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他愿意自己往自己头上扣绿帽子，只要没有当场弄死这个婆娘，世子事后询问起来，那婆子肯定不会承认。
而且，焦婆子是跟着世子一同进京的，这七年来她也只和柴大管家有书信联系。
想往她头上扣不贞的帽子，世子肯定不会相信。
说不得还会从奸夫那边下手，把柴大管家自己牵扯进去。
都是世子！
事已至此，也于事无补。
招世子进京是皇帝的旨意，柴大管家也没那个掉脑袋的心思，敢抱怨圣上。
他捏紧了拳头，也来到归雁阁附近。
自从世子进京之后，即便每次来归雁阁，都是匆匆来去。
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仔细观察这处院子。
正门已经被重新刷成了枣红色，让柴大管家一时有些恍惚，还以为回到了元郡王妃还在的时候。
当年童氏在京城的百姓中声望很高，长相娇美，又不失英气，最喜一袭红装配战甲。
世人都说，这样能文能武的女子，和先太子是绝配。
可没想到，先皇一纸诏书，赐婚淮南王府。
那时候郡王爷还是世子，对这桩赐婚十分不满。
觉得童氏一个女儿家，还在外面抛头露面，上阵杀敌。
更何况还和太子不清不楚。
但连童家赫赫战功都不敢抗旨，更何况郡王爷。
下面还有好几个庶出的弟弟，巴不得郡王爷拒婚，惹怒先皇，然后把他的世子之位废了，换其他人上。
后来郡王爷还是妥协了，委委屈屈迎娶了童家大小姐。
同年，先太子被废，幽禁至死。
自此之后，京中再没有人提起，这两个惊才绝艳的人。
郡王爷见童氏貌美，最初也上心过几日，可是童氏一直冷冰冰的，他也渐渐失去了耐心。
两人一人住前院，一人居住在这归雁阁，倒也算是井水不犯河水。
直到颜元昊的出生，郡王爷再次踏入归雁阁。
可那次两人大吵了一架，自此之后，他再也没踏进这归雁阁一步。
而童氏，也乐得清静，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
这归雁阁好像一直都是安安静静的，就如同此刻一般死寂。
柴大管家在院外驻足良久，先前派过去的几个小厮，这时也过来回话。
“大管家，我们在外面等了好一会儿，里面连个人起夜的声音都没有，这不对劲啊！”
“你们进去过没？”
其中一个小厮嬉皮笑脸道：“没有，您没发话，我们哪敢啊。”
柴大管家可没有心情和小厮说笑，他轻声吩咐道：“你，翻墙进去看看。”
嘎！那小厮此时就想扇自己几个大耳刮子，让你多什么嘴！
他在其他小厮幸灾乐祸的注视下，攀上了院墙。
只是他刚跨坐在墙头上，就被陆皎打晕了。
整个人软绵绵地摔落在地上，发出扑通一声响。
柴大管家都想开口骂人。
弄这么大声响，不怕被人发现吗！
他压着火气，小声问道：“那谁，里面怎么样？说话啊！”
其他小厮都不敢出声，静静等着里面的回答。
可是回应他们的，只是零星几声虫鸣。
柴大管家看向剩余几人，随便指了一个：“你，进去看看。”
被选中的那人看向两边，见其他人都离自己远远的，只能认栽。
硬着头皮爬上了墙头，如果仔细观察的话，还能发现，他手脚都有些发软。
陆皎故技重施，继续打晕。
又是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然后再没有声响。
柴大管家这次急了，直接让剩下的三人一起上。
就算那边有守卫，总不能一口气制服三个人吧！
只要让他弄清楚里面发生了什么，这五个小厮算什么，世子又不会真的弄死他们。
只是柴大管家不会想到，如今这个颜元昊可不是会心软的小孩子。
此刻他的身体里是个经历过腥风血雨的权臣灵魂。
陆皎正嫌一个个打晕太磨叽，柴大管家这样决定简直就是瞌睡来了送枕头。
三个一起打晕，没费一点功夫！
柴大管家听到了一声更大的落地声，然后依然是死寂。
这次连虫鸣声都听不见了。
微凉的风，吹在柴大管家被汗水浸透的衣衫上，他冷不丁打了个寒战。
有鬼！
不会是童氏回来了吧！还是说，她一直在这个院子里，不曾离开过！
“都是夫人的主意！不要来找我啊！”
柴大管家小声嘀咕着，仓皇逃走了。
也许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他把这句话说了出来，还被陆皎听到了。
有意思！
陆皎的精神力跟着柴大管家而去，见他没有回他住的杂院，而是偷偷出府去了，不免有些好奇。
大半夜不睡觉，能到哪里去？
陆皎没理会那五个小厮，直接丢在墙边。以她对精神力的掌控程度，这一下足以让他们一直昏迷到第二天的中午。
等颜元昊回来之后，那些守卫自然会发现这五人。
她又不是杀人魔，怎么可能真的直接处理掉！
陆皎回到归雁阁的屋顶，下弦月如同一道弯弯的鱼钩，悬挂在半空中。
时不时有乌云飘来，将月亮完全遮盖住，整个世界像是完全陷入了黑暗。
空气中也十分潮湿。
陆皎深吸一口气，只怕很快又要下雨了。
一场大雨，可以掩盖掉很多事情。
就比如，夜幕中匆匆穿行的柴大管家。
他轻车熟路地行走在小巷中，很多地方还堆放了不少杂物，十分难走。
地面上因为潮湿而异常湿滑，好几次他都差点滑倒。
他穿过一整个坊市，从一户人家的后门走进一条小巷。
一直到一个小院门前才停下。
他在小院门前站了好一会儿，等气喘匀了，才轻轻敲响院门。
片刻之后，里面传来一个中年妇人的询问声。
“谁在外面？”
“是我。”
妇人听到熟悉的声音，连忙将院门打开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
放柴大管家进去之后，她又伸出头，确认外面再没有任何人，才缩回身子，将门反锁上。
“老爷，您怎么这么晚过来了？夫人带着小少爷已经睡下了。”
“付婆子，你去睡吧。这里不用你了。”
柴大管家直接向后院正房走去。
陆皎仔细打量这座小两进的宅院。
虽然这里已经快接近东城的城门，但这样一座院子，只怕也要一二千两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