羲的周身四方,空间在微微地颤动,一道道水波纹似的淡淡涟漪回环流转。
一股神秘莫测的气息开始在整个洞天之中荡漾。
“咦?”
那边静静伫立的月桂树,似是发出了一声惊诧,但又似是无声无息。
而就在那水波纹般回环流转的道道涟漪中,忽的,有一个光点出现,如豆粒,不明亮,有些朦胧,就像是现在洪荒天空中那未被点亮的星辰。
光点出现,随着那道道涟漪移动。
但也只是片刻,便消失不见,仿佛原本就不曾出现过一样。
寂静,洞府中依然寂静无声,就连混元星玄罗盘推演时发出的“嗡嗡”声都是消失。只见太极球急速旋转。
那光点再现。
这一次不是一个,而是无数个。
从大小,亮度上看,似是和刚才出现的那一个一样;但细看,会发现他们带有不同的色彩。
有红有青,有黑有白,有金有银,有的淡蓝,有的深紫……不一而足。
它们出现在那空间波动的道道波纹之上,就如一只只漂浮在浪潮上的小船,随着波纹的波动和流转而移动。
移动中忽的又是消失不见。
凭空产生,凭空消失,复又凭空产生……
有点诡异,洞府的空间中那种神秘的气息,随着这些星星点点的光点出现,而愈加的浓郁、炽烈。
终于,有一个,两个,数个光点飞起,飞入了伏羲头顶,那依然在急速旋转的太极球中。
太极球的旋转更加的急速。
又有轻轻的嗡鸣声发出。
一幅幅图景在那太极球的急速旋转中飘出,宛如是后世孩子们掷出的一张张图片一样。图片绕着太极球旋转,有的砰然崩灭,有的复又化作星星点点,进入到了周围的涟漪之中。
洪荒不记年,时间似是对那些先天神圣并无多大意义。
伏羲静静站立,那月桂也静静伫立,脚下的月兔和身后的葵水也都是寂静无声。
任那股在空间中的神秘莫测肆意飘荡,飘荡于葵水的水面,飘荡于月兔的头顶,飘荡于月桂的树冠之中……
进入到洞壁的裂缝之中,顺着先天大阵沁出阵外。
而就在这神秘莫测的气息中,空间似是震荡的更加厉害,一道道的涟漪诞生,一圈圈、一道道、一丝丝、一缕缕。
每一圈,每一道,每一丝,每一缕之上,都有无数的星星点点出现。
似豆粒,有光而朦胧。
随着涟漪飘荡,产生复又消失,消失复又出现。
这些海量的星星点点中,偶尔有一两点,或者是三五点,数十点,飘然而起,进入到伏羲头顶的混元星玄罗盘之中。
罗盘急速旋转,又是一个个宛如图片似的图景在太极球的旋转中出现,复又“砰”的一声炸开,重新化作了星星点点。
“这就是‘冥冥’吗?这就是所谓的‘玄机’吗?”
伏羲此时心神空明,他虽不动,紧闭双眼,静静伫立,但每一寸皮肤,每一根毛发,每一缕意念都在感触。
感触着每一道波纹,每一个光点,感触着周身空间之中发生的一切。
当所有都具备,还要看冥冥!
混元星玄罗盘,之所以为先天异宝,既然带有“玄机”二字,便是有沟通冥冥之中那些星星点点、可能出现的玄机的能力。
伏羲前世创造了先天八卦。
但那也只是在固定时间、固定空间、固定的人,甚至是固定的山河易变、星辰流转等情况下,对可能发生的某事的一种推演。
冥冥之中的因素是考虑不到的。
冥冥便是代表着突然、莫测、神秘,为人所不能、为人力所不及的某种存在。
不可控,但它会出现,或者不会出现。
所以他的先天八卦也只能推演某一种可能。而这“可能”,则是在那些“固定”中,推演出大概率会出现的状态。
所以有实用性,但也不乏经验性。
混元星玄罗盘则可以沟通那人力所不能及的“冥冥”。
将那常人看来的神秘莫测、不可预测,但又可能影响事情发展的东西,给他拎将出来,变成可测,可预料,加入到了他的推演之中。
无疑,混元星玄罗盘的推演,比他前世创立的先天八卦要等级更高。
也非寻常人力可为。
“那一线存在,出现不出现,要看主人的气运了。”
混元星玄罗盘终于给出了他的回答,但并没有明确回答伏羲提出的“那一线是多少”,这个问题。
但又似乎做了回答。
伏羲咂嘴。
在洪荒,有“一看天数,二看气运,三看实力,四看灵宝”的说法。
自身拥有气运的多少,对于先天神圣来讲,同样是冥冥之中的存在,但也非不可控。
洪荒的先天神圣们,可以通过多种方式来增加自己的气运。比如做有利于洪荒的事情,获取天道功德。
那是一种最直接,最简单粗暴的增加气运的方式。
但对于现在的伏羲来讲,这无疑又是一个难题。
他刚刚化形,哪来的功德,哪来的气运?
“不过,也并非吾就气运不济。”
忽的,伏羲抬起了头,“三世转生,不能说没有气运;吞噬了玄机老祖,不能说没有气运;获得了玄机之道,亦不能说没有气运……还有,再次和小妹同生与一条葫芦藤上,再续前缘。
没有一定的气运,那也是不可能的。”
“那就干了!”
谋定而后动,谋时如伏兔,动则似雷霆!
终于,伏羲睁开了双眼,一双漆黑的眸子盯向了脚下,那只匍匐的月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