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琳泽的远距离狙杀让加斯帕尔震惊不已,随后两波手雷的轰炸更是让他完全吓懵。
突然间,朱琳泽提及他给儿子通风报信的事情,加斯帕尔瞬间惊恐万分,一屁股坐在地上,颤抖地指着朱琳泽惊恐地喊道:“魔鬼,你是魔鬼……”
“如果杀畜牲也算是魔鬼,那我就是魔鬼好了。”朱琳泽一抖马缰,单手持枪向战场冲去,留下瘫坐着的加斯帕尔在那里凌乱。
“他知道,他全都知道。”加斯帕尔犹如魔怔般的低语,他看了一眼前方的战场,顿时觉得心惊肉跳。
不到一个排的兵力就灭掉了一百多骑兵,而且没有丝毫战损,如果这几十上百的炸弹在里奥斯兵团里炸开将是什么样?
断肢横飞,血流如瀑的画面在加斯帕尔的脑海里铺开,他不禁毛骨悚然,浑身发冷。
他想到了逃跑,尽快把这个消息通知儿子,可看到那扬长而去丝毫不在意的背影,他又犹豫了。
一个是他根本跑不掉,只要对方扭头一枪他可能就要埋骨在这峡谷里,二来,万一朱琳泽和对手合作怎么办?这样就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了。
“朱琳泽不是敌人,不是敌人。”加斯帕尔不断在内心重复这句话,试图安抚自己,几秒后他鼓足了勇气,朝着朱琳泽的方向追了上去。
骑兵团灭后,火枪连队也跟随溃散,一来这种战争场面把他们吓坏了,就算经验再丰富的老兵也没有见过肠穿肚烂、血肉横飞的画面。
二来,上尉连长死了,中尉旗手死了,两个骑兵小队全灭,这特么还打个毛啊。
恐惧像毒药一样在火枪手中间蔓延,他们丢掉了长枪,撒开腿就开始四散逃窜。
突击队就像是撵兔子一般,几十人追着两三百人跑,可一方是两条腿,一方却是骑着马,最关键的是突击队员手中还有连弩。
随着阵阵寒芒射出,机括声不断响起,一个个敌方士兵惨叫倒地。
由于朱琳泽提醒过,脑子活络的米雨真顾不上溃逃的火枪兵,专门搜寻背着布袋,手上扎着引火绳的掷弹手。
此刻天色已经昏暗下来,手上带着引火绳逃跑,就犹如黑夜中的萤火虫,是那么夺目,那么耀眼。
“还敢扎堆跑,有点意思。”米雨真小眼放光,单手驾马,用嘴咬住拉环一扯,甩手就把手雷送进了二十几米外溃散的人群中。
“轰隆隆……”火光闪耀间,巨大的气浪拔地而起,强劲的冲击波把米雨真从马上掀翻在地。
“呸。”米雨真吐掉一嘴的黄土,看着眼前的一片火海有点懵逼。
此时冷秉骑马经过,一个俯身抄住米雨真的胳膊,就把他拉到了身后。
他边挥剑劈砍,边大声骂道:
“不想活了,拿着手雷炸掷弹兵,这和往黑火药里扔炸弹有何区别?”
此刻,米雨真才想起那掷弹兵背着的布袋里可全是震天雷,虽然威力比手雷差了多了,可架不住数量多啊。
他嘿嘿一笑,强词夺理道:
“效果不挺好的吗,一下子清空一大片。”
进入战场后,朱琳泽挑了棵枯树,三两下爬上了树梢,目光如鹰般锐利,扫视着下方。
一旦发现危险,他便毫不犹豫地射击救援,片刻间便解决了七八个被逼得狗急跳墙的敌方士兵。
张豹并未离开,始终跟在朱琳泽身后,时刻准备着保护他的安全。
略一思量,加斯帕尔也捡起了一把手半剑,背靠枯树,一副守护的模样。
朱琳泽瞟了一眼,嘴角微微上扬,露出淡淡的笑容,却并未言语。
当太阳沉入山谷,战斗也随之结束。
除了袁天赦率领的第二队仍在搜寻逃散的士兵,其他突击队员都已押着俘虏陆续归来。
不久,陈雄高举火把,大步流星地走来,见到朱琳泽后,肃穆的脸上出现一丝难得的喜色:“报告团长,杀敌267人,俘虏135人,我方重伤1人,轻伤7人,无阵亡。”
朱琳泽皱眉:“谁受伤了?”
“是原忠,第三小队的新兵。他杀敌时犹豫了一下,被敌人刺穿了腹部。”陈雄面露遗憾,随后补充道:“胡一刀正在为他急救,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
虽然突击队员都接受过战场急救培训,但每个小队仍配备了卫生员。胡一刀因刀法娴熟、针线熟练,被选为第二队的卫生员。
听到自己人重伤有些不舒服,但朱琳泽清楚,这就是战争,无论多么谨慎多么小心,伤亡在所难免,他点了点头,转换话题说道:
“今晚在谷内扎营,尸体尽快处理掉,另外,物资清点你也一并安排吧。”
“是,”陈雄敬礼,犹豫片刻,还是请示道:
“山崖西侧的巨石后有一深坑,里面堆满了土人的尸体,是不是也一起处理了?”
“一起吧,温度这么高,太容易滋生瘟疫了。”朱琳泽点头,想了想,看向站在一旁犹如仆人的加斯帕尔:
“老帕,我是在为你的家族消灭敌人,你是不是也该出份力。”
加斯帕尔一愣,几秒后,他鞠躬说道:
“尊敬的王子阁下,我为之前的出言不逊向您道歉,更为私下传递消息而羞愧,为了表示歉意,您之前提的两个条件我都答应,我们可以成为最好的合作伙伴。”
加斯帕尔不是傻子,凭借朱琳泽现有的战力,打下罗克塔岛还真有可能,何况现在罗克塔岛还存在危机,不如把烫手山芋扔给对方。
至于贸易网络的事情更离不开朱琳泽,无论是丝绸、瓷器还是茶叶,都需要深度合作,若是可以把这神奇的步枪和威力无比的炸药也囊括进来,他相信用不了五年,新墨西哥以北的土地将是凯赛达家族的天下。
“那是在船上的条件,现在嘛,条件变了,至于变成什么了,我还没想好。”朱琳泽露齿一笑,随即看向陈雄:
“带加斯帕尔先生去掩埋尸体,这身子骨要多运动,不然容易出毛病。”
“阁下……”加斯帕尔还来不及开口,就被陈雄一把拎走了。
此刻,英姿飒爽的张静君走了过来,敬礼请示道:
“团长,崖东边的那些土人要不要放了?里面还有几十个孩子。”
“不急,”朱琳泽往石头上一靠,嘘出口浊气才缓缓说道:
“我们的人都在打扫战场,哈维又不在,一时半会儿难以沟通清楚,万一起了冲突很麻烦。”
张静君虽然也很聪明,但比起傅山还是差了许多,这种差别不在于智商,而是在于理智。
女人都是比较感性的,尤其是做了母亲的女人在看到小孩受苦后,更是容易母爱泛滥。
见张静君沉默,朱琳泽抬起头笑了笑:
“姐,你可以带点食物和水去给那些孩子,顺便问问头领是谁。”
“好,”闻言,张静君这才展颜一笑,开心地走了。
“一共做了九十颗手雷,这一战就报销了大半,真特么肉疼。”朱琳泽内心叹了口气,顾不上休息,起身走向不远处最大的一顶帐篷。
“穷啊!”朱琳泽苦叹一声,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刚进去朱琳泽就愣住了,倒不是发现了什么珠宝,而是看到桌子上摆着几盏奇怪的油灯。
不敢确信自己的判断,朱琳泽快步走进去提起油灯打量起来。
这灯如细腰大肚的葫芦,上面是个形如张嘴蛤蟆的灯头,灯头一侧有个可把灯芯调进调出的旋钮,以控制灯的亮度。
摘掉黑乎乎的灯罩灭掉灯芯,朱琳泽拧开油灯往里面看了看,又用手指沾了一些灯液闻了闻,这才释然地点了点头:
“原来是石油,我记得这个时候还没有出现煤油灯来着。”
虽然不是煤油灯,但这已经让朱琳泽惊喜不已了,石油是工业之母,是能源核心,有了这玩意儿,就能折腾出各种各样有用的东西来。
“难道附近有浅层油矿?”朱琳泽心中泛起疑惑,略一思量,他放下油灯开始翻找起来。
半个小时后,朱琳泽开心地看着满桌子翻出来的东西,顿时觉得心情舒畅。
五张英荷双语的银行券(可以理解为银票),每张1万荷兰盾,一只金怀表,两张地图,剩下的就是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最奇怪的是还有一箱玻璃珠。
这一下子,很多事情都水落石出了,银行券是阿姆斯特丹银行出具的,之前他听到敌方将领喊口号就猜测是英国人,现在看到银行券,直接就落实了这次行动与尼德兰和英格兰脱不了干系。
既然是荷英双语的,那这次事情和尼德兰与英格兰脱不了关系。
这金怀表比原来缴获的那只还要好,因为上面已经有了分针,原来那怀表就一根时针,常常让朱琳泽看得抓狂。
两张地图中,一张是行军路线图,详细标注了新墨西哥以北各土着部落的聚集地,部分区域还以圆圈标出以示重点。
另一张地图却让朱琳泽吓了一跳。
这是一张勘探图,范围北至哥伦比亚河,南至科罗拉多高原,东西两侧分别为内华达山脉和洛基山脉。图上,广袤的群山和峡谷间,大大小小标定的矿产不下几十个。
新矿标志下方详细列出了矿的类型,并用罗马数字1、2、3区分了重要性。
西班牙人不愿意探索的凶山恶水之地却是被尼英两国探索了……朱琳泽内心感慨,突然,他瞳孔一缩,发现两个矿产的位置竟位于亡灵谷,其中一个距离较近的矿产旁还打上了问号,并用格里高历(公历)标明了日期。
“12月6日,这不是后天吗?”朱琳泽根据加斯帕尔的航海日记知道了公历时间,自此一直都记得。
略一思量,他就醒悟了过来,快速走到门口对张豹吩咐道:
“阿豹,两条命令:
第一,所有敌方的军官必须搜身,不管有什么都给我交上来。
第二,让冷秉过来。”